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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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衡司如今對江南道遞上來的公文極其重視,由于上面警示,下面江南的官員也遞了公文。 沈陵如今有些猶豫,他這份奏折不知該直接遞給圣上,還是先遞給左尚書,他主要擔憂左尚書直接不認同他的想法,忽然想起來老師曾經(jīng)和他說過的為官之道。 以他的品級他有直接上奏的權利,但細想之下,還是先得和左尚書商議,若左尚書認同,由左尚書上奏最為合適。官場便是如此,功勞是由上往下分配的,即便下面做的更多。在地方亦是,功勞上報是由位最高者向上報。 如若他直接向圣上上奏,得罪了左尚書,不僅他的提議會被砍掉,他的升職之路絕對會受到限制。還是先同左尚書商議商議,有他的支持也會更容易。 沈陵把自己的奏折放入公文一道遞給左尚書。 當日左尚書邀他一道飲一杯,沈陵欣然應允,左尚書選在了一家巷子深處的小酒家,兩個人都換下了官服,似是尋常的富家老爺,并不引人注目。 身旁的侍者為他們斟好酒,兩個人輕輕碰了一杯。 左尚書抿了口酒,哈了一口氣,問道:“知道我是為何約你吧?” 沈陵點點頭,笑著說道:“大人獨找臣可是有何想法?” 左尚書微微瞇起眼睛,難得笑了起來,干瘦的臉顯得有幾分和善,左尚書捏著酒盞,道:“孝原,寫這奏折用了多久?” “回大人,也沒多久,下值之后便回去寫,用了兩夜。”沈陵恭敬道。 左尚書回想那奏折的內容,道:“你的奏折寫得很特別,與眾不同?!?/br> 沈陵看著他的肅容,心里微微尷尬,尚書大人其實想說的是他寫的一點文筆都沒有吧,干枯得很。 左尚書瞥了他一眼,這年輕人一看就知在想什么,心思太過淺顯了,不過這樣也好,“你的設想是不錯,但有些地方還是太過于理想化了,尤其是收稅,商稅并不容易。” 沈陵道:“大人,您不覺得此時收商稅并非只是為了收稅,我們的目的是抑制江南織造,而非真正收多少稅款。我們需要給江南織造的消息是朝廷要壓制他們。” 左尚書露出沉思之色:“然后呢?” “壓制是第一步。首先這加了稅,必定漲了成本,這衣服得抬高價格才能賺錢。也許收稅不全,但一定能打壓到織戶,防止他們過度擴張。其次我們再控制農(nóng)田,布匹需要絲和棉花,就得種棉花養(yǎng)桑蠶,不得隨意更改良田用途,保證農(nóng)田有人耕種” 沈陵忍不住喝了好幾口酒來解渴,臉上也漸漸紅了起來,越說越暢快:“大人,您想,若是我們攔腰斬,難保會有私下里悄悄運作的,將人分散開來做衣裳,容易鉆空子。但若是我們用加稅的方式給織造帶上了緊箍咒,慢慢縮緊,可不比直接壓制更為春風細雨。” 哎,沈陵也沒想到自己能扯得這么溜,這些話也是半真半假,看似完全站在朝廷的角度思考,那是因為他說的點都是更靠近朝廷想要的,短期內肯定是利于朝廷的,但織造商戶們定會謀求新的出路,沈陵要做的就是為他們爭取時間。 當然這件事情也是一箭雙雕,若是征商稅,官府就會開始嘗到商稅的甜頭,朝廷也并非那么有錢,有些時候真的很窮。 左尚書猛地干了一盞酒,拍著沈陵大笑了起來,那向來嚴肅的臉忽然這般開懷,倒是顯得幾分猙獰,左尚書道:“孝原,這份心意,本官記住了。” 沈陵又喝了一杯,已經(jīng)開始暈乎乎,眼前都有些朦朧,腦袋一熱站起來拍著左尚書的肩膀道:“大人能用下官的提議,有眼光有眼光!” 身旁的侍者眼皮子忍不住跳動了幾下,左尚書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笑了起來。 * 第二日沈陵上值,酒宿過后,并不好受,他見著左尚書就更難受了,沒想到昨日喝了點酒,竟是這般模樣,不由地有些羞愧。 好在左尚書見著他如常,昨日那頓酒是他們私下里的事情,便全黨什么也未發(fā)生。 后日的早朝,便有臣子參江南織造,其實朝中的聲音分成兩種,一種是為江南織造說話的,官商勾結定是少不了,江南一帶的世家和商戶多是千絲萬縷的關系,世家從商戶手中不知拿到了多少利益。另一種主要以北方官員為主,堅決要壓制這些織造商戶。 圣上已經(jīng)做好了下面鬧成一鍋粥的準備,昨日特地早睡了,老僧入定地看著下面爭得面紅耳赤的官員們。 待一輪爭辯結束,圣上輕咳一聲:“愛卿們可有不同見解?” 左尚書出列:“回皇上,臣有本要奏!” “左鴻這個陰險小人,他到好,如今兩邊都做了好人!倒是顯得我們兩頭不是了。” “如今也只能用他的法子,讓江南那群眼高過頂?shù)氖兰易o著那些商戶,定是不成的。圣上用左鴻的法子也不無道理?!?/br> 圣上為了權衡兩邊,左鴻的這個法子最為合適,前些日子兩邊可沒少拉攏他,沒想到最后使出了這么一招,兩邊都不得罪兩邊都得個好,真是好處都讓他占了個盡,還得到了圣上的贊揚,真是一只老狐貍! 這老狐貍亦是春風得意,平日里不拘言笑的面容都有幾分帶笑,左尚書最近得了臉,間接的他們工部也水漲船高,大家也都高興。 圣上的旨意下來了,基本是沈陵所說的樣子,又做了一些規(guī)整,更具體化,而至于稅如何定制,圣上交給了戶部和工部。 這可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誰都卯著勁兒想出頭呢,誰知左尚書直接紙指派道:“孝原,這事情便交給你,這事兒你們虞衡司最為熟悉。” 沈陵心里頭敞亮,左尚書這是補償他,想將這份功勞讓與他,心中有些踏實,這一步他走對了! “下官遵命!” 作者有話要說: 卡哭我,可能最近是我的瓶頸期。 上次的紅包還沒發(fā),發(fā)個紅包晚安~感謝在20200425 23:54:34~20200427 23:39: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uuh、35903837、翛一笑、24378757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涼瓷生橘 683瓶;胖妞新 120瓶;浮生 88瓶;24378757 86瓶;萬里晴空 66瓶;小豬83、神的白菜 50瓶;25873736、灬卿蘿灬、每逢佳節(jié)胖三斤_(:3 40瓶;林中月、卡洛、sui、注了水的銀咂咂、初、椛七七 20瓶;生姜 15瓶;嶼、紫冰焰、rou嘟嘟的小胖妞、渣大王、琪琪、vanessa、素晴、5079565、翛一笑、sasaxiao、37008145、佛系追更 10瓶;凌亂也是一種美 6瓶;錦錦 5瓶;郭? ? ? ?、狂熱哈迷 2瓶;yyyyght、圖圖、鳳凰花又開、愛吃水果的貓、李柯、芃芃、北夜、俢太、luuh、豆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沈桑榆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第 130 章 130 第130章 沈陵打算親自去江南進行調查,他同戶部的錢大人商量了一下,戶部派了一位主事一同前往。 他也帶了一位主事前往江南,讓鄧員外郎留在京城負責虞衡司。 雖然這件事情他完全可以根據(jù)資料,是完全可以定出來的,但從古至今商稅還是比較少,缺少參考不說,想要把握一個合適的平衡點不容易,所以沈陵打算親自下江南。 沈陵簡單收拾了一下衣物,以最快的速度奔赴蘇州府,織造最繁盛的定是蘇州府那一片。