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聰，你為什么不出去過圣誕節(jié)？你不想熱鬧地過節(jié)嗎？”平安夜，溫舍看著窩在沙發(fā)里看電影的呼延聰聰，躍躍欲試地建議道。從半個月前開始，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街道每一處角落都被打上了圣誕的烙印。特別是溫舍每天上下班路過的幾家商場，分別用各種專屬于圣誕的顏色打扮著自己，就怕顧客不知道圣誕節(jié)到了，打折開始了。溫舍從來沒在中國經(jīng)歷過圣誕節(jié)，看著一日比一日濃烈的圣誕氣息，讓他生出了熱熱鬧鬧過圣誕的愿望?？上У氖?，他極力邀請的同伴似乎沒有相同的打算。

    “我們不信教?！毙莞裉m特扮演的英國首相在電腦屏幕里跟著音樂的節(jié)拍扭胯，呼延聰聰隨意地打發(fā)著溫舍。

    “不信教為什么要過圣誕節(jié)？”溫舍詫異了。他以為中國人都信教，所以才如此大張旗鼓地慶祝。

    “商家為了促銷，民眾為了給自己找個胡吃海喝的理由。情侶為了正大光明的茍且?！?nbsp;呼延聰聰解釋道。

    “什么叫茍且？”溫舍沒聽過這等新名字，好奇地詢問道。

    呼延聰聰委婉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茍且”的含義，溫舍表示不能理解。“既然是情侶，隨時都可以啊，為什么非要等到圣誕節(jié)？有什么特別意義么？”

    “沒有。”

    “中國人好奇怪......”溫舍搖了搖頭，又接著攛掇呼延聰聰，“你和我一起出去吧?！?/br>
    “不去?！?/br>
    “為什么不去？”

    “懶得動?！?/br>
    “聰聰......”

    “要去你自己去！”

    “好吧?！?/br>
    溫舍郁悶地穿好外衣，默默地走到了門口，遞給呼延聰聰一個哀怨的眼神。

    “別亂搞，別給我惹事！”呼延聰聰這樣囑咐道。

    溫舍無奈地告別了呼延聰聰，一個人苦逼的在寒冷的夜晚躑躅。今天晚上格外地熱鬧，到處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溫舍平均每走五步就要側個身，以免和迎面過來的人撞上。他還發(fā)現(xiàn)一對對情侶們?nèi)缤虧M釋放的囚犯，歡快地在大街上徜徉。姑娘們的手里多少都拿著點禮物。要么是快被凍死的玫瑰花，要么是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包裝袋。想到呼延聰聰剛才說的，這些情侶還要去歡樂的“茍且”。溫舍就更無法理解他們的行徑了。既然是情侶，每天都可以像今天這樣過，為什么非要等到今天？最關鍵的是，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并不信教。

    溫舍心中正暗自疑惑著，就見一個被紅色口袋包裝好的東西被遞到了自己眼前。他下意識地接過，說了聲謝謝。正要接著往前走，卻被人攔住了。

    “這位先生，圣誕快樂！過節(jié)也不要忽略了健康，請讓我?guī)湍鷾y個血糖！”說話的是一個年紀不大，個子不高的短發(fā)女孩。圍著厚厚的圍巾，擋住了她的下巴。她看著溫舍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熱情地把他拉到一旁，二話不說就要把溫舍的手指頭往一個儀器下面塞。

    “您要干什么？”溫舍在中國生活了半年，見識了不少奇怪的騙局。警惕性提高了很多。他生怕這又是個陷阱，使勁掙脫開來。

    “幫您測血糖??！全世界有80%的人患有高血糖。高血糖引起高血脂，進而引起高血壓，三高可就不得了啦！各種心腦血管疾病還有糖尿病全都找上您了，到時候再花巨款看病，苦不堪言！與其到那時候受罪，不如提早預防?，F(xiàn)在我們可以幫您免費測血糖，如果發(fā)現(xiàn)血糖高，可以通過我們醫(yī)生開的藥進行治療?！迸⒁婚_口就是滔滔不絕，也不管溫舍是否聽得懂，一股腦地把事先不知練習了多少遍的臺詞全扔給了溫舍。

    “醫(yī)生有執(zhí)照么？”溫舍問道。

    “當然...有了！”

    “拿來我看看?！?/br>
    “先生，您先測個血糖吧！”

    “我先看執(zhí)照?！?/br>
    “先生您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將來可......”

