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敢收看勞資揍不瞎你！”心里這么想著的錢邇笑瞇瞇的點(diǎn)點(diǎn)頭，嘴上說道：“確實(shí)不妥。”然后晚上睡覺的時候用法術(shù)悄悄地把筷子插進(jìn)了師兄鼻孔里。

    起夜并看到了這一切的卜辛：“……（0口0 ）”

    雖然很過分但是莫名覺得過分得很絕妙啊……正好是發(fā)現(xiàn)后無法生氣的程度……

    第13章 掏肺·五

    “師父，小邇這……這怎么辦啊？”

    卜辛在心底默默嘆氣，說明書和人工智能都沒給出治療方法，他也沒辦法，但作為師父這個角色，卜辛面上還是鎮(zhèn)定自若：“這病是世間少有的疑難雜癥，我也無能為力，但這病也不是急癥，若悉心照料，撐幾十年也……”

    “師父！”梅啟明大喊一聲，“師父你這是……放棄小邇了嗎？！”

    卜辛沉默了，如果只是照料而不找有效的治療辦法，確實(shí)和放棄差不多啊……

    他倒是不想放棄，可目前他確實(shí)無能為力，說明書只是記載了這世界原有的歷史軌跡，鬼修隨著自己怨念一并消失后，這個世界就被鬼修殘留下來的巨大靈氣團(tuán)炸得一點(diǎn)不剩了，其中就包括錢邇，而在這之前，錢邇的病也一直沒有被治愈，最后他是死于大爆炸而不是遺傳病，所以這個治療方法也成了未解之謎……

    也許是有法可解的？

    畢竟要是按照原來的歷史來算的話，錢邇至少活了七十多年，雖然這個歲數(shù)對于真正走上修仙之路的修士來說甚至不能算是中年，但對于患有這種病的病人們來說，這已經(jīng)是可望不可即了。說不定后來錢邇就找到了什么續(xù)命的法子，按照說明書上所述，錢邇應(yīng)該是個心思縝密頭腦靈活的人，這樣的人自己找到一條生路也是極有可能的……

    “師父，你默認(rèn)了？”梅啟明露出莫名難過的表情，卜辛被他的目光射得臉面一痛。

    不過這種情況下，也只能等到他們成年再說吧？雖然梅啟明已經(jīng)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遇上他的奇遇了，但無論量還是質(zhì)都還不達(dá)標(biāo)，如果是梅啟明的話，說不定能遇上什么解決遺傳病的珍寶……

    “我要出去游歷?！?/br>
    啊咧？

    梅啟明的表情看上去很認(rèn)真……格外認(rèn)真，以至于讓卜辛突然有種“這家伙已經(jīng)長大了”的錯覺，是啊，還有半年，梅啟明就十八了。不說別的，這十年間卜辛是看著梅啟明漸漸長大的，這孩子是什么性格品行卜辛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卜辛知道他是個好孩子。一直都是，現(xiàn)在也是。

    “……可以，”卜辛也認(rèn)真起來，“但是要等到半年以后?！?/br>
    就算不考慮人工智能公布的步驟要求，如果是錢鬼本人站在這里的話，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吧？收了兩個徒弟，一個已經(jīng)得了這種奇怪的病離不開人，另一個未成年又太善良，怎么能放心讓梅啟明這個傻小子就這么直愣愣地闖出去。

    “為什么？！小邇他……”梅明啟激動起來，怒氣騰騰的，眼見著就要沖出洞府，似乎還要說出些什么，但被卜辛打斷了。

    “冷靜點(diǎn)，我養(yǎng)你這么多年是不是養(yǎng)沒了你的腦子。你現(xiàn)在這個半吊子的樣子，是出去給人家揍著玩的嗎？成年后你想做什么我不會管你，就算你死在外面那也是你的選擇，但是你真的想過錢邇嗎？”卜辛打算搬出他命中注定的后宮砸醒他，“錢邇幾乎沒有親友，他的病又離不開人，你要是干凈利落地死在外面，我便得帶著他四處奔波求醫(yī)，只怕到時錢邇的時候不到便得和你在黃泉相會?！?/br>
    這樣子把一個人的生死綁到另一個人身上實(shí)在不太好，不過這是制止梅明啟沖動唯一的辦法了。

    聽完師父的話，梅明啟低頭沉默不語，卜辛也知道他正難受，心里不落忍，轉(zhuǎn)身坐在了錢邇床邊，語氣緩了幾分：“之前你該從我這學(xué)的我都教給你了，有了基礎(chǔ)再提升會更加穩(wěn)健迅速，莫要小看這半年，我會傾盡我全力助你突破融合期?！?/br>
    身后半晌沒有應(yīng)答，卜辛剛剛想要轉(zhuǎn)頭看看對方，卻聽見梅啟明莫名鏗鏘的聲音。

    “……謝謝師父?！?/br>
    之后這半年，錢鬼洞府相當(dāng)冷清，修煉的修煉，躺尸的躺尸，卜辛就算想當(dāng)個話嘮也沒人聽他嘮。

    梅啟明修煉起來確實(shí)不要命，卜辛也不眠不休地陪著他，而錢邇這半年竟然沒有一刻清醒過來，頂多偶爾拉住卜辛的爪子不撒手，呢喃兩句聽不懂的鳥語，雙眼一刻也沒睜開過，就算是藥也是卜辛想了各種辦法灌進(jìn)去的——卜辛感覺自己這角色無法言喻地苦逼，他簡直就像……簡直就像是某個以虐為主的小yellow文里對受殘忍至極虐心虐身各種play虐得受這就要早登極樂但又突然幡然悔悟受才是自己畢生真愛于是總裁味十足地找來世間各種名貴藥材吊著昏迷不醒的受的命還天天過著苦行僧生活以自我懲罰的渣攻。

