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一哲陰沉著臉色打斷，眼里現(xiàn)出些狠色：“跟我對著干，我怕他公布事實嗎？公司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我站在一條船上了，要是不想跟顧寒山一塊兒被罵，就得捏著鼻子憋著……”

    他之所以敢對這件事有恃無恐，是有自己的盤算的。

    事情已經(jīng)定了性，什么都能往陰謀論上扯。

    顧寒山自己拿出證據(jù)，就能說是早就蓄意偽造找好退路。有人替顧寒山說話，就是狼狽為jian互相包庇。他們的事有許多都理不清，顧寒山的證據(jù)業(yè)內(nèi)認可，打官司卻難上加難，就算顧寒山敢魚死網(wǎng)破，他也能找人收拾得對方老實下來。

    要是公司真打算自打臉面，頂著風(fēng)險出面替顧寒山澄清，那就更好了……

    譚一哲瞇了瞇眼睛，嘴角露出冷笑。

    他現(xiàn)在走的就是苦情人設(shè)虐粉路線，境遇越慘粉絲就越買賬。就算公司澄清，落在粉絲的眼睛里也無疑是公司和顧寒山沆瀣一氣欺壓藝人，他正好順勢單飛，不會有任何人指責(zé)他火了忘本。

    正好還能解釋這次的發(fā)揮不好。

    隨手敲出支煙讓助理點上，譚一哲狠狠吸了一口，用力吐出來，陰郁目光粗粗掃過評論：“這個……算是人身攻擊網(wǎng)絡(luò)暴力了吧？”

    沒拍好他自然也是知道的——那個大胡子導(dǎo)演越拍臉色越難看，最后甚至讓他草草換了衣服隨意拍完了事，顯然是拍的不滿意了。

    他拍到后面也存著火，要不是助理死命拉著，說不定就要和那些捧高踩低的攝制組起沖突。

    不過就是一次發(fā)揮失常，犯得著被這樣揪出來說個沒完！

    助理看他臉色仍沉，硬著頭皮過去，小心翼翼點頭：“算了算了，譚哥，我們回頭就想辦法發(fā)動粉絲——去Meda官微下面鬧一鬧，給他們施點兒壓……”

    譚一哲神色稍霽，冷哼一聲：“我可沒說過。”

    “是是，譚哥放心，全是我自作主張。”

    助理牙根都在打顫，卻依然咬牙點頭，把桌上的平板也收起來，扯著經(jīng)紀人一塊兒出了屋。

    正趕上周五晚上，不少人都異常珍惜第二天能睡懶覺的機會，夜貓子比工作日成倍增長。譚一哲轉(zhuǎn)了Meda那條官宣禮貌表示感謝的微博下面，評論現(xiàn)在還在一秒一變地飛快刷新。

    當眾處刑……何必呢。

    說真的，你們是怎么覺得譚有少爺氣質(zhì)的？把舊經(jīng)紀人祭天給自己刷熱度，這是家世好做出來的事嗎？下一個被祭天的是誰，新經(jīng)紀人？助理？司機？

    麻煩說話客氣點:)經(jīng)紀人都干了什么指路譚一哲后援會置頂微博。逼他跑通稿，背著他接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小節(jié)目，有好資源不給他光給別人。我們家少爺熬了這么久熬出頭，公司才看他有價值出面換了經(jīng)紀人，這種人祭天都是罪有應(yīng)得吧？

    醒醒，你們真以為是人家經(jīng)紀人的錯？去查查Meda什么時候開始找代言人的吧，經(jīng)紀人得花多大力氣打點跑關(guān)系，才能給一個才躥紅幾天的小明星拉來這個級別的代言，一回頭發(fā)現(xiàn)自己被點了天燈……求求你們譚大少爺做回人吧。

    我去……剛剛查了，真是這么回事？？？錯亂了，不是說那個經(jīng)紀人壓榨剝削藝人，還不給資源的嗎？

    金牌經(jīng)紀人，帶出的明星手拉手能繞譚一哲三圈，手里有多少錢可以估計一下。那幾個代言就算代言費全給經(jīng)紀人，人家能看不看得上還不一定，用得著他給掙錢？

