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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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一轉(zhuǎn)眼只剩了個尾巴,但是炎夏沒剩,還帶著不知還要多久才能消散的熱氣擾人清夢。 齊臨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想換個舒服點的姿勢。但是沒一會兒就被悶出了一身細汗,實在做不到老年人口中傳教一般的“心靜自然涼”。被子被粗暴地踹下了床,“啪”地一聲滾到了地上。 清晨空蕩蕩的腦子好一會兒才回進一點血液,齊臨睜開眼看了看墻上閉合的空調(diào)扇葉,有點哭笑不得。 天還沒完全亮,他伸手抓過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也不夠他悶頭再睡幾分鐘了,再打開空調(diào),溫度還沒降下來估計就得出門,夠嗆。 鳥還沒起來叫喚,整個別墅區(qū)空曠安靜,臥室里也是一樣,一點輕微的動靜就清晰地入了耳。齊臨聽見樓下廚房傳來陶瓷湯勺在砂鍋壁上清脆的碰撞聲,心想:“這么早?” 齊臨不打算再躺尸了,他換好衣服,簡單洗漱了一下,下樓前還沒忘了把他的被子祖宗抱回床上,整整齊齊地疊成豆腐塊。 他的臥室在家中二樓,左手邊沒幾步就是樓梯,筆直地一條通下去,正好成為齊臨撒野的好場所。他一手點著扶手,一步三級臺階蹦了下去,完美落地,下個樓梯下出了街頭跑酷的氣勢。 “臨臨,你慢點。” “有沒有摔痛?”廚房里的老太太聽見動靜,趕緊放下手中的湯勺小跑過來,直到看見齊臨一臉嬉皮笑臉的樣子才收起臉上的擔憂。 齊老太太身量不大,背略微有些彎,略顯花白的頭發(fā)貼著耳朵,她穿著一件洗舊了的碎花棉麻襯衣,齊臨看著奶奶衣服上花花綠綠、密密麻麻的小碎花,有時候挺慶幸自己沒有密集恐懼癥的。 “奶奶,我不是摔下來的,我是跳……”大概覺得剛才自己的行為確實過于中二,又無法跟老年人解釋,便沒再往下說,趕緊轉(zhuǎn)了個話題,“奶奶,我書包呢?昨天還在書房呢。” “喏,幫你拿下來了,”老太太指了指沙發(fā),又撕下一頁紙張粗糙的萬年歷,邊看上面這個“宜”那個“忌”邊說,“你今天怎么起這么早?要不要再睡一會兒?我粥還沒煮好呢?!?/br> ——不說齊臨差點忘了,他半真半假地興師問罪:“還不是被熱醒的,奶奶你怎么偷偷把我空調(diào)關了?” 有些老太太天生不懂得什么叫輕聲細語,好像不大呼小叫就是啞巴一樣,有些老太太時髦精致,講話如同燕語鶯聲。齊臨有時候很不厚道得覺得,這可能就是鄉(xiāng)下人和城里人的區(qū)別。 齊臨奶奶顯然不是后一種,她沒有受過高等教育,不懂奢華與享受。但她作為一個“鄉(xiāng)下人”,說話聲音不響不輕,堪稱溫和。 “空調(diào)不能整夜開著,吹一晚上要感冒的,你睡覺又不老實,胳膊膝蓋都露在外面,年輕的時候不保護好關節(jié),年紀大了和我一樣,天一不好就疼的……” 好吧,在嘮叨這方面,無論是哪一種老太太都大同小異。齊老太太還嘮叨得十分認真,好像一個匯報實驗結果的科學家。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開定時?!饼R臨拿起手機走向沙發(fā),躺了上去,準備珍惜一下還能隨意玩手機的自由時光,順便乖乖等吃早飯。 齊臨躺在沙發(fā)邊角一隅,他的正前方有一張木制供桌,一尊浮夸的佛像坐西向東,前邊還擺著兩個紅底描金的假燭燈,發(fā)著兩團紅光,螢火似的。 