    “再見?！睖厣犷^也不回地離開了。留下在背后小聲咒罵他的短發(fā)姑娘和無執(zhí)照醫(yī)生。他拆開了剛剛短發(fā)姑娘遞過來的禮物，原來是一包印有xx降糖藥標識的紙巾。溫舍順手把它塞進了書包里。

    又往前走了一陣，溫舍走進了一家商場。琳瑯滿目的節(jié)日裝飾令溫舍目不暇接。幾乎所有柜臺都標著大大的“sale”。溫舍沒有什么購物的需求，只隨意逛逛。這樣隨意逛的后果就是每走進一個柜臺，就被熱情地導購“狂轟亂炸”一番。特別是化妝品柜臺和內(nèi)衣柜臺的導購小姐都很漂亮，打扮得也很美艷動人。溫舍向來對漂亮姑娘沒啥抵抗力，被導購小姐一忽悠，暈乎乎地就買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荷包瞬間癟了下去。

    就這樣，溫舍拎著一堆化妝品和女士內(nèi)衣的包裝袋四處晃悠，惹來了不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你看人家，自己逛街給女朋友買東西！你再看看你，求你陪我逛街都不樂意！”姑娘a抱怨道。

    “哇塞，你看你看，人家買的全是大牌！老外就是有錢！”姑娘b驚嘆道。

    “這男的怎么拎個女士內(nèi)衣，不會是變態(tài)吧......”姑娘c竊竊私語道。

    溫舍自我感覺良好的轉悠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周遭的各色眼光。走出商場，溫舍又溜達了一陣，駐足在了一家快捷酒店門口。倒不是他想開房休息，而是酒店門口戳起了好幾盞不停變換顏色的燈，閃到了他的氪金狗眼。

    “安全x行為，關愛你我他。”除了閃瞎人的五彩燈，酒店門口還站著一個打扮成圣誕老人的男人。給走進酒店的男男女女發(fā)放計生用品。溫舍走上前去想看個真切，卻被圣誕老人用嫌棄的眼光阻擋在了兩米之外。

    “先生要開房嗎？幾個人？”

    “不，不開?！?/br>
    “在我們酒店開房可以免費獲贈避孕套一只?！?/br>
    “才送一只？”溫舍以為怎么也得送一盒。沒想到這酒店這么小氣。

    “這個......先生您開不開房？”圣誕老人瞄了一眼溫舍手里的購物袋，明顯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他女朋友應該還挺性福。

    “不開。”溫舍撓了撓鼻子，溜溜達達繼續(xù)向前走了。走了一段，又路過了一間酒吧。溫舍琢磨著進去感受一下氣氛。剛踏進酒吧門口，就被服務生噴了一臉飛雪。

    “merry christmas !”眾人齊聲喊道。溫舍胡亂抹著臉，心中火起卻又不好發(fā)作。氣哼哼地拎著購物袋們轉身走了出去。他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沒見過如此慶祝圣誕節(jié)的。

    正在郁悶間，溫舍接到了呼延聰聰?shù)膴Z命追魂call，命令他不許繼續(xù)和狗男女們一起游蕩了，馬上回家睡覺。溫舍正巧也沒了興致，一路緊趕慢趕回了家。一進家門，呼延聰聰斜眼瞅了他一眼，瞬間爆發(fā)出一陣狂笑，一邊笑還一邊捶沙發(fā)墊。

    “你的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溫舍趕忙去洗手間照鏡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上縱橫交錯著好幾道白印。像是妝花了的小丑。他無奈地洗干凈臉，走出洗手間發(fā)現(xiàn)呼延聰聰拆開了所有的包裝袋，正在一件件的審視自己買回來的東西。

    “你快從實招來，這些東西都給誰買的？！”呼延聰聰用眼神警示溫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招就大刑伺候。

    “給你買的。”

    “信你才怪！”

    “真的！那導購小姐說這個保濕效果特別好，我就買了一瓶。還有個導購小姐說這個可以均勻膚色，我也買了一瓶?！?/br>
    “導購小姐是不是都挺漂亮的?。俊焙粞勇斅旉庩柟謿獾貑柕?。

    “是挺...我沒注意。我就專心聽她們講解產(chǎn)品功效來著?！?/br>
    呼延聰聰甩給溫舍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眼神，又指著內(nèi)衣問道：“這也是給我買的？你知道我穿多大號的？”

    “知道。”

    “流氓！”

    “這有什么流氓的？掃一眼就知道了?！睖厣岵灰詾槿坏卣f道。

    “哼！”呼延聰聰一邊憤怒地冷哼，一邊毫不客氣地把溫舍買的東西全收到了自己房間里。沒過兩天，為了表示感謝，她回贈了溫舍一只電動剃須刀。溫舍表示這玩意非常好用。

    圣誕節(jié)接著就是新年。這一次溫舍沒再攛掇呼延聰聰和他一起出門玩耍，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里過節(jié)一點也不好玩。反倒是呼延聰聰嘴里碎碎念著“有情侶的叫跨年，單身狗只能叫熬夜”。溫舍仔細領會了半天，也沒搞清這句話的中心思想。于是，在12月31日的夜晚，兩個人整齊地坐在電視機前，聽著電視里面的倒數(shù)計時，迎來了全新的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