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在那邊愁云慘淡，李衍這邊卻被喜悅沖昏了腦袋，真的以為大哥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接受并同意了。掛上電話沒多久，邁邁便打開門從臥室出來了，就更是讓他沒有閑暇功夫再去細想大哥的反應(yīng)。

    邁邁走出來的時候表情還是半信半疑的，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時看老爸，一時看alex，像是還在揣摩他們是不是在聯(lián)合騙自己。

    alex首先發(fā)問：“怎么樣？你想完了嗎？有什么感想？”

    邁邁看了看他，臉上糾結(jié)了一下，才扯起嘴角笑了笑，很不確定地說：“……呃，我很開心？”他剛說完，就看見自己老爸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看來這是正確答案。

    然而，雖然回答出了正確答案，但邁邁依然感覺很迷惑，要求給自己一點時間再慢慢思考。今晚他離家出走的小鬧劇已經(jīng)終止，他跟著老爸和alex離開小原家，在坐上了回家的車時，他都還是感覺很迷惑。

    與他的云里霧里相比，alex和老爸則顯得相當開心。

    邁邁一個人坐在車后座，看見駕駛座的老爸和副駕駛座的alex正愉快地說話，漸漸有點委屈起來，感覺自己好像被遺忘了似的。沒錯，他的確說了要一點時間靜靜，但是他們也不能這樣完全忽略自己?。?/br>
    邁邁這次的離家出走，大約只有五分是因為那盒避孕藥，還有五分，恐怕要歸咎于近來李衍與alex打得火熱的戀情。沒錯，邁邁的確是最初想要撮合他們的人，可是他沒想到，老爸戀愛了之后就沒那么多心思放在他身上了。以前他就是這個小家庭唯一的中心唯一的太陽，一切都要圍著他轉(zhuǎn)，現(xiàn)在老爸卻好像更想圍著alex轉(zhuǎn)。最近他老是不回家，回家也總在深夜，那時候他都睡了。

    他每次發(fā)脾氣鬧小性子之后，老爸就會更緊張在乎他一些，但是這次好像不管用了。

    邁邁抱著雙手看著窗外的路燈生悶氣，期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前方傳來的對話。

    ……

    “……小學的學位資源的話，我知道有幾個地段比較好……”

    “……那邊好像也有幾家不錯的托兒所吧？……”

    ……

    “……不知道小rou松喜歡什么顏色……”

    “……主題可以用薄荷綠，起碼沒有性別偏見……”

    ……

    “……西班牙語呢？我覺得西班牙語不錯?！?/br>
    “……也對，以后小rou松可以給我們做翻譯……”

    ……

    邁邁聽著聽著，覺得有一個名詞像泥鰍一樣鉆進了耳朵里。他忍不住發(fā)問：“……小rou松是誰?。俊?/br>
    alex很隨意地回答：“就是老二啊。”

    “……”邁邁糊涂了，他唯一知道的老二就是自己老爸，“……哪個老二啊？”

    前方的兩人忽然好像靜了。邁邁更納悶了：“到底是誰??？”

    alex首先反應(yīng)過來，咳了一聲：“……老二就是你的弟弟或者meimei?！?/br>
    “……？”邁邁傻了，“……什么時候的事？”他突然明白過來，有點生氣，“……為什么我不知道？”

    “……我們下午剛知道的，”alex說，“本來等你放學回家要告訴你的，沒來得及。”

    “……”邁邁說，“你們下午才知道的？那怎么連名字都取好了？”

    alex說：“來小原家的路上取的?！?/br>
    邁邁更生氣了：“你們來找我的路上一直在想要怎么取名字？”不應(yīng)該全心全意想要怎么哄他才對的嗎？

    空氣靜默了一下。

    李衍意識到邁邁在生氣什么，于是立刻再三強調(diào)他們知道邁邁想要弟弟meimei，所以來的路上一直商量著要怎么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哄他開心，邁邁這才漸漸消了氣。他最后有點埋怨地說：“……那你們?nèi)∶疾桓艺f，我也想取。”

    李衍連忙說：“我們隨便亂取的，還沒決定呢，要不你也來想想。大名我們也還沒取呢。”

    邁邁受此重任，覺得自己兄長的權(quán)威得到了肯定，幾乎是破涕為笑：“那大名我來取，我來想一個好聽的名字?！彼f著說著找出手機想上網(wǎng)搜索，“我找一下姓李的好聽的名字……”

    alex說：“……其實是不是應(yīng)該找姓許的名字？”