    ……

    新刷出來的評論刺眼得可怕，助理本能地打了個激靈，背后瞬間冒出涔涔冷汗。熟練地上手準備把這幾條刪掉，點上其中一條評論時，卻忽然生出遲疑。

    下一個被祭天的會是誰……經(jīng)紀人，司機，還是他？

    難以自制的恐懼混著兔死狐悲的凄涼，在他心頭飛快地跳了跳，助理的手一抖，平板落在堅硬的地面上，屏幕閃了兩下就徹底漆黑一片。

    “怎么了——是不是頭暈？唉，我也頭暈……”

    經(jīng)紀人被嚇了一跳，連忙抬手扶他，發(fā)愁地嘆著氣：“明天那個小藝人又有新資源了，《能吃嗎》的直播，聽說表現(xiàn)好的話就是常駐——常駐啊，我還什么都沒給譚哥拉回來呢。”

    助理站穩(wěn)搖搖頭，心跳半晌才低聲道：“慢慢來，就都有了?！?/br>
    “我要是慢慢來，估計就得快快滾蛋了。”

    經(jīng)紀人自嘲地苦笑一聲，重重搖了搖頭，撿起平板往外走：“譚哥說了，明天找外包團隊，直播的時候那個小藝人一出來就狂刷彈幕，怎么難聽怎么刷，我還得趕緊出去聯(lián)系……今晚又別睡了。”

    助理站在原地，沒跟上去，目光悄然黯淡下來。

    *

    次日晚七點，《能吃嗎》的直播如期開始。

    陸云生的角色是節(jié)目組公開征集來的，按照網(wǎng)友的嚴格要求，全程沒有語言，表達意思全靠舉節(jié)目組準備好了的提示牌，爭取全程起到行走的提示器效果。

    當初公開征集的時候，就有不少人滿心期待著改版后的效果，也有人擔(dān)心會畫蛇添足。好不容易盼到修改后的新節(jié)目上線，不少觀眾都早早就打開了直播。

    這次的地點選在了一處臨水的山腳樹林里。

    雖然和譚一哲同樣是一夜爆火，梁鳴卻要比他平易近人得多，綜藝感也頗佳。開頭短短十分鐘，就和常駐嘉賓順利打成了一片。

    近些天依然炎熱，節(jié)目組的選址卻因為依山傍水、林間有風(fēng)，不比空調(diào)房里缺多少安逸。林間景色清幽，讓人心曠神怡的滿屏翠綠轉(zhuǎn)眼勾起了網(wǎng)友們的強烈向往，求坐標的彈幕轉(zhuǎn)眼刷了滿屏。

    幾個人走到林深處，忽然察覺到什么似的齊齊抬頭，攝像機上揚，落在樹枝間一道身影上。

    彈幕安靜一瞬，忽然數(shù)量暴增，轉(zhuǎn)眼將屏幕擠得嚴嚴實實。

    我天這是什么神仙顏值？？節(jié)目組忽然加濾鏡了嗎？！

    今天來了兩個嘉賓？！還有這么厲害的出場嗎？？

    不?；鞀蕵啡σ娮R短淺，求新嘉賓名字微博直播房間號一條龍！在下準備拿這張臉下飯了！

    混圈的也不知道啊……這是誰家丟的小哥哥？沒人要扛走了嗚嗚噫噫(*≧з)(ε≦*)

    ……

    顧寒山跟著攝制組在后面，分心守著直播間，看著屏幕上呼嘯而過的彈幕，唇角禁不住往起翹了翹，順手舉報了那條要扛人的彈幕。

    他家的。

    沒丟，不給扛。

    不虧有人懷疑節(jié)目組忽然喪心病狂加濾鏡——陸云生坐在樹枝間，穿著一身設(shè)計感十足的純白短袖運動服，別著一抹顯眼的鮮亮紅色袖標。露出的皮膚同樣瓷白細膩，毫不介意地落在亮得耀眼的陽光里，第一眼就能晃得人怦然心動。

    像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好看，仿佛就天然住在林中的少年微微偏頭，左腿屈起輕踩在樹枝上，五官精致眉睫溫秀，清朗黑眸溫順干凈，正朝樹下的訪客好奇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