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兄弟都在笑，心里恨得牙癢癢，自己偷偷準(zhǔn)備了竟然沒告訴他們。太子都有些詫異地看向齊王。

    齊王得意洋洋地說道：“兒臣前段時日不是中了暑氣，這在外頭不好用冰，而且這段時日段時冰也緊張，就擔(dān)心父皇回來以后會熱，特地找能工巧匠想了個法子，做了個風(fēng)扇，可不是如今搖來搖去的扇子，風(fēng)扇一吹，滿屋子都能得風(fēng)。兒臣特獻(xiàn)給父皇。”

    滿殿的官員都交頭接耳起來，如何能滿殿生風(fēng)。

    圣上倒也好奇了起來：“老六有心了，那風(fēng)扇呢？”

    齊王給了隨從一個眼神，立即下去準(zhǔn)備了，等待時間里頭，幾個王爺也是神態(tài)各異，有懊惱的有暗恨的。

    齊王似是個沒事人，笑呵呵地繼續(xù)吃菜。

    幾架風(fēng)扇被抬了進(jìn)來，文武百官都仰著脖子好奇地望著這幾個大物件，齊王讓人分區(qū)域擺，別擺一塊兒，拿幾個冰盆放下邊。

    “父皇，這就是風(fēng)扇，一會兒讓人坐在那椅子上蹬踩，這風(fēng)扇就能轉(zhuǎn)動起來，這風(fēng)可比打扇子爽利多了，風(fēng)勁兒大，吹得遠(yuǎn)。兒臣讓工匠做了好幾種樣式，父皇睡覺時擺在寢室中的長一些，不吵到父皇休息。輦上可以用個手拉的，小巧好帶著?！饼R王看著太監(jiān)們一個個擺好，殿中擺上來的都是短的。

    齊王走到離圣上最近的一架，對宮人說道：“下來。兒臣要為父皇踩風(fēng)扇。”

    齊王提了提衣衫，坐了上去。幾架風(fēng)扇一起蹬，瞬間，偌大的殿中涼風(fēng)吹起，百官都驚呼了起來，都恨不得鉆風(fēng)扇面前好好瞧一瞧。

    圣上的胡子也被吹動了，涼風(fēng)習(xí)習(xí)，比冰盆放身邊舒服多了，整個人都清爽了，心中大快。

    “父皇，風(fēng)力可還成？”齊王大聲喊道。

    圣上大笑：“成！吾兒辛苦了，快下來吧?！?/br>
    齊王過了把癮，立即下來讓宮人騎，他湊到圣上面前，笑嘻嘻地說道：“父皇，這樣以后父皇都不會熱了?！?/br>
    圣上如今瞧著這個兒子滿是慈愛，朝他招了招手，宮人立即得了意思，在邊上搬上一把椅子，道：“吾兒之孝心，朕深感欣慰?！?/br>
    下面為首的大人起身說道：“齊王之孝，圣上之慈，乃天下之表率！有圣上此等明君，才有太子之仁愛，有圣上此等慈父，才有齊王之孝順......”

    其他的官員見狀紛紛加入怕馬屁的行列，夸得圣上掩飾不住的喜悅。

    當(dāng)天晚上，圣上就用起了風(fēng)扇，整個朝廷都知道了風(fēng)扇這樣?xùn)|西，感受過風(fēng)扇的官員都暗搓搓地想，也不知道這東西啥時候能傳出來。

    第二日圣上就召見了齊王，一為賞賜，二為風(fēng)扇，很簡單，這風(fēng)扇好用啊，全后宮的女人都想要呢，齊王為皇后準(zhǔn)備了一架，其余的宮妃便看圣上怎么賜了。不光后宮，這前朝也都打探著呢。

    齊王早準(zhǔn)備好了圖紙，這都東西要獻(xiàn)給父皇，肯定得圖紙一并上交。

    “兒臣也不瞞著父皇，其實這風(fēng)扇不是兒臣府里的工匠做出來的?！饼R王說完就瞄了一眼父皇，瞧見他穩(wěn)坐如山的模樣，就曉得，這一夜時間就夠他父皇知曉一切了。

    “這其實是中樞院一個編修想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有個小天使和我說了，皇帝的封號都是死后的，前面有一章是宏武帝，因為圣上是兩個字，兩個字不好替換三個字，所以沒改，這兒說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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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2

    “這事兒說來也巧, 兒臣那時候不是天天在烈日之下嘛，那沈孝原剛巧也被中樞院派過來監(jiān)工，我倆飽受這烈日之害, 皮都能被曬破......正要去酒樓呢, 就坐馬車?yán)镱^, 兒臣剛掀開這簾子, 那不懂事的小孩子，把竹蜻蜓給飛了進(jìn)來。”

