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有些意外，不大明白溫徵羽怎么突然問起這些。他現(xiàn)在跟著溫徵羽干，他們這一幫人到現(xiàn)在一毛錢沒掙，靠著溫徵羽給的錢過活，溫徵羽是能全權(quán)做主的，即使想把安保公司換人，他也說不了什么。

    馬路很是有點沒臉，說：“想先掙錢，至少能把大家伙的工資和日常運營開銷掙出來，不讓徵羽小姐投的錢虧進去。”

    溫徵羽愣了下，才說：“我還以為你想把安保公司做成跨國企業(yè)。”

    馬路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頭都不敢抬，說：“想是想，開公司的，都想把公司做大做好。可眼下……”

    溫徵羽困惑地看著馬路，問：“有難處？”

    馬路說：“國內(nèi)對安保的需求和國外不太一樣。好多客戶聽說我們兄弟以前是在戰(zhàn)區(qū)押送貨物，真刀真槍地跟搶劫份子打過仗，擺擺手就走了，說他們對保鏢的要求就是能開車懂點禮儀接待，遇到危險時會點拳腳能保護一下他們就夠了。”

    “偶爾有一兩個客戶愿意用我們這些保鏢，但一聽我們報的價，搖搖手就走了。”

    “那些常年需要保鏢跟著，也出得起錢的大客戶，都是有自己的保鏢隊伍?！?/br>
    馬路覷了眼溫徵羽，頭更低了，說：“開業(yè)到現(xiàn)在，就四爺和葉總那意思了下，開了兩個張?！?/br>
    溫徵羽撫額，問：“所以，你才想把公司業(yè)務發(fā)展到中東去？”

    馬路點頭，說：“那邊熟?！逼鋵嵱腥怂较聠査麄兘硬唤幽欠N活的，但連家老小都在這邊，一切以穩(wěn)妥為主，他們寧肯虧錢也不敢在這邊掙那些不太干凈的錢。四爺和八小姐做生意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七爺去打個牌差點被打斷腿，他們自然是不敢有絲毫亂來的。

    溫徵羽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之前的安保公司做事，你如果再過去，會不會出現(xiàn)業(yè)務競爭之類的？”

    馬路說：“之前我做事的安保部門是屬于集團內(nèi)部部門，只負責處理集團內(nèi)的事，不接外面的生意?！?/br>
    溫徵羽思量著看了眼馬路，看他的茶杯還是滿的，請他喝茶。

    馬路把茶喝完，溫徵羽又替他續(xù)了杯。

    她端起自己的茶，慢悠悠地抿了口，這才不徐不慢地說：“在那邊做安保的危險，你們比我更清楚。如果是舍不得放棄你們以前在那邊攢下的人脈根基，想回到那邊發(fā)展，我不好留你們?！彼f著就見馬路的手指輕輕地顫了下，像是有點嚇了跳。她假裝沒看見，繼續(xù)說：“如果是在國內(nèi)業(yè)務發(fā)展困難，接不到活，這倒是小事?！?/br>
    馬路頓時覺得他家八小姐有點坐著說話不腰疼。不過，他端著八小姐的飯碗，八小姐說月亮是黑的，他都只能不吭聲。

    溫徵羽又問：“如果你們在國內(nèi)能盈利，想回中東發(fā)展嗎？”

    馬路說：“如果能在國內(nèi)盈利，資金充足的話，想在那邊建一個訓練場，做些模擬的實戰(zhàn)訓練。”他想到盈利情況，再說這話，頭都沒法抬起來。

    溫徵羽問：“接業(yè)務呢？”

    馬路說：“兄弟們還是想吃碗安穩(wěn)飯的，不過，如果實在沒法子，也只能……唉……”低著頭嘆了口氣。他想到要回中東過那睡覺都不敢閉上眼睛，睡著了耳邊都是槍聲的日子，放在雙腿上的雙手不自覺按緊了腿。

    溫徵羽說：“你如果要把公司開到中東去，不找連暲他們幫忙，很難立足，找了，是用我的名頭做事，但我從來沒考慮過要往那邊發(fā)展，更不想去麻煩他們?！?/br>
    馬路頓時知道自作主張惹出事了，當即站了起來。

    溫徵羽說：“你坐。”

    馬路又坐了回去。

    溫徵羽聊了這么久，頭有點疼也有點暈。她的手肘擱在扶手上，托著額頭，說：“如果你們不想回中東，就安安心心待在國內(nèi)吃碗安穩(wěn)飯。會招聘保安和訓練保安吧？”

