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趙洋平被那個在他看來泛著綠光的名字刺激到了，他頭也不回地飆著車走了，沒有替她做任何辯護。

    羅雨晴從學(xué)校消失了一個星期，男生們還會議論她，女生們偶爾懷念她，并且這周的上機課是別的老師代課，楊勁云大概是為了避嫌，沒有出現(xiàn)。

    在新的一周到來前的周日下午，羅雨晴突然出現(xiàn)在了教室門口，臉色蒼白的像一個鬼，引發(fā)了教室里一陣氣氛尷尬的寂靜。

    她向老師們認(rèn)了錯，但是拒絕面對楊勁云，后者也希望這件事能早點過去，懇求校方不再追究。

    羅雨晴日益消瘦和沉默，包甜有點擔(dān)心她，畏畏縮縮地上去關(guān)心，羅雨晴又說沒什么。

    可事實上并不是沒什么，那幾個和趙洋平玩得好的外班生總是用言語大聲地羞辱她，問她一晚上多少錢，跟不跟哥哥睡一晚，有時甚至?xí)砩蟻G吃完的包裝袋。

    趙洋平就在一旁冷眼旁觀。

    肖健有一回碰到了，實在看不過去，讓他們不要這么欺負(fù)女生，那幾個混子學(xué)生卻張嘴就抹黑，問他這么護著sao貨，是不是因為和她睡過。

    肖健氣得勢單力薄都要沖上去打，要不是張一葉碰巧路過，認(rèn)出他是關(guān)捷的小哥們，肖健可能會被揍成豬頭。

    他氣成河豚，回教室跟關(guān)捷和胡新意抱怨，把兩人聽得皺眉瞇眼的，感覺108的人怎么都像瘋狗。

    關(guān)捷為了替他撒氣，半夜在隔壁寢室門口放了條仿真的塑膠小蛇，就是威力不怎么樣，只在隔天早上換來了幾聲猝不及防的“我草”，并且還損失了一個小玩意。

    但是打又打不過，而且學(xué)校不許打架，3人只好認(rèn)慫，關(guān)捷和胡新意逼著肖健在草稿紙上抄誓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直抄到肖健摔筆，說我可去你們倆的吧。

    很快羅雨晴自己也學(xué)乖了，她像幾年前的李云，輕易不出教室，杜絕很多人傷害她的機會，但是教室里也有看不慣她的人，這個人就是馮曉松。

    他明明坐得跟她南轅北轍，卻逮著機會就要路過，問她怎么還有臉來上學(xué)，說她臟。

    這些唾罵聲音不大，別人不一定聽得見，但對羅雨晴來說卻振聾發(fā)聵，她沒想到悔改的路這么扎心和難走。

    她爸媽覺得她不是讀書的料，本來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要送她到街上去學(xué)裁縫，早點出去掙錢算了。

    羅雨晴本來還在抗?fàn)?，堅持她和楊勁云是真愛，聽見這話才肯軟下姿態(tài)，說她道歉、聽話、不會再給家里丟臉。

    她不想去打工，村里出去打工的女生，十八、九歲就嫁了，然后待在婆家生孩子，生完一胎生二胎，她不想這樣，她對未來有更浪漫的幻想。

    父母本來不信她，好在老王家訪及時，給父母好話說盡，讀書才是唯一的出路，羅雨晴這才得以回到學(xué)校。

    沒來之前，她想的她誰也不會愛了，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來了之后發(fā)現(xiàn)女人也是，她們非議她、躲避她，就好像她渾身冒著毒氣一樣。

    她一開始會哭，后來想起是自己活該，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糟。

    等到周三的早飯期間，她在食堂的水池那兒排隊，等著洗從班級餐桶里的拿出來的饅頭夾子，這個餐具食堂不耐煩洗，都是每個班自己保管。

    羅雨晴洗到一半，一股水流突然從頭頂澆了下來，同時一陣熟悉的嘲笑聲從旁邊響起來，還是趙洋平那幾個刁鉆的兄弟。

    一股邪火突然在心里爆開，那瞬間羅雨晴什么都沒想，只是放縱著身體里的戾氣，朝對方撲近了一截，然后手起夾子落，粗糙又粗暴地砍掉了對方的大半只耳朵……

    鮮血瞬間爆沖出來，那只耳朵還剩下一層薄薄的皮連著，在男生的臉邊像出演鬼片一樣晃晃悠悠。

    附近的女生率先驚叫起來，有個暈血的直接軟倒了，接著受傷的那位才從石化中醒來，覺到痛似的嘶吼著捂住了血rou模糊地傷處，接著被其他人迅速推向了醫(yī)務(wù)室。

    羅雨晴身邊三米的范圍內(nèi)人瞬間清空，她像是魔怔了，就那么提著個沾血的鐵夾子，站在原地?zé)o聲地流淚。

    剛剛在那一揮之中，她感覺心里像是斷了個什么，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重要了，她放棄了。

    肇事傷人和打群架，歷來是一中校務(wù)中最嚴(yán)重的事件。

    周四上午早自習(xí)后，校方動員全校開了個會，因為影響惡劣，嚴(yán)厲而長篇累牘地批評了羅雨晴，老王因為管理不嚴(yán)的責(zé)任，順道一起上了恥辱臺。

    羅雨晴有個懺悔講話，主任看過她的稿子，寫得挺好，通篇充斥著一股腸子都悔青的覺悟，然而誰也沒有想道，這個出格的女生自毀前程，備了兩份稿子，另外一份在她心里。

    她站在主席臺上對著全校的人說：“今天我站在這里，鄭重地向何方輝同學(xué)道歉……同時，我還要向全校的老師和同學(xué)們道歉，對不起，我騙了你們，我用我生命發(fā)誓，我……”

    “我沒有勾引楊勁云，是他騙了我、誘jian我、還污蔑我，我希望所有的女孩都以我為戒，離他越遠(yuǎn)越……”

    最后這句大概是怕被搶走話語權(quán)，她說得飛快，并且眼觀四路地在老師圍過來之前跑下了主席臺，她邊跑邊喊：“越遠(yuǎn)越好，楊勁云是一個善于偽裝的畜生，我希望我是唯一的受害者，同樣是女生，我希望你們所有人，都能安全完好地離開這……??！”

    隱沒在人群里的池筱曼，遠(yuǎn)遠(yuǎn)看見她一腳絆在排水溝上，重重地摔倒了。

    這一席瘋言瘋語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cao場上的同學(xué)們面面相覷，各自在對方臉上看到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茫然和震驚。

    老師們撲上去，按住羅雨晴的胳膊按住腿，最重要是搶走了話筒。

    當(dāng)天她就被學(xué)校開除，直接由父母領(lǐng)走，同時校方也對楊勁云展開了作風(fēng)調(diào)查，查他的家庭、查他的作風(fēng)，一如預(yù)料沒有查出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