這個角落和整間屋子富麗堂皇的裝修格格不入。 齊臨也不認識這是哪尊大佛,和他對視了一眼,莫名覺得有點佛像溫和慈祥的笑容有點令人發(fā)毛,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屁股。 太陽從落地窗照進了屋子,灑了一地流光。廚房的聲音輕了,粥很快盛好端上了桌。 齊臨有時候覺得餐桌太大了,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大眼瞪小眼,房子也太大了,兩個人住過于空蕩了一點。好在一個咸鴨蛋還有人可以分一分,不然齊臨遲早咸死。 時間差不多了,齊臨一把拽起書包在齊老太太的“注意這個”“注意那個”中出了門。 “你也別忘記吃藥!”齊臨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喊了一句,頗有點“大仇得報”的快意,“飯前半小時!” 齊臨家所在的這個別墅小區(qū)不算新了,從建筑上走得是典型的歐式別墅風格,但又講究曲徑通幽,精巧雅致的住戶體驗,蔥蘢的竹林就有好幾片,夾雜著一些討好住戶的小設計,成為賣點,又因為靠河靠公園考學校的好地段,房價年年上漲。 然而齊臨只覺得過于累贅了,他關上家門還不夠,還要踢開一道半米高形同虛設的木制小門,中看不中用。有時候他懶得踢,就多繞幾步路從旁邊的竹林夾縫中鉆出去。 他剛從竹子間把身后的書包拽出來,拽掉了一片倒霉葉子,迎面就看見了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小姑娘,安安分分地彎腰撥起木門上的鐵鎖,輕輕推開走了出來。 那是住在齊臨家斜對面的女孩,叫“項卉佳”,沒有mama。和她爸爸也住了好多年了,齊臨記事起他們就已經(jīng)住在那兒了。 齊臨小時候還和人家玩過,不過他從小調(diào)皮搗蛋,玩得都是些什么爛泥巴、硬石頭之類的東西,無論是人家小姑娘自己還是她爸爸,都不想一個文文靜靜的淑女和一個野孩子玩到一起去,往來便也淡了,見面也就打聲招呼。 “你也今天開學嗎?” 項卉佳輕輕地點了點頭:“嗯?!?/br> 便沒了下文。 齊臨不免有些尷尬,不過確實沒有什么話好講。小時候臉皮厚,自己嘰里呱啦唱獨角戲唱得高興,也沒覺得有什么?,F(xiàn)在可能有了點羞恥心,學會了見到熟人點個頭,不必過度寒暄。 “那我先走了?!饼R臨也不管人家什么反應,一溜煙跑了。 齊臨家離江州一中很近,步行二十分鐘就能到,這個點去學校還是早了點。有些人早早出了門,有些人卻抬手關掉了床頭柜不屈不撓響了三次的鬧鐘。 何悠揚聽見臥室門外“哐”的一聲——他的父母出門上班去了,也就是說時間不早了。他生生把一股來自每個細胞的起床氣憋進了丹田,從床上滾了下來。 一年兩度的大型恐怖災難片“開學”又按時上演了,他火急火燎地從臥室轉(zhuǎn)戰(zhàn)到衛(wèi)生間,差點被圍著他轉(zhuǎn)悠的“鐵餅”絆個跟頭。 “鐵餅”是他們家養(yǎng)的狗,應該也不是什么名貴品種,何悠揚猜測可能是拉布拉多和田園犬串的。不過呢,狗么,名貴不名貴不重要,別添亂別拆家就萬事大吉了。 “一邊去,我上學要遲到了,”何悠揚一腳踹開鐵餅,風卷殘……殘羹剩飯,嘴里還不停歇,“鐵餅啊鐵餅,你看看我媽,都不順便叫我一聲,哪怕敲個門也好啊?!?/br> “還只給我留了這么點粥,哎,天理何在啊?!?/br> 何悠揚單方面的跟狗講話,狗反正是騎自行車下坡——睬都不睬,好似一只貓錯投狗胎,只顧著獨自玩著他的發(fā)聲刺球。