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恩客。
冷毓川的腿沒法打彎,于是就只能橫著坐在唐伊樂車的后座上,唐伊樂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透過后視鏡偷瞄他。 他側(cè)臉對著她,目光投向車窗,看著自己的倒影,神情落寞又悲涼。 唐伊樂忍不住問:“腿疼嗎?” 冷毓川面無表情地搖搖頭,說“不疼”。 唐伊樂故作輕松道:“我聽胡和田說,你的手術做得挺成功的,沒事兒哈,疼的話忍忍就過去了,等骨頭長好了就活蹦亂跳了?!?/br> 她偷偷看看他,又說:“現(xiàn)在醫(yī)學很發(fā)達了,不行就換個鈦合金的人工膝蓋嘛,使用壽命也有十五二十年的,跟原裝的一樣好使,你這會兒換一個,四十歲再換一個,五十五歲換一個,七十歲再換一個,到八十五就別換啦,反正老頭兒也得坐輪椅了,我推你,哈哈?!?/br> 她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一不留神都考慮到六十年后的事了,完全違背剛才“絕不纏著你”的豪言壯語,有點兒緊張地停了下來。好在冷毓川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只是還那樣面色凝重地看著窗外。 很久后冷毓川才輕聲說:“是我活該?!?/br> 因為他不知好歹,所以才被老天懲罰。 可是這句話說得太輕,唐伊樂沒聽見,她問了句“什么”,可是他也沒有力氣再說一遍,只是頹然地低下頭。 開到了家唐伊樂又開始嘮叨:“哎呀這個別墅買的早,當時沒概念,裝修隊勸我爸要裝個電梯,我和我爸都覺得年紀輕輕地裝那個干嘛,浪費地方,這下可麻煩了,臥室在叁樓……” 冷毓川行動不便,拐杖是醫(yī)院臨時買的,還用不熟練,剛才從他家下樓的時候就險象環(huán)生——老舊的木質(zhì)樓梯咯咯吱吱的,隨時可能塌掉的樣子,還滑,他好幾次都險些摔倒。 “我去地下室睡吧。”冷毓川艱難地把身體向右側(cè)傾斜,盡量用陌生的兩只腋拐平衡身體,“我記得那兒有個沙發(fā),回頭如果畫畫也方便?!?/br> 唐伊樂猶豫了一下,不太敢否決他的樣子,只小心地說:“地下室暖氣不足,天越來越冷了……而且那個沙發(fā)是紅木的,很硬……要不你睡二樓的客房,少、少爬一層樓。” 冷毓川抬起頭來看看她。 她咬著嘴唇,怯生生的,不敢要他去睡她的房間,他心軟得不像樣子,費力地抬抬下巴指著樓梯說:“上樓?!?/br> 唐伊樂家的樓梯還算平整寬敞,但也容不下兩個人并排,唐伊樂膽戰(zhàn)心驚地跟在他身后,覺得萬一他摔下來她還能接他一把。 冷毓川艱難地上了叁樓。 唐伊樂非常小心地掩飾著自己的心花怒放,繃著一張臉問:“洗臉刷牙你自己可以吧?” 冷毓川也繃著一張臉,小聲說:“我在家都已經(jīng)洗好了?!?/br> 他說著就在唐伊樂的床邊坐下了,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床上亂成一團的被子。 唐伊樂習慣了冬天暖氣夏天空調(diào)都開得很足,房間是恒溫的,這床被子,還是夏天他搬過來時蓋的那床,氣味和質(zhì)感都很熟悉。 唐伊樂幾乎要高興地尖叫,卻還是故作淡定地下樓去把冷毓川的東西拿了上來,又花了半個多小時慢吞吞地洗澡,想讓自己冷靜點兒。 出來時冷毓川已經(jīng)關燈躺好了,她的床大,被子也大,他受傷的左腿放在床的外側(cè),也掩在了被子底下。 唐伊樂覺得自己像個偷摸出來嫖妓的恩客,這就要恬不知恥地上床了。 這個想法把她搞得怪不好意思的,小心地仰面躺在另一邊床沿上,自以為體貼地裝睡起來。 兩個人又跟前一陣子似的,雖然睡在一張床上,但像一對感情破裂的中年夫妻,互相沒有觸碰。 黑暗中唐伊樂感覺到冷毓川的手動了動,特別小心地蹭過來,摸了摸她睡衣的袖口。 她有點兒憋不住了,側(cè)過身去,聲音溫柔地問:“腿疼嗎?” 冷毓川猶豫了會兒,淡淡地“嗯”了一聲。 唐伊樂心疼起來就顧不上矜持了,貼過去一點兒問:“那怎么辦……要吃藥嗎?” 她剛才給他收拾東西的時候好像看見醫(yī)院開的止疼藥來著,但不記得放哪兒了。 “要吃。”冷毓川語氣突然堅定起來,沒等她回應,就一把摟住她脖子,把她準確地拉到自己面前,一口就咬住了她的唇。 (上編推了,壓力有點大哦。有點不敢坑了……) (冷:太好了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