說完，兩名膀大腰圓腰間還配槍的法警走了過去，把文森特帶走了。在帶走之前，里昂還在跟文森特說他會提出上訴，但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推翻原判的可能性太低了。

    文森特奧斯特里被法警押送出法庭的前一刻，他扭頭盯住了克萊恩，目光里滿是像蛇一樣黏膩又冰冷的陰涼。

    寧遠開開心心的打算拉著沈烈從正門走，去吃個飯慶祝一下，結果沈烈反而拉著他從后門溜了。

    寧遠本來還很不解，直到看到正門烏泱烏泱的媒體，才后怕的拍拍胸口：“這太嚇人了?！?/br>
    沈烈揉揉他的頭發(fā)：“現(xiàn)在從正門走，那些記者皮都能給你扒了?！?/br>
    今天的陽光很好，暖洋洋的又不刺眼，是冬日里難得的好天氣。這時沈烈感覺到衣兜里手機的震動，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FBI白領犯罪科的雷思特。

    ——準備收網(wǎng)了。

    沈烈把短信刪掉，手機扔回衣兜里，抬頭微微瞇眼看著在陽光下顯得越發(fā)壯麗的法院，有一瞬間的出神。

    寧遠看他停下了腳步，問：“你在想什么？”

    沈烈發(fā)自內心的笑容很好看，就像初春的樹枝枝頭冒出來的第一朵嫩芽：“時隔多年，我又一次看到了法律最初吸引我的最純粹最美好的模樣?！?/br>
    寧遠笑瞇瞇：“走吧，先去簡單吃點墊墊，晚上還要去我家吃飯呢，mama做了很多菜！”

    沈烈突然想起什么，笑容慢慢淡了下來，他拉住寧遠：“小遠，在吃飯之前，我還想去個地方?！?/br>
    紐約市薩德思精神療養(yǎng)中心

    “是你，又一次?！?/br>
    金發(fā)的男孩在這半年的時間內身體抽條了不少，上次還直到克萊恩胸部，現(xiàn)在都快到他肩膀了。

    “是啊，又是我?！笨巳R恩朝他笑了笑，指了指離他最近的椅子，“我可以坐這兒嗎？”

    “你隨意。”斯蒂芬漠然。

    克萊恩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溫柔的和他聊天：“平時沒有別人來看你嗎？”

    “那個金發(fā)的警官偶爾會來，”克萊恩猜應該是凱西，“我聽醫(yī)生說，一個亞裔的檢察官也會過來，只不過他從來不來見我，只是問問醫(yī)生我的近況。也許他認為案子輸了對不起我，但其實這和他半點關系都沒有，都是我的錯?！?/br>
    斯蒂芬轉過來對著克萊恩：“是我決定放棄的，我不希望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受到傷害?！?/br>
    “他”指的是誰不用明說。

    “我這次來就是和你說這件事。”克萊恩小心的措辭，“他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了代價，他不會再傷害你了?！?/br>
    斯蒂芬有一瞬間的僵硬，他隨即猛地朝克萊恩撲過來，十幾歲的孩子年輕又瘦弱的身體這一瞬間卻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他牢牢的抓住克萊恩的雙臂，厲聲問：“真的？！你沒有騙我？！”

    克萊恩的胳膊被他握的很疼，但他沒有掙扎，他溫柔的看著這個孩子，輕柔又堅定的重復：“我沒有騙你，他不會再傷害你了?！?/br>
    斯蒂芬松開了手，跌坐在床邊，把臉埋進手里，發(fā)出了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聲音。

    克萊恩看了他一小會兒，決定給他點時間去消化，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

    就在他走出房間沒幾步的時候，他聽到身后的房門被打開的聲音，斯蒂芬匆匆忙忙的出現(xiàn)在走廊，叫住他：“他是因為什么罪名？是因為對我做過的那些事嗎？他又對別人做了同樣的事情嗎？”

    克萊恩猶豫了一下，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

    “那個人已經(jīng)放下過去往前看了，你也一樣?！?/br>
    瑞克斯女子監(jiān)獄

    女獄警對著傳呼機說了一句什么，監(jiān)獄內一個會客室的獄門就電動打開了，沈烈對她說了句謝謝，和寧遠一起走了進去。

    說是會客室，其實也就是一個一面是墻三面是鐵欄桿的屋子，里面中間放了一張桌子和三四個凳子。現(xiàn)在坐在桌子旁的女人，是路易斯的母親，試圖在法庭外槍殺文森特的莉莉。

    “還記得我嗎？”沈烈輕聲問，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莉莉抬眼看了看他，立刻站了起來，很是激動：“記得！你是檢察官，我的路易斯，我的路易斯——”她語無倫次，“是不是案子出現(xiàn)了什么轉機？”

    沈烈點了點頭：“文森特奧斯特里被判有罪，下個禮拜是量刑會，預計會背叛入獄1015年?！?/br>
    莉莉雙手捂住嘴，狂喜到崩潰的哭了出來：“終于……終于！我的路易斯！”

    她在狹小的會客室里來回走動，等最初的喜悅激動過去，她突然意識到什么，撲到沈烈對面，直勾勾的看著他：“為什么我的孩子的一條命，只換來他的1015年？”

    “事實上，”沈烈沉聲解釋道，“他不是因為路易斯而被判有罪的，路易斯的案子沒有新證據(jù)，我們不能再次立案。這次是因為他又犯下了罪行，才能將他逮捕歸案?！?/br>
    “不，不，不！”莉莉連說了三個不，“這不夠！”

    寧遠忍不住出聲勸道：“莉莉，不管是因為誰，他現(xiàn)在得到了一定的懲罰，證明法律給予了一定的正義，這個正義不只是屬于新的受害者，也屬于路易斯?！?/br>
    “不——！”莉莉厲聲道，“什么正義？哪兒來的正義？你們隨便找了一個不輕不重的罪名給他，就試圖讓我感恩戴德？不可能！這種正義太可笑了，路易斯的正義呢？嗯？誰給他？誰給他！”

    沈烈那顆從得知文森特有罪的時候就一直飄著的心，終于在這一刻，在莉莉的眼淚和尖叫里，墜入了胸腔里。

    “對不起?！?/br>
    除了道歉，他無話可說。

    “我不要你的道歉，”莉莉搖頭，恢復了剛見面的冷漠，她轉身喊了獄警回到了牢房，剩下沈烈和寧遠在狹小又昏暗的會客室里。

    半晌，寧遠才問：“你剛剛說，你又一次看到了法律最初吸引我的最純粹最美好的模樣?，F(xiàn)在你依然這么想嗎？”

    “是，”沈烈站了起來，拉起他的手，“我依然這么想。正因為法律是這樣的純粹又美好，才需要我們在完善它的道路上踽踽前行?！?/br>
    沈烈拉著他走出了陰暗的瑞克斯監(jiān)獄，親了親寧遠的額頭：“走，我們回家吃飯?！?/br>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完結了啊。

    四十萬零五千二百四十七個字，是我第一本傾注了所有心血的文。

    幼稚的文筆，前言不搭后語的邏輯，寫到后面忘記前面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