    馬路點頭，說：“會?！?/br>
    溫徵羽說：“保鏢業(yè)務不好做，可以先把保安業(yè)務做起來，公司企業(yè)都要用到保安，業(yè)務范圍會大很多。你先把保安訓練起來，我名下那些公司的保安合同到期就不再和他們續(xù)約，用你這邊的人。葉泠和連昕那邊的生意，你也可以去談。不過你既然做了安保公司，就靠自己的本事掙錢，不能用我的名頭。生意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就是和我名下的其他公司，也是按照企業(yè)合作的方式來，你們要是做得沒有別的安保公司好，我照樣把你們換掉?！?/br>
    馬路響亮地應了聲：“哎。一定做好?！?/br>
    溫徵羽輕輕“嗯”了聲，話音一轉(zhuǎn)，又說：“中東那油田項目，我不知道葉泠和昕哥是怎么考慮的。如果葉泠和昕哥要去中東，要用上你們，你們負責保護好他們就行，油田項目就別摻和了?！?/br>
    馬路點頭應下。

    溫徵羽又說：“往后如果我有什么事不能出來理事，你有事需要請示，同時向昕哥和葉泠請示，別再一前一后?！?/br>
    馬路應道：“是。”

    溫徵羽說：“如果沒別的事，就忙去吧?！彼f著，慢慢起身。

    馬路看她起身有點晃，趕緊扶了把。

    溫徵羽奔波了一整天，回到家又忙到現(xiàn)在，是有點頭暈腦脹的。她揉揉額頭，說：“沒事，有點累，休息下就好了?！彼D了下，又緩聲說：“回來了就安安心心地做事，生意剛起步，遇到難處很正常。賺點虧點都沒所謂，不能走歪路子?！?/br>
    馬路應下，說：“記著的?！?/br>
    他看溫徵羽走路不太穩(wěn)，一直把溫徵羽送到小院門口，見到葉泠迎出來，向葉泠問過好，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他路過外院時，見到卓耀在門口偎著，便走了過去。

    卓耀問：“沒被徵羽小姐發(fā)落吧？”

    馬路說：“沒有。徵羽小姐的身子還好吧？”他從她說話沏茶安排事情來看，恢復得挺好，稍微放了些心。溫徵羽這么栽培他，要錢給錢，要人給人，要東西給東西，生意難做，做不起來，又給他業(yè)務，除了原則上的事以外，都不干預他，讓他放手去干，能待下屬到這份上的，除她以外，他沒見著第二個。

    卓耀說：“還成，為了你那破油田項目，奔波了兩天。這還養(yǎng)著傷呢，葉總都不敢讓她累著，你給支使得團團轉(zhuǎn)?！?/br>
    馬路頓時頭皮一緊，便知道他事情沒做周到，捅了簍子，徵羽小姐替他擔下來了。他點點頭，走了。

    溫徵羽和葉泠回房，便縮羅漢床上頭暈頭疼去了。

    葉泠看溫徵羽難受，給她擺好靠枕，讓她靠得舒服點。

    溫徵羽挪了個舒服的位置，靠了幾分鐘，緩過來一點點，才對葉泠說：“你知道馬路為什么要張羅石油項目嗎？”

    葉泠問：“為什么？”

    溫徵羽說：“他在國內(nèi)的生意做不下去，開業(yè)到現(xiàn)在就開張了兩筆，一筆是昕哥給的，一筆是你這的?！?/br>
    葉泠：“……”她詳細問過溫徵羽和馬路的談話情況，得知溫徵羽居然讓馬路成立保安隊伍，琢磨了下，說：“也行，肥水不流外水田。”她頓了下，又說：“你傻啊，雇一個保安一個月才多少點錢，一家公司的保安加起來一年也就那么點，可維持不了他那公司的開銷，也浪費了他的那些高精設備。他回頭還得琢磨怎么來錢?！睖蒯缬鸾o馬路的錢，馬路基本上都投到了設備上，再有溫徵羽的座駕和這宅子的安保升級，也是花了相當大一筆錢。從馬路能琢磨到油田項目到這份上就能看出，他那里很可能出現(xiàn)相當大的資金壓力。

    溫徵羽不解地看向葉泠。

    葉泠瞥了眼溫徵羽，說：“你這種全套安保辦下來的，真沒幾個人花得起。拆散為零拆出來單干就好了。例如，車輛改裝業(yè)務，給車子加安全防護措施，例如，房屋宅院安全系統(tǒng)，電子設備反監(jiān)控系統(tǒng)，單個項目做就好了?？蛻舨桓夜退麄?，是怕他們出手傷了人命背上官司和惹上糾紛，可以簽客戶免責協(xié)議，不過這些都是掙辛苦錢，簽了免費協(xié)議安保公司背鍋，說不定還得連累到你這里，不做那一塊也行?！?/br>
    溫徵羽呆呆地看著葉泠。突然就從葉泠身上和她之間看到了保安人員和高科技之間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