    劉公公又給齊王添上一碗水, 心里頭不禁想, 這齊王若生在民間，倒是適合做個說書先生，這一套又一套的, 說話還真是得趣兒。

    圣上雖是了解了個大概，卻不知細(xì)節(jié)之處，聽得倒也有樂子, 笑著問道：“這竹蜻蜓和風(fēng)扇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齊王又喝了一大杯水：“沈孝原就捏著這竹蜻蜓想啊, 竹蜻蜓飛的時候可不就是這樣轉(zhuǎn)動嘛？還能帶點風(fēng), 那我多幾片扇葉子, 這樣轉(zhuǎn)起來豈不就是能起大風(fēng)！他同兒臣說了這個想法, 咱們酒也不喝了，做風(fēng)扇去了。兒臣準(zhǔn)備工匠，沈孝原畫圖紙，一邊琢磨一邊做，連夜趕工, 趕在父皇回來之前，把風(fēng)扇給搞出來了！

    這一成，兒臣立即讓工匠開始加緊做，所以這幾架做出來的還是粗糙了些。父皇的工匠肯定比兒臣的更精巧一些，明年父皇肯定能用上更好的風(fēng)扇。”

    圣上此時就享受著風(fēng)扇的吹拂，這風(fēng)也是帶著涼意的，渾身舒暢，笑著說道：“你的一片心意，有什么粗糙不粗糙的。那沈孝原就把這風(fēng)扇給你了？”

    “自然不是了！”齊王笑容中帶著得意，“兒臣如何能強(qiáng)占，兒臣出錢買下來了，這樣可不就算兒臣的了嗎？”

    圣上笑著撫摸胡須，和密保上都對上了，當(dāng)然圣上也相信老六不會和他耍心眼的，他愿意疼愛老六，也是因為這個兒子從不欺瞞他這個爹，雖總是讓人覺得不著調(diào)，可他說的都是真話。

    “這沈孝原還頗有些魯班的潛質(zhì)，先前的孝子機(jī)、紡織機(jī)，利國利民，如今這風(fēng)扇，解暑氣，是個好東西。是不是也該獎賞獎賞他？”

    齊王道：“若父皇獎賞，肯定是沈孝原的福氣。不過上回兒臣同他買下這圖紙時，他同兒臣說擔(dān)憂外頭說他專會做這些奇巧yin技，讓兒臣不要對外頭說呢?！?/br>
    圣上皺了皺眉：“百無一用是書生，那些只會讀酸文腐詩的，于國無用，到還不如這些奇巧yin技?！?/br>
    圣上雖再沒提過獎賞之事，誰也不知圣上的心思。反倒是齊王死皮賴臉又從圣上的私庫里討要了不少好東西，皇后也賞賜了不少，從宮中滿載而歸。

    齊王當(dāng)時沒給自己留，但圣上又賞賜了兩架給他，一架給太子，做風(fēng)扇的工匠齊王全送進(jìn)宮里了，都說要送了，肯定是要送個全套。

    把風(fēng)扇全部打包送出去，齊王也就一身輕松，嘿，誰都不能向他討要了，這圖紙可都掌握在父皇手里頭。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太子，太子可算逮著齊王了，昨天散了宴，齊王溜得比誰都快。

    “老六，你這可不厚道啊，連二哥都瞞著！”

    若非知道老六對權(quán)位不感興趣，也一直是向著他這個二哥的，這老六也太雞賊了。

    齊王腆著臉笑，湊近道：“二哥，弟弟這不怕走漏風(fēng)聲，弟弟難得做出一件大事來，這才好向父皇討要那個溫泉山莊，嘿嘿，二哥就讓一讓弟弟?！?/br>
    太子虛指他：“就知道你有所圖，溫泉山莊孤也有，你啊，直接和二哥說就成，二哥也送你一個，那風(fēng)扇確實好用，孤昨夜睡得很踏實?！?/br>
    齊王絲毫不客氣，笑嘻嘻地說道：“那弟弟就不客氣了?！?/br>
    一下子得了兩座溫泉山莊，齊王心情非常好，回家后享受到?jīng)鏊娘L(fēng)扇，整個人都很美妙，想了想，道：“給本王做個烤鴨來?！?/br>
    誒，上回在沈家喝得茶也挺好喝的，要不改日再去一趟？沈孝原那邊奇奇怪怪的東西可不少，指不定還藏了不少好東西。

    圣上回宮的第二日，沈陵在中樞院就聽到其他人都在談?wù)擄L(fēng)扇。

    曾躍得到的消息更多，道：“......那風(fēng)扇一吹，滿屋生風(fēng)，如果風(fēng)下放冰盆，更是涼爽，齊王一共做了八架，圣上賞賜了齊王兩架，太子分得一架，皇后分得一架?！?/br>
    “這風(fēng)扇真有這么涼爽？”

    胡瑋插話道：“參加宮宴大人回來都這么說，哎，就是不知我們何時才能用上，這樣夏天沒冰也能爽快些?！?/br>
    湯鳴則扇著扇子，道：“上頭這么多王爺大人，輪到咱們肯定要過個兩三年了，若是能買就好了?！?/br>
    “還好今年夏天也快過去了，就盼著圣上能做賜些下來，就算沒有，也能瞧一瞧。”

