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響成一片，黑面大漢滿臉躍躍欲試的興奮神情，大聲道：“謝謝盟主！”說著一蹦一跳下臺去。

    那斗笠客無奈笑了笑，抬手懶洋洋地鼓掌。

    游孟哲越來越覺得這斗笠客熟悉，側(cè)頭想問句什么時，卻發(fā)現(xiàn)宇文弘也盯著這人。宇文弘也認(rèn)識他？

    正待開口問，臺上趙飛鴻道：“接下來就是西川汀州了，蒹葭二城離得近，一位分盟主便已足夠，各位來自西川的弟兄……”

    趙飛鴻望向湖邊西側(cè)，帶著痞氣的聲音道：“嘿，趙大俠先別走，小的正是來自西川?！?/br>
    那聲一出，游孟哲馬上認(rèn)得是孫斌的聲音！他要做什么？

    那天倉促間游孟哲被圍堵，幸好有孫斌解圍，引開了趙飛鴻，否則若趙飛鴻與張遠(yuǎn)山兩人聯(lián)手，就連自家影衛(wèi)也打不過他二人。孫斌那一嗓子只喊了兩句，眾人都覺得有點耳熟，卻聽不出蹊蹺，趙飛鴻微微蹙眉，顯是聽出來了。

    “你現(xiàn)在打得過他么？”游孟哲道。

    “難說?！庇钗暮氪鸬?。

    游孟哲小聲道：“咱倆雙修過，你還打不過他？”

    宇文弘道：“十七年前我和他比劃，他棍法厲害，這些年里不定又有進(jìn)境，難說?！?/br>
    那麻煩了，游孟哲隱約有種不祥的預(yù)感，萬一孫斌的仇人是趙飛鴻，打輸了該怎么辦？總不能為了救孫斌讓宇文弘去送死。還得想個兩全的辦法……再制造點sao亂？湖邊周圍似乎早有防備，那名喚張遠(yuǎn)山的啞巴不知道在何處，顯是在暗處虎視眈眈。周遭又有不少弟子巡邏……正思忖間，趙飛鴻朗聲道：“何出此言？是哪位小兄弟想向趙某賜教？”

    話音落，一名少年掠出湖面，單足在鏡湖上一點，蜻蜓點水般蕩開漣漪，飛向湖心擂臺。

    剎那間湖邊上下所有人轟然一聲喝彩！

    孫斌身著漆黑夜行服，斜著身子，腳下不停跑過整個湖面，所經(jīng)之處泛起漣漪接漣漪的水線，整個鏡湖蕩起奇異波紋，擾亂了倒映出的層巒疊嶂，碧天白云。

    孫斌一圈又一圈，于湖面上整整踏了三圈，喝彩聲越來越瘋狂，及至最后，孫斌一個轉(zhuǎn)身停下，竟是踩在湖水中央，載浮載沉！

    就連宇文弘與那斗笠客都忍不住喝彩道：“好！”

    趙飛鴻的眸內(nèi)滿是驚嘆神色，雙眼倒映出孫斌痞兮兮的表情。

    “西川楓山，九宮門賊王，號稱草海行云的孫斌。”趙飛鴻朗聲道：“昔年得見妙手老祖神技，不料一晃十年，真乃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

    孫斌冷冷道：“實話告訴你，趙飛鴻你這孫子，當(dāng)年把我?guī)煾复虻猛卵?。今天就要讓你血債血償！?/br>
    趙飛鴻一派云淡風(fēng)輕的勢頭，淡淡道：“江湖人比武，技不如人，豈有事后尋仇之理？你太也落了你師父的面子，枉自修的一身好武功?！?/br>
    孫斌半空中一個打滾，翻身躍上擂臺，那聲“好”叫得稀稀落落。

    宇文弘與那斗笠客卻是叫得最大聲的，游孟哲茫然道：“有什么蹊蹺？”

    宇文弘負(fù)手而立，解釋道：“他要在水面借力，翻身躍起，比停在水上更難?！?/br>
    游孟哲這才恍然大悟，手搭涼棚眺望，只見孫斌與趙飛鴻面對面站著。

    孫斌道：“閑話少說！今天我要挑戰(zhàn)中原十八州的總盟主，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武林人們議論紛紛，趙飛鴻道：“想當(dāng)總盟主也不是不行……”

    一句話未完，聲音忽然小了下去，后面那幾句忽然便不再運(yùn)功。

    這么一來，就像說得好好的，突然就不擴(kuò)音了一般，看客們聽到一半硬生生被截了后面的，當(dāng)即競相嘩然，猶如正尿到一半誰把夜壺給拿了開去，俱是憋得抓耳撓腮，好生難受。

    “你奶奶的！”

    “給我大聲點！”

    “說那么小聲作甚！又不是有見不得人的事！”

    一人開口，馬上群情洶涌，一石激起千層浪，民眾幾度就要嘩變，然而趙飛鴻說完，孫斌聽完，靜了片刻后便道：“也要報仇！”

    下一刻，孫斌拔出兩把匕首，趙飛鴻疾電般抽身后退，抽出背后鐵棍，當(dāng)?shù)囊宦暰揄?，兩人兵器互撞?/br>
    湖心被氣勁一激，自擂臺至外，蕩起一道水紋，裊裊擴(kuò)散。

    11、角木蛟

    九宮門里專教做賊，孫斌輕功資質(zhì)極高，生就做賊的天賦，未碰上游孟哲之前本已至化境，與游孟哲雙修后獲其相助，更度過了瓶頸期，百尺竿頭，更進(jìn)一步，從以往的踏水而行演化為站在水面不沉，此刻與趙飛鴻打?qū)⑵饋?，只見一抹黑影縱橫來去，招數(shù)千奇百怪，身影也令人眼花繚亂，時而在這處出現(xiàn)，身形時而又在另一處留下虛影。

    “虛身！”當(dāng)即有人驚嘆道。

    趙飛鴻卻深知以不變應(yīng)萬變之理，雙目映出滿湖碧水，皓皓長空，緊接著單手握著長棍，朝空中一揮！

    那時間，觀戰(zhàn)的游孟哲登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孫斌終于現(xiàn)出身形，按著棍端，借力一躍，在空中翻了個身，雙匕齊下，又是當(dāng)?shù)囊宦暠髋鲎病?/br>
    “喝！”趙飛鴻發(fā)出爆喝，功力震得所有人耳中嗡嗡作響，緊接著一棍揮去，自擂臺至湖面，嘩地激起三丈高的白花花的巨浪，橫亙近里！

    “哇——”游孟哲忍不住驚嘆。

    孫斌一擊不得手，單足在趙飛鴻的長棍上一點，借力后空翻，躍上半空，飛躍時輕飄飄轉(zhuǎn)身，左足在右腳背上一踩，再次借力拔高身形躍起。

    “梯云縱！”馬上有人眼睛犀利，吼出了孫斌的絕學(xué)。

    孫斌躍起時身在半空，緊接著右足又在左腳背上一點，飛得更高。去勢未消時左腳點右腳背，右腳又點左腳背，頃刻間已飛到十丈高空。

    剎那全場嘩然，游孟哲看得險些掉了下巴，說：“這是什么神功？”

    “傳說中的梯云縱。”斗笠客揚(yáng)起下巴道：“你看，左腳尖點右腳背，右腳尖點左腳背，就能越點越高?！?/br>
    “這樣也成的么？”游孟哲實在難以相信：“天下還有這等武功？那他一路點，一路點，不就飛到天上，不對罷……這里頭一定有什么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