    他不是渣攻啊，渣不渣且不說，攻都不一定能算得上??！正主分明是梅啟明……

    但不知為何所有照顧錢邇的活兒都自然而然地歸了他這個師父，卜辛算是知道為什么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了——當(dāng)了一天的師父，就得做一輩子的奶爸，沒有道理無需邏輯。

    此時卜辛就正對著錢邇這個沉睡的巨嬰發(fā)愁。雖說修士正常的生理功能大半都停了，但某些部分還是要正常運(yùn)轉(zhuǎn)的，雖然錢邇不需要尿布，但時間長了用個潔凈術(shù)換個衣服還是必須的。一般地?fù)Q衣服也就罷了，大家都是男人，誰也不比誰多塊rou……多也多不了多少，都是見過的東西，而且錢邇還是處于昏迷狀態(tài)中的木頭人，又是卜辛養(yǎng)大的，卜辛睜只眼閉只眼其實(shí)也就過去了，但是……

    木頭人啊，硬嘛。

    硬，左石右更，讀作ｙｉｎｇ。自行腦補(bǔ)吧。

    卜辛心情復(fù)雜，一股不知哪兒來的憐憫之情油然而生，但他并不打算做什么，晾著吧，哪有爹送兒子飛升的。

    半年似乎比之前的十來年過得更漫長，等到梅啟明真的突破融合期時，卜辛反倒有些舍不得了。之前的實(shí)踐任務(wù)里從來沒有撫養(yǎng)孩子的任務(wù)，卜辛不知道自己原來這么喜歡小孩。

    希望這次任務(wù)不需要他對這兩人中的任何一人下殺手。

    梅啟明眼眶里有著某種透明的液體，鼻尖的皮膚紅紅的，仿佛從一個大小伙子變回了當(dāng)初那個叫著“仙師”的小孩兒，嘴里說著文縐縐的話，臉上卻是慘兮兮的：“師父，那我走了，小邇還請您多多照顧，我一定會盡早回來的，您……多保重。”

    卜辛剛醞釀出來的感情全憋回去了，廢話，到末了這小子也沒插手管過一下，這下他走了肯定還是得卜辛照顧錢木頭。

    梅啟明走后第二天，錢邇就醒了，卜辛簡直要懷疑他是故意的了，幸好梅啟明走了，卜辛還記得當(dāng)初自己不做飯第二天錢邇就辟谷這件事讓梅啟明悲傷了許久，這回要是被梅啟明知道了還不知道怎么悲憤呢——不過這病人病弱的樣子著實(shí)讓人心疼，卜辛趕忙遞上一杯參湯：“你快喝了它。”

    趁著人有意識的時候抓緊灌藥，省得待會又昏了不好灌。

    錢邇興許是剛睡醒還沒找回精神勁，迷迷糊糊地就著卜辛端茶的手把湯灌了下去，喝完還拉著卜辛的手，藥下肚后人也清醒過來，神色有異：“我這是……怎么了？師傅你給我喝的是什么？”

    卜辛也覺得他神情奇怪，不過沒當(dāng)回事，只是面癱著解釋起來：“你得了病，這是藥?！?/br>
    “病？”錢邇皺眉，疑惑不解，“我只覺得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guī)缀醵家詾閴衾锊攀钦鎸?shí)世界了，突然間就醒了……”

    無意間找到這家伙生理活動的原因了！夢到了什么??！卜辛默默抽回了自己被錢邇握住的手。

    錢邇也不在意，還是一臉不解，卜辛心里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錢邇的病情給他聽了，結(jié)果這孩子卻不像是很吃驚的模樣，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情緒有些低迷地道了聲：“謝謝師父照顧?！敝髢扇司拖萑肓顺聊?。

    大眼瞪小眼也挺尷尬的，卜辛借口拿別的藥離開片刻。

    錢邇確定自己師父走遠(yuǎn)后，猛地發(fā)力擊向自己的胸口，果不其然咯血了，只是片刻這些血就慢慢向一處匯集，變成了紅綠相雜的玉塊。

    錢邇眼神暗了暗，這病果然還是生在他身上了。

    夢里發(fā)生的那些事情，已經(jīng)應(yīng)驗(yàn)了一件。

    夢里的師父對他們沒有這般好，夢里的錢鬼是個真正的變態(tài)，身上鬼氣逼人。喜女裝好男色倒也不算什么，可錢鬼還嗜殺嗜虐，小時他們的日子還好過些，不過是呼來喚去，他和梅啟明只要忍氣吞聲隨打隨罵就還能混口飯吃，甚至偶爾錢鬼心情好了還能給他們一本半本的功法心得，時間久了，兩人漸漸長大，眉眼舒展開來，錢鬼的變態(tài)嗜好就越發(fā)明顯，脾氣越加乖戾，這鬼心思詭異，雖說他和梅啟明兩人都有好面容，但錢鬼喜好陽剛的梅啟明厭惡略顯陰柔的錢邇，錢邇因此多受了不少折磨，心思越發(fā)縝密，縱使心中不愿，他對梅啟明的感情也越發(fā)淡薄了。

    錢鬼只是對他百般刁難折磨，怨氣自然不能不波及到同在錢鬼手下卻能安然無恙的梅啟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