裊裊茶香中，婁恩穿著拖鞋，有些局促的站在走廊上。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施沅的臉掩在一片陰影后，正垂著眼睛。婁恩這才發(fā)現(xiàn)，施沅竟然還挺高的，至少比自己高一個腦袋。

    也許是正打算睡覺，他眼神有些冷，和巷口那個笑瞇瞇的施沅，不太一樣。婁恩呼吸一窒——他尚未反應(yīng)過來，施沅早就收斂起了一身的氣勢。青年有些吃驚，一綹發(fā)絲落下，恰巧遮住輪廓的鋒銳。

    “是婁恩嗎？你怎么來了？”

    他擋在門前，似乎沒有請人進(jìn)去坐的意思——少年卻看不出他的防備，只揚了揚手中茶杯。

    “來跟您打聲招呼。您好像精神不太好?！?/br>
    施沅有些吃驚，看了婁恩一眼，終于側(cè)過身。婁恩走進(jìn)去，房間和自己的并無二致——他剛把茶放在桌上，就聽身后傳出一聲輕笑。

    “真是麻煩你了。”

    施沅上前，眼神和他從前的溫和并無二致?！皼]有的事。”婁恩趕緊搖頭“一直沒來得及和您打招呼?？茨窈孟癫惶茫团萘吮?。早點休息，希望合作愉快?！?/br>
    他規(guī)矩打招呼，目光一派柔軟。施沅看著茶杯，眼神有些難以捉摸。像打量著某種陌生的器具，青年捧起茶杯，卻完全沒有要喝的意思。

    “你是第一次和祁連宇拍戲？”放下茶，他招呼婁恩坐下“你們倆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的？”

    “啊，這個……”婁恩本打算送完茶就走，卻被人攔下，只能坐在茶幾旁。和祁哥是在酒店相逢后才變得熟稔起來的，不過婁恩并不能這么說。

    畢竟他倆對外宣傳的關(guān)系，并不是什么“偶然相逢”，而是“早有交集”。

    “很久以前，祁哥對人一直很好的?！睕]有辦法，婁恩只能含糊其辭。好在施沅也不打算追問，只微微一笑。

    他眼神帶著試探，不過婁恩沒看出來。

    “自從你倆關(guān)系好起來……好多資源就找上門了，真不錯啊?！?/br>
    婁恩有點兒尷尬，烏黑的眼眸微微垂下，像一只溫馴的鹿；看見這樣的少年，施沅瞇起眼，眼神越發(fā)難以捉摸。

    “以前沒什么接戲的機會？”

    他的掃視中，婁恩只能微微頷首“是?！?/br>
    “那現(xiàn)在，可是你夢寐以求的狀態(tài)了?！笔┿湫ΑＫ穆曇魩еT導(dǎo)，像是在普通聊天，又像是不動聲色的試探“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br>
    問這話的時候，青年眼神驟然變得黯淡。他看著少年，像在透過他，看從前的什么人。

    婁恩卻沒意識到氣氛古怪，只是一臉單純“沒接到戲。”

    “……嗯？”

    這樣的回答，似乎令施沅有些意外。對面人驚訝的目光中，婁恩這才意識到不妥。

    他趕緊擺擺手，手足無措地解釋“抱歉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能在電視上出場我非常感激，好多人都沒有這個機會，不是覺得不滿足想得寸進(jìn)尺……”

    “沒事。”施沅打斷了他。婁恩嘴唇微張，對面人瞇起眼，好像突然對他有了興趣“繼續(xù)?！?/br>
    青年眸光微暗，像伏在暗處的蛇。被他饒有興致的目光鎖定，婁恩嘴唇微張“啊，只是，我、我……我想演戲?！?/br>
    他微微低下頭，似乎難以啟齒“成名前就能接戲的……之后卻越來遠(yuǎn)難了……”

    像一臺高速運轉(zhuǎn)的機器。一切以利益為先，自己能做的決定，很少。

    施沅靜靜看著他，眼中似有風(fēng)暴，細(xì)看，卻全是一片平靜“出名不重要嗎？”

    他問得很淡然。第一次見面就和人探討這么有深度的問題，婁恩有點兒懵“重要，但是我還是想先演戲……”

    “不出名的話，沒人看你的戲?！笔┿湔f得很認(rèn)真。他眼微微瞇起，有細(xì)碎的光芒劃過“不出名的話，也沒人請你演?！?/br>
    婁恩乖乖的聽他說話。施沅繼續(xù)道“若是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不出名，連跟組都做不到?！?/br>
    他細(xì)細(xì)的說，聲音愈發(fā)寒冷。婁恩還沒回過神來，施沅像是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默不作聲地轉(zhuǎn)移話題。

    “哎，總之啊，攻擂容易守擂難。”青年笑盈盈的起身，拍了拍婁恩的肩膀“你現(xiàn)在有名氣了，這肯定是好事；但一定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提防不知藏在何處的新人?！?/br>
    施沅朝他眨眨眼“守住自己最大的賣點，或者時刻保持新鮮感。為了做笑到最后的那個，可要加油啊?！?/br>
    他說的話，婁恩雖然有些不懂，也能聽出是對自己的告誡。

    似乎是個好人。見對面人笑了，婁恩也傻傻跟著抿唇，頰邊浮現(xiàn)出梨渦；他還未說話，門突然被敲響。

    “婁恩在里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