即便是最快的官船,沈陵也覺得太慢了,馬上就要進入最熱的時候,這趟行程并不太美妙。 水路換陸路的時候,不停歇地換了好幾匹馬,他們一行人并未驚動當?shù)氐牡胤焦?若不然容易被地方官左右。 試想自己是蘇州府的知府,沈陵肯定也希望織造這般興旺下去,蘇州府憑借織造,百姓富裕了,商戶賺了錢,知府定也少不了好處,是個人都不樂意。 為了避免外界因素干擾,沈陵他們假裝成外地商人,來蘇州府進貨,這樣的事情也很常見,這些年蘇州府織造繁盛之后,外地商人都會來蘇州府拿貨。 沈陵走訪了蘇州府最大的幾家紡織,以及詢問了當?shù)氐陌傩?,鄉(xiāng)下人家家家養(yǎng)桑蠶,城里人家都會織布,絲綢是最頂尖的,由于織坊流水線式的生產(chǎn),使得絲綢的價格也下降了,馬上要進入夏季,絲織品是最好賣的。 而蘇州府一帶種植棉花比較少,需要從外地進購原材料,所以從江淮以及周邊府城進購棉花也帶動了周邊的城市,其他地方也并非沒有這樣的織坊以及成衣坊,建康府也形成了,只是織造在蘇州府有良好的先天基礎,如今就發(fā)展更好。 沈陵做好資料的收集整理,這些數(shù)據(jù)的作用在于了解整個行業(yè)的大概成本,然后根據(jù)價格水平,定制的稅需要達到兩個效果,一是打壓目前織造業(yè)的盛況,二是不至于讓織造業(yè)完全無利可圖。 太高的稅等于直接把織造業(yè)壓垮,太低的稅額又達不到想要的效果。 沒想到繼從文之后,還搞起了經(jīng)濟,想當初自己也就不過學過一點簡單的,如今定個稅,等于自己在譜寫經(jīng)濟學。 沈陵相信那些經(jīng)濟學原來也不是一開始就跳到凱恩斯理論上去的,也是從最基礎的開始,沈陵把自己淺薄的一些知識也都記錄下來,他自己也不確定自己的定價方式對不對,但總要有摸索才行。 如果他的定價是成功的,沈陵也希望對未來經(jīng)濟學的發(fā)展有所幫助吧。 他們在蘇州府也未能待多久,調查完就立即動身回京,只待了七日,在路上三個人討論了一下如何定稅。 沈陵心里是已經(jīng)有了一套雛形,比例稅率肯定不行,目前價格不公開透明,只能按照定額稅率。不過還是要回去和大人商議一下。 他們這一趟回來,正好趕上京城最熱的日子,沈陵剛到京城便收到了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他家也未回 ,徑直先前往尚書府。 戶部的錢大人在前些日子上奏了定稅之策,絲毫沒有按照他們約定好的,等沈陵從江南回來之后再一道商議。 左尚書見著他趕回來這般狼狽,縱有不滿也消散了幾分,到底也是看在他這般勤懇的份上,道:“本官也想為你拖延時日,奈何戶部不聲不響便上奏了,工部總不好什么都不做,哎,本官也告誡過你,這一來一回太過耗時?!?/br> 沈陵心中也透著涼意,似是有一腔心意被辜負了,此時倒也不是追究的時候,道:“謝大人為下官著想,敢問,如今圣上可是定下?” 左尚書搖頭:“還未,朱侍郎亦是呈上一份,不過圣上還未決斷?!?/br> 未決斷便好,沈陵恭敬地把自己在路上整理出來遞上去,言辭懇切:“大人,還請您過目一下,若未經(jīng)實地探查,下官覺所定之稅難以服眾,下官走訪蘇州府最大的織坊和制衣坊,所作之記錄皆在其中?!?/br> 左尚書先是簡單翻了一翻,再抬頭看著滿身汗水,明顯是黑了不少的沈陵,內心亦是有幾分復雜,這般年輕人委實難以令人厭惡,做事情有理有據(jù),不信服都難??上У降啄贻p,不善鉆營,于人心之險惡還稚嫩了一些。 左尚書的書房中有風扇,沈陵奔波了一日,還有些喘,卻不敢松懈。 左尚書又細細看了他的定價之法,比起他這份,他想想戶部遞上去和自家遞上去的,真是像小兒科,舒了口氣,動了幾分惻隱之心,道:“本官今日便替你呈給圣上......” 