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查了，小大夫?！?/br>
    顧平明啞然輕笑，握住他往自己身上摸來摸去的那只手，低頭望進澄潤黑澈的眸子，饒有興致地挑挑唇角：“我的腰很好……”

    第63章 這個臥底我罩了

    陸燈眨眨眼睛, 不禁輕笑出聲，被他握著的手也放松下來，屈指敲他掌心：“我知道, 讓我看看你的傷。”

    竟然還沒忘。

    對方在每個世界間輪轉(zhuǎn)，能保留下來的數(shù)據(jù)極為有限，居然還用寶貴的數(shù)據(jù)暫存柜裝了這個, 也不知道當(dāng)初腰不好這件事究竟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顧平明傷在腿和左胸，傷口雖然已經(jīng)大致復(fù)原了，斷的幾根肋骨卻都還只是剛長好。這樣的大動作，依然有著一定的危險性。

    見他絲毫不怕自己，顧平明微微挑眉, 揮散了順勢握住那只手的念頭, 配合地松開手臂。

    想著來之前看過的病歷, 陸燈不放心, 扳著顧平明的肩保證他不再亂動，一手去解他的病號服衣扣。

    兩人在一起了十多年，該解的扣子早已解了不少。陸燈熟能生巧，不等顧平明反應(yīng)過來, 已經(jīng)順著解開了一大半。

    顧平明微瞇起眼睛，手臂依然半攏著他, 若有所思地落下目光。

    一只手穩(wěn)穩(wěn)按在肩上, 些微暖意透過薄薄的病號服透到肩頭, 在漸涼下來的晚風(fēng)里尤其明顯。

    另一只手利落地解著他的扣子, 指尖靈巧, 年輕的醫(yī)生微垂著頭，黑眸里透著認(rèn)真專注的關(guān)切光芒。

    臥底身上總有些不能為人所知的秘密，不要說被人這樣接觸，就算是近身也是不行的。

    除卻重傷昏迷那時候顧不上，被搶救的醫(yī)生一剪子豁了鮮血浸透的襯衫，快三十年的人生里，顧平明還是頭一次被人上來就脫衣服。

    把人拽在懷里，就比之前看得更清楚。年輕的醫(yī)生被一身白服襯得愈顯干凈，清秀的面龐攏在落日將盡的最后一點赤色里，描得眉睫細(xì)致清晰，一心一意地替他解開衣物，掌心貼上胸口，順著肋骨的走向仔細(xì)觸診。

    顧平明低頭一掃，看清了他胸牌上的名字。

    陸白羽。

    怪不得是自己從石頭縫里提溜出來的。

    奇妙的巧合讓顧平明唇角不覺多了點笑意，盡量忽略了在胸口輕緩按著的手掌，低頭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胸牌上的照片。

    雖然傷重方愈，顧平明身上的肌rou卻依然分明。陸燈摸不太準(zhǔn)其下覆著的肋骨，挑著記憶中傷處的位置用手掌小心按了按，抬頭：“疼嗎？”

    可惜最近的身材在住院的時候荒廢了不少。

    腦海中劃過了個不合時宜的念頭，顧平明收回落在他眉間的目光，眉宇弧度越發(fā)和緩：“不疼?！?/br>
    長期的臥底生涯叫他的神經(jīng)始終緊繃，只復(fù)明了這么短的時間，加之為了不打草驚蛇，依然沒有恢復(fù)身份，還不足以叫他就這么放松下來。

    這處天臺是醫(yī)院里視野最好的地方，又沒有人來，哪怕不是為了找個地方藏起來悄悄過煙癮，他想要找個什么地方放松放松的時候，也是習(xí)慣一個人到這兒來的。

    這個突然闖入的小醫(yī)生，居然也沒有同這里的氣氛產(chǎn)生任何沖突，甚至反而讓氣氛比平時還要格外寧靜安穩(wěn)了不少。

    陸燈點點頭，卻依然不放心，往白大褂的口袋里翻了翻，沒能找到聽診器，索性單手撐地，側(cè)耳貼過去：“吸氣”

    顧平明心口輕跳，低頭望他。

    平時要是被人這么忽然靠近上來，大概是要直接來個過肩摔的。

    年輕醫(yī)生絲毫沒有對他的提防，專心致志地聽著他的肺音，臉頰就貼在胸口，他只要稍一吸氣，那一點間隔的距離就無疑會瞬間蕩然無存。

    見他遲遲不配合，陸燈在他胸口抬頭，眼中顯出溫溫的疑惑光芒。

    被那雙澄透得過分的黑眸戳得心頭一搖，顧平明下意識屏息，又想起對方的要求，連忙吸氣，一口氣嗆進肺里，忍不住別過頭咳嗽起來。

    顧平明咳得急，陸燈怕他牽動肋骨，順勢把人整個抱住，一手慢慢替他拍著背：“下次不要抽煙了，對肺不好?！?/br>
    對方呼吸時還能聽得到細(xì)小的濕啰音，說明不只是肺功的問題，肺實質(zhì)的受損也沒有徹底康復(fù)。雖然系統(tǒng)有藥能解決相應(yīng)問題，但患者本人的配合程度，無疑會直接影響到以后的恢復(fù)效果。

    ……

    抱了。

    抱了就抱了。

    面前的小身板看起來就單薄，稍稍一碰都擔(dān)心碰壞了，就讓他抱一抱，又不會出什么事。

    忽略了自己莫名其妙高興起來的念頭，顧平明咳了一陣，平復(fù)下氣息，迎上黑眸里認(rèn)真的光芒，笑著揉了一把他的頭發(fā)：“我的身體我自己有數(shù)，多謝了?！?/br>
    雖然很多事都清楚怎么才是好的，可要做到卻又是另一碼事。

    從警院畢業(yè)就被派遣了臥底任務(wù)，他在那種不見天日的地方待了七年，能不被逼著碰毒已經(jīng)是萬幸，要是再不帶點兒煙癮，是難免要叫人懷疑的。

    顧平明知道克制，隔幾天上來過過煙癮，已經(jīng)是盡力配合醫(yī)院和康復(fù)中心的治療了。

    醫(yī)生也都知道他的脾氣，勸過幾次無果，又實在管不住，幾個人輪番盯著他不準(zhǔn)抽煙，忍了不到一個星期就叫他跑出去抽了一整盒。偏偏整個康復(fù)中心從沒人抓得到他，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默認(rèn)，不再攔著他隔幾天就來聞一次煙味過癮。

    中心已經(jīng)夠照顧自己的了，今天在上面耽擱得比平時久，要是再不回去，來查房的護士是要回去和醫(yī)生告狀的。

    顧平明隨口客套一句，拍拍手打算起身，懷里的年輕醫(yī)生卻沒有動，依然靜靜望著他。

    那雙黑眸里的溫潤清湛都沒有絲毫變化，神色也很平靜，卻莫名顯出不容置疑的堅持。

    “看著挺乖，怎么這么倔呢……”

    看懂了那雙眼睛里的意思，顧平明無奈失笑，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摸出半包煙交給他，順勢含笑傾身：“好了好了，煙都給你了。要是再不放我起來，我可就要抱著你一塊兒起來了……”

    對方的右腿也有傷，要抱著自己站起來有些難度。陸燈低頭望了望，把煙收好，撐身站起。

    懷里的溫度忽然遠(yuǎn)離，敞開衣襟的胸膛被晚風(fēng)吹得微涼，顧平明笑意微凝，胸口驀地空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