何悠揚覺得這狗實在欠抽,別人一去招他逗他,他一概不理,給個球就能燦爛,要是別人一不理他,嗬,他就沒皮沒臉地上前蹭人褲腿,實力演示什么叫“舔狗”。 “你爸爸我上學去了,你愛睡覺睡覺,愛吃飯吃飯,再見了您。”他一腳把因被冷落了兩分鐘又黏上來的狗踢回去,“砰”地關上了大門。 何悠揚的生物鐘完全沒有調(diào)整到開學模式的自知之明,并且齒輪可能已經(jīng)生銹。等他收拾好東西“安撫”好狗、關上自家的門,離早自習鈴聲敲響只剩十分鐘。 “夠了?!焙斡茡P心想,做出了一個遲到慣犯的精準計算,他從家跑到學校也差不多十分鐘。至于步行需要多長時間,何悠揚不太知道,因為現(xiàn)實情況從來沒有允許他慢慢步行過。 等他跑到學校的時候,自動折疊門只留了條小小的縫。他也懶得再把校園卡從書包里翻出來在機器上刷一下,直接貓著腰躲著門衛(wèi)大叔溜了進去。 一道青春活潑的身影“嗖”地朝西邊的教學樓竄過去。 何悠揚跑著跑著發(fā)現(xiàn)不對勁——同一屆的學生,無論認不認識都會混個臉熟,可是這里怎么這么多生面孔。他突然意識到從他們這一屆開始,高三學生像珍稀動物一樣被單獨拎了出來,獨享一座新籠子。 一中是省重點,高三了還給學生重新洗了個牌,尖子生中挑尖子。何悠揚是典型的理科生,俗話說得好,學好數(shù)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他語文相對弱一點,但也沒有差到不能看,所以還是有幸被分入了一中的尖子班,這個尖子班有個啼笑皆非的名字,叫“導彈”。 分班情況暑假初就出來了,同學們都興致勃勃地建起了群,無論原本是不是一個班的,先熱絡起來總是不錯的。不過這個導彈班的班級群聊天內(nèi)容畫風清奇,無怪乎“哪本數(shù)學練習冊實用”以及“哪個app背單詞快”,總之都是圍繞“學習”二字展開的話題。 何悠揚倒不是不喜歡學習,只是覺得平常上學也是需要勞逸結合的,暑假么,當然逸字當?shù)馈S谑撬缭缇桶压训瓱o味的班級群屏蔽了——班主任提醒了很多遍的“明天不要走錯教學樓”自然沒有看到。 等何悠揚摸索到新的教室,早自習的鈴聲已經(jīng)響過兩輪了。何悠揚貓在教室后門觀察了一下情況,班主任還沒來。 “嘿,揚哥,這兒,這兒,給你留了個座位?!?/br> 倒數(shù)第二排,一個胖胖的男同學朝何悠揚招了招手,指了指右邊的空座。 這個有點壯實的男生叫馬浩瀚,以前和何悠揚一個班的,何悠揚人緣好講義氣,班上的男同學沒一個不和他稱兄道弟的,幫他占個座位不過是舉手之勞。 何悠揚邁步走過去,抬手和他道謝:“謝了,好漢。不過這座位怎么已經(jīng)……”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就毛手毛腳地掃到了后座放在桌上的一瓶礦泉水,還是沒蓋瓶蓋兒的,水可謂是波濤洶涌得灑了一地。 “……分好了”何悠揚的聲音瞬間就虛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路太急了?!彼褧约鹤簧弦凰?,蹲下把只剩不到一半水的瓶子撿起來,重新放到后座桌上,抬頭的時候,看清了后桌的樣子。 他隨意地坐著,指尖夾著一支筆,慢慢悠悠地轉(zhuǎn)著。他的眼睛很好看,深邃清澈,目光正好和何悠揚撞在一起,看不出喜怒。他高挺的鼻尖上有一顆恰到好處的小痣,錦上添花似的,顯得五官更加立體,有點灼眼。 何悠揚一時出神,忘了該去拿拖把把地磚收拾一下這件事,他后知后覺地開口:“是你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