沈陵忙起身行禮,語氣難掩心酸與激動:“有勞大人了,下官令大人費心了?!?/br> 左尚書繞過案桌,到他跟前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你太爭氣了,這份本官若是不呈給圣上瞧一瞧,倒是一大損失。只是,孝原,像你這樣事事躬親,想做得盡善盡美,真是太累了,若是圣上定了下來,你便是竹籃打水一場空?!?/br> 沈陵何嘗不知,可他并非只是為了爭一份功勞而這般辛勞,只求萬事無愧于心,做得也許不是最好的,但一定要是盡了自己的努力。 曾以為自己早忘記自己是個科研人員,如今發(fā)現(xiàn),其實科研的精神還是刻在骨子里的,所有的結論都需要數(shù)據(jù)來支撐。此時他的一個結論可能會影響到千家萬戶甚至未來的發(fā)展,不得不讓沈陵慎之又慎。 沈陵道:“當初在淮南府,金大人也是同下官這般說的,下官有些忘記當時是如何答復的。過了這么些年,下官還是想無愧于心,任何一個決定都影響數(shù)萬人,圣上遲遲未決斷,定是有所憂慮,百姓皆圣上子民,圣上思慮多亦是為天下蒼生,下官能做的不多,能做的便盡自己所能?!?/br> 若換了別人說這些話,左尚書可能會覺得虛偽,換做沈陵,左尚書卻覺真摯。 “早些回去歇息吧,這一路也辛苦了?!弊笊袝娝@般狼狽,怕是剛回來還未歸過家。 沈陵再次謝過左尚書。 * 一去便是兩個月 ,歸家時已是夜里,沈陵一路勞累,兩個孩子從傍晚等到睡著,聽文以苓這般說,沈陵也有些心疼,看了看睡夢中的兩個孩子。 沈陵也累得很,可大腦還在運作,不停地想著這事兒。這事情也算是給了他一個警告,果然官場上刀槍無影,當初他和錢大人一道喝過幾回酒,也算有些交情,此次共事,他本想著應是不用太擔憂和搭檔的關系,想來是他過于天真了。 不過官場本就殘酷,是他經(jīng)歷得還太少了。 沈陵覺得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斃,腦海中浮現(xiàn)幾個人...... 第二日,沈陵登曾家的門。 曾躍一邊斟茶一邊說道:“能讓你專門來找我,不容易啊。” 沈陵笑了笑,自嘲:“無事不登三寶殿,哎,不蠻子釗兄,我確實有事相求?!?/br> 曾躍吹了吹上邊的茶葉,道:“可是定稅之事?” “子釗兄料事如神。” 曾躍笑著搖頭:“如今還能有什么事,你剛從江南回來,你是被人截胡了?!?/br> 沈陵道:“誰胡還不一定呢?!?/br> 曾躍定定瞧了他兩眼,抿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說實在,若不是你,我還真不愿淌這趟渾水。孝原,本著我對你的了解,我信你,只是這事兒,我不能偏太過,你也不要報太大的希望。” 沈陵自是理解,曾躍年紀輕輕坐到這個位置并不容易,他也需要四處權衡,他算是中立,哪邊都不好得罪。 “子釗兄,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你放心,我不偏袒任何一方。我這趟去江南,亦是盡量找一個平衡點......” 沈陵游說幾位中立的大人,朝廷每一個決策都是一場博弈,而圣上需要牽制各方,并非簡單地他做得好就會用他的,他需要的是符合上位者的心。 權衡二字,真的不容易,他定稅亦是要權衡各個方面,還要掩藏自己的私心,考慮到朝中的局勢以及圣上的想法,揣測圣意,圣上的態(tài)度才是關鍵。 他細細想來,圣上如今還未決斷極有可能是想看兩方“拔河”。從這個角度去考慮,沈陵覺得自己的勝算還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