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明珠暗投。
托了冷毓川被唐伊樂趕出家門的福,胡和田得以參觀了自己女神的別墅。 參觀也不是正大光明的參觀,冷毓川徑直上了叁樓,胡和田只能兩眼亂飄,急急地看。 冷毓川不讓他進唐伊樂的臥室,他只好像只小寵物似的在門口嘀咕:“哎,早知道師哥你跟唐學姐在一塊兒,我的癡心就不應該錯付了。學姐既然有了你,還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嘛。不對,學姐本來也看不上我啊,我吧,就跟她一塊兒排排戲什么的,就很開心了,本來也沒想過要跟她怎樣。唐學姐長那么漂亮,又那么有才,追她的人可以從江頭排到江尾……哎我說師哥,她不就是生氣你給方琳琳打工么,你跟她說清楚,將來不去了不就行了嗎?唐學姐又不是不講理的人?!?/br> 胡和田把半個腦袋探進門里,苦口婆心道:“師哥,唐學姐這種女神多少人想追都追不到,你既然都跟她在一起了,就千萬別撒手嘛。哎話說你跟她是怎么認識的???” 冷毓川東西不多,就胡和田嘮叨的這會兒工夫,他已經把自己的衣服都胡亂扔進了來時的那個紙箱,一把塞進了胡和田的懷里,冷聲說:“你也知道唐伊樂是很多人的女神。那她憑什么跟我在一起?” 一個要什么沒什么,連小白臉都當的不夠格的家伙。 他回想了一下剛才那個陌生的唐伊樂,忍不住靠在墻上閉了閉眼。 冷毓川帶著胡和田又下樓到地下室去收拾自己的畫具。 他自從搬來唐伊樂的別墅,就幾乎什么都沒有畫成,所有東西都原樣不動地又裝回箱子里。 臨要封箱的時候冷毓川停了停,從箱子底部摸出那塊“冷玉軒”的白玉牌,塞進胡和田的屁股口袋里,說:“給你爸吧。” 胡和田像是屁股被燒著了似的,擰著脖子想去看自己口袋里的東西,驚叫道:“真的嗎?那我替我爸謝謝你啊。” 然后又趕快謙讓:“師哥你這是干什么呀,這寶貝你還是自己留作紀念吧?!?/br> 冷毓川笑笑,“什么都沒了,留作紀念又能怎么樣。” 跟平時那股清高勁兒截然不同,他此時笑得分外謙和,又分外凄涼。 冷毓川跟胡和田一人抱著一個紙箱,打車回到了冷毓川那間破敗的老屋。 冷毓川把胡和田趕回了家,自己收拾打掃很長時間沒住過人的房間,騰了滿身的灰,偏偏熱水器又壞了,他只能洗了個冷水澡,最后躺在硬板床上,裹著陰了很久沒蓋的被子,久久都睡不著。 他好像從來都沒有這樣思念過一個人,想她的溫暖,想她的笑,想她沒臉沒皮地叫“川哥哥”。 他試圖說服自己,他思念的只是她那張柔軟如絲的大床。 但他又想,如果她沒有那張大床,沒有一切奢侈品,就跟他擠在這張yingying的小床上,他也是愿意的。 于是他心里了然了,他就是想她這個人而已。 下午看到她在舞臺上的樣子,他徹底臣服,又徹底心灰意冷了。 真實的唐伊樂,對他來說是個夢中情人一樣的存在。 可他配不上她,也守不住她。 就像他并不能夠拖著她來他這張小床上一樣。 他也舍不得。 冷毓川緊緊攥住老舊陰寒的被角,死死咬住了牙關,勸服自己趕緊睡覺。 老房子窗戶漏風,聲音呼呼的,但這才是他的世界。 冷毓川沒把唐伊樂給他買的電腦和iPad從她家?guī)С鰜恚詾樽约焊埔翗逢?,自然就也把在杜鵬程那里的工作丟了。 可沒想到第二天九點剛過十分,領導就打電話給他,沒好氣地說:“遲到了啊?!?/br> 冷毓川天亮才睡著的,揉了揉眼,臨時編了個謊話說自己早上有點兒不舒服,現(xiàn)在好了,馬上就去上班。 他坐地鐵轉公交,在自己的小格子里悶頭工作了一整天,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唐伊樂應該還是沒把他們倆之間的事告訴杜鵬程,冷毓川不禁覺得有點兒欣慰——她和杜鵬程看來沒有那么無話不說。 可欣慰完了他又覺得很懊悔——唐伊樂對他那么好,可他把她惹毛了,被她趕出來了,就像一條喪家之犬。 冷毓川的頭愈發(fā)地低下去,想要深深地把臉埋在桌子里,甚至埋到泥里面。 杜鵬程一連觀察了冷毓川好幾天,覺得他有點兒不太對勁。 他像只一夜之間被人拔光了尾翎的孔雀,抖不起來了,整個人都灰突突的,沒了之前那股窮清高的架勢。 杜鵬程琢磨,一定是唐伊樂把他給收服了,讓他曉得自己的窮酸身份了,沒法再瞎開屏了。 看著每天默不作聲低調干活的冷毓川,杜鵬程不知道為什么,高興之余竟然還有種替他覺得明珠暗投的委屈感。 杜鵬程又沒忍住跟唐伊樂八卦:“最近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