    “？”邁邁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一直想要一個弟弟meimei，想了很多年，想過很多可能性，唯獨從來沒想過弟弟meimei會不姓李，“……可是……”他張口結(jié)舌，“可是弟弟meimei怎么可以不跟我姓？”

    “？”alex問，“為什么弟弟meimei要跟你姓啊。”

    此時正在專心倒車的李衍突然想到一件事，覺得很不好意思起來。他停穩(wěn)了車，下了車后跟在邁邁和alex往電梯的方向去，心里一直糾結(jié)地想著那件事。最后走進電梯的時候，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對alex說：“……其實邁邁是不是也應(yīng)該姓許……”他說到后面聲音都小下去了，感覺自己好像在邀功求表揚似的，心跳得飛快，臉上也火辣辣的。

    邁邁正背對著他們在按電梯上的樓層和關(guān)門按鈕，趁他不注意的時候alex飛快地在李衍臉上親了一口：“……都聽你的。”

    李衍忍不住傻乎乎一笑，還沒來得及說話，邁邁便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了。但因為李衍不習慣，所以兩人從來沒在邁邁面前有過親昵的動作，于是便假裝無事分開。

    邁邁轉(zhuǎn)身過來是要發(fā)表自己的意見的：“……我也姓許？”他今晚第一次哈哈大笑起來，“那爺爺真的會被氣死的?！?/br>
    正當他們在電梯里開著“爺爺會氣死”的老笑話的時候，李延剛剛結(jié)束了一個電話。他剛才打電話給一位可靠的朋友詢問了相關(guān)事宜，試圖了解需要搜集掌握哪些證據(jù)。親子鑒定可以證明alex是不是邁邁的生父；其余的證據(jù)，就要靠他獨自來找了。當初他就已經(jīng)懷疑李衍是非自愿的了，于是在李衍懷孕期間，每次醫(yī)生上門做產(chǎn)檢的時候，他都刻意要求醫(yī)生多加檢查，試圖保存一切可以保存的資料和樣本。那種迷jian藥的半衰期很長，在人體內(nèi)的代謝非常慢，所以理論上說可能在血液中存在很久，可惜多年前的技術(shù)水平尚沒辦法檢查出如此低濃度的藥物。幸虧他當年咨詢了專業(yè)人士并采納了他們的建議，要求保存了血漿樣本直至今日，如今的醫(yī)學水平應(yīng)該已經(jīng)足以分辨樣本中是否存在微量的藥物殘留。另外，這種藥物可能會擾亂激素水平，這也可能是李衍當時妊娠反應(yīng)很大的原因；那時的每次檢查都有保留激素水平記錄，同樣可以送去做證據(jù)分析。

    如果順利，這些搜查工作應(yīng)該已經(jīng)足夠了，可是剛才朋友還給他多說了一條建議。

    朋友說，非自愿的成結(jié)很可能會留下粗暴的傷害痕跡，在事發(fā)的幾天之內(nèi)，應(yīng)該還能從外觀上看得出來。他弟弟沒有經(jīng)驗，可能不會去觀察留意，但有經(jīng)驗的人應(yīng)該一眼就能看出來。朋友問，在事發(fā)后的幾天內(nèi)有沒有人和他弟弟有過親密行為，如果有并且那個人確實看到了異常痕跡的話，他或許可以成為人證。

    李延說他想想，然后掛了電話。

    有沒有？其實真的有。

    那個和他弟弟有過親密行為的人就是暮曉。雖然不算真正的親密行為，沒有完成，甚至還沒開始，但他們畢竟真的赤誠相見了——

    要去找暮曉問話嗎？明明想好從此不要再跟這種下三濫人物有任何交集的。

    而且朋友也說了，沒有這個人證也沒關(guān)系，其他證據(jù)應(yīng)該已經(jīng)足夠了。

    李延望著桌上的一個小型的火山模型擺件。那是紅木做的，造型獨特，非常有質(zhì)感，象征著山一樣的意志和火山般的潛能和爆發(fā)力。是他爸送給他的，如同對他的期望一樣，厚重殷切地放在他的桌上，已經(jīng)很多年了。

    他望了一陣，最終坐起身來，拿起鼠標——打開瀏覽器，輸入點開一個網(wǎng)站，屏幕上跳出一個購票的界面。

    李延臉上受了傷，還可以在家辦公，但那只鴨子即便臉上掛了彩，也依然要上臺演猴戲。

    權(quán)當做是去看他的笑話。

    李延這樣想著，找到了最新的演出日期，在后悔之前快速付款買了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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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二更，還有上一章，不要看漏了！下一章是大鴨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