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伊樂抬頭不解地看著他。

    似乎是覺得對視的壓力太大，冷毓川把她按回自己肩上，輕聲說：“方琳琳不知道餐廳漏水的事。那天餐廳的工作人員打電話跟我說壁畫被水泡壞了，本來是打算讓我晚上再去看的，是我自己心急，硬要一大早過去。人字梯的撐腳有問題，我上去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餐廳的人讓我不要上，是我自己一定要上去的。所以……怪不了別人?！?/br>
    唐伊樂還是不服氣，“可是餐廳是他們開的，餐廳里的梯子也是他們提供的……”

    冷毓川打斷她：“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再找他們麻煩，哪怕是打官司，最好的結(jié)果無非就是賠點錢?！?/br>
    唐伊樂馬上說：“誰稀罕他們的錢。”

    冷毓川笑笑，“那你還想要什么？”

    唐伊樂也說不出來要什么。

    他摸摸她頭發(fā)，“你跟方琳琳是同學(xué)，你爸爸又在外面做生意，如果跟她撕破了臉，她想找你和你爸的麻煩也很容易，大家犯不著因為我受了點傷斗成這樣?！?/br>
    唐伊樂冤枉道：“你這不是一點傷好不好……”

    冷毓川搖搖頭，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沒事。以后大不了……換一個膝蓋?！?/br>
    唐伊樂前晚說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聽他自己說出口，就止不住地心酸，抱緊他腰小聲說：“又不一定真的要換……”

    他被她抱得太緊，身形都晃了晃，扶了扶身下的高凳，沒有接她的話。

    她再度仰起頭來問：“你覺得真的不是方琳琳故意害你的嗎？”

    冷毓川低頭看了看她眼睛，答非所問道：“你們做諸葛亮的人，怎么會懂我們這些周瑜的心情?！?/br>
    唐伊樂一瞬間就明白他為什么說自己是“周瑜”，不好意思地支吾道：“那個，杜鵬程那里的工作，你要是不想去，以后就別去了。本來也沒問過你想不想干那個……”

    冷毓川沉默了一下，自嘲地一笑說：“是我干得太差，對不起杜總開的工資。他還由著我請病假，也沒問為什么?！?/br>
    唐伊樂一愣。

    這種卑微的話不像是冷毓川能說出口的。

    他平時話很少，今天已經(jīng)是拿出所有耐心在跟她解釋了。

    話題早就完美地跑偏了，氣氛也徹底變了，她只能尷尬地笑笑，借機抱緊懷里這個難得溫柔的冷毓川。

    唐伊樂早上有兩節(jié)課，匆匆去了學(xué)校，放學(xué)后她本來打算去學(xué)校旁邊一家味道很好的韓國餐館打包石鍋拌飯的，結(jié)果剛下課就被胡和田堵住了，塞給她至少十個保鮮盒，說是他媽昨天連夜做的，要給冷毓川。

    飯盒里都是排骨、醬骨頭、蹄筋、甚至還有鳳爪，總之要以形補形。

    冷毓川看到唐伊樂帶回來這一摞飯盒也只是笑笑，她每樣挑了一點加熱，不小心量就弄得有點多，他也都很乖巧地吃光了。

    唐伊樂愈發(fā)覺得他有一點怪怪的，但又說不出來哪里怪。

    冷毓川夜里腿疼沒怎么睡好，吃完午飯就補覺了，唐伊樂沒什么事，就坐在床邊的飄窗上，捧著Kindle在看一本非常通俗的《燦爛千陽》。

    冷毓川睡了兩個小時醒過來，扭頭看了她一會兒問：“你在看什么？”

    唐伊樂A大高材生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了，實話實說地回答了他。

    “英文原版的？”他又問。

    唐伊樂點點頭。

    “講什么的？”

    “嗯……講阿富汗婦女的悲慘人生的。一輩子被父權(quán)社會壓制，是自己男人的附屬物和生育機器?！?/br>
    冷毓川又笑了笑，“那還好你不是阿富汗婦女。”

    唐伊樂撇撇嘴，開玩笑說：“雖然我不是阿富汗婦女，但全世界女性都是命運共同體，需要一起反抗男權(quán)迫害?！?/br>
    “你還要反抗誰？誰又敢迫害你？”

    兩個人以前很少這樣閑聊，午后這時候的陽光又很曖昧，她坐在飄窗上抱著膝蓋，他則半靠在床頭，抬頭溫柔地看著她。

    唐伊樂講了一會兒《燦爛千陽》里的故事，她記性好，演技又好，講得繪聲繪色，比原著還好看。

    講到一半的時候冷毓川突然對她伸出手，她愣了愣，停下來走過去，彎腰抱住他。

    “樂樂……”他有點兒興意闌珊地嘆氣，接著卻破天荒地夸獎她，“你好厲害?！?/br>
    唐伊樂笑了一下，接下來卻陡然明白冷毓川為什么怪怪的了。

    他是對自己感到失望了。

    失望自己必須寄人籬下，失望自己必須接受別人的好意，失望自己……沒有她這么“厲害”。

    他的清高冷漠不過是一層堅硬的冰殼，底下涌動的，是被命運扭到變形的一條暗河。

    她笑嘻嘻地啄一下他的嘴唇，輕聲說：“暖氣開得好熱呀，我們吃冰淇凌好不好，你要芒果還是草莓的？”

    他笑了笑說：“都隨你?！?/br>
    唐伊樂拿著冰淇凌回來，小心翼翼地坐到冷毓川腿邊喂給他吃。

    一切都那么美好。

    美好得甚至有點不真實。

    只是冷毓川顯然沒有唐伊樂這么美滋滋，他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帶著些許低落。

    冰淇凌吃到一半，唐伊樂伸手把他衣襟扯開了。

    他胸前有道挺長的血痕，不深，已經(jīng)結(jié)痂了。

    “梯子的尖角剮的……”他低聲解釋，話還沒說完，唐伊樂已經(jīng)彎腰舔了上去。

    “不要……”他莫名地覺得羞恥，但卻伸手按住了她的腦袋。

    她抬頭對他笑笑，像是讓他不要緊張，接著就沿著那道血痕勾了勾舌頭。

    她的唇舌涼冰冰的，他瑟縮起來，身體繃緊了，往她的方向湊過去。

    她起身跪到他兩腿之間，因為怕碰到他受傷的左腿，便把他的右腿往外分了分。

    他被擺成了一個敞胸露懷、雙腿大分的羞恥姿勢，隨著她輕舔的動作陣陣顫抖，沒多久就輕聲叫道：“樂樂，坐上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