    沈陵心更虛了，哎，家里那架風(fēng)扇也不知何年能見光。更愧疚的是，明明是他做出來的，卻不能給幾個好友，連岳父家都不能給。

    就希望圣上能夠開放生產(chǎn)，拿出來賣也好的，沈陵相信會有很多人愿意買的。不過一旦流出皇家，皇親貴族家中的工匠肯定也是能做出來的，一級一級往下流傳，過不了幾年，民間也就有了。

    很快，圣上讓工匠做了好幾架出來，先賞賜幾個兒子和宮妃，再是幾位中樞大臣，如今物以希為貴，得了風(fēng)扇的就開始擺宴席，把風(fēng)扇放廳中吹。

    文人們都寫詩寫賦贊美風(fēng)扇，最后都會隱晦地稱贊圣上，沈陵都沒眼看。

    別看文人一派清高，最喜附庸風(fēng)雅以及享受。

    沈陵原以為自己和齊王不會有太多交集了，風(fēng)扇也上交了，齊王后來又送了一架過來。

    沒想到這家伙一轉(zhuǎn)眼又來了，當(dāng)日正好是休假，現(xiàn)在文以苓月份大了，他也很少出去，湯鳴則嚴(yán)清輝邀請他，他都不出去的，他這孩子也是個慢性子，一點也不著急的。

    齊王又上門，如今一家人都知曉他的身份，沈全如何敢迎接他，他簡裝便服，自稱齊老爺，沈陵也權(quán)當(dāng)他是個普通客人，直接在書房接待他。

    沈陵忍不住問道：“王爺，您找下官有何事？您日后若是想找下官，派人來喊下官就行，您何必親自跑來？”

    齊王在玩他的健身器材，道：“本王無事，就是來你這兒轉(zhuǎn)轉(zhuǎn)，瞧瞧你有沒有別的好東西?！?/br>
    沈陵扶額，道：“您這樣下官親人會惶恐的，家父家母鄉(xiāng)野出身，當(dāng)日知曉王爺?shù)纳矸菥腕@嚇到了?！?/br>
    “本王又不會怪罪他們，你們就當(dāng)本王是普通人。哦哦哦，本王想起來了，找你有事?！?/br>
    沈陵看向他，不知道他能說出個什么來。

    齊王道：“你之前說想多要幾架，估摸著得等明年了，恰好今年夏天也過去了，明年夏天之前，本王一定給你。今年物以希為貴，等明年有的人多了，本王做幾架給你也不顯眼?！?/br>
    難為這么個王爺還記得這回事，沈陵感謝道：“謝王爺?shù)胗?，那幾架主要是想送給建康府的家人，也并不著急。王爺，下官斗膽問一句，這風(fēng)扇，何時咱們下面能跟著仿造嗎？”

    “今年肯定不成，明年父皇過了新鮮勁兒，娘娘們也都有了，很快就能傳到外邊去。”

    沈陵還是沒說出口讓皇家生產(chǎn)了賣，想想也是不可能，首先皇家不可能涉商，通俗的話來講，他們覺得丟份。再者沈陵也怕朝廷得到太多財富讓社會結(jié)構(gòu)失衡，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他們已經(jīng)擁有夠多的財富了。

    “誒，你這東西能強(qiáng)健身體？怎么個強(qiáng)健法？”齊王玩了半天，還沒找到竅門。

    沈陵無奈親身給他展示一下，他這一套主要的鍛煉頸椎和腹部的，進(jìn)了中樞院后，沈陵留給自己鍛煉的時間越來越少，只能利用一些碎片的時間。

    “這個主要鍛煉肩膀和脖子，經(jīng)常伏案，肩膀和脖子容易酸疼，這樣叫開背，讓頸部和肩膀的骨骼都舒活一點......”

    齊王在他的指導(dǎo)下也玩了幾下，按照他的法則，不管有沒有用，先要了再說：“好像是活泛了一些，有沒有圖紙，本王回去也整個一套。誒，上回咱們酒沒喝成，本王再請你一頓？”

    沈陵婉拒道：“近日內(nèi)子臨盆，下官不打算出門，改日下官請王爺吧。”

    齊王笑著說道：“婦人生產(chǎn)有什么的，你又不是接生婆，也不頂用啊?！?/br>
    “雖然下官幫不上什么忙，但有下官在，內(nèi)子就會安心。都說以夫為天，女人分娩是進(jìn)鬼門關(guān)的事情。再者，這是下官的長子或是長女，頭一回總是不一樣的。”

    齊王聽他這么一說，倒也有幾分觸動，他的第一個孩子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想到嫡妻竟有些愧疚。

    *

    泛起涼風(fēng)，樹葉都飄黃了，京城的秋天算是真的來了，比往年遲到了大半個月。

    方氏對著文以苓的肚子也發(fā)愁呢，道：“這孩子真是個慢性子，他慢悠悠的，我們倒是急得不行?！?/br>
    文以苓摸著肚子，最近年年動靜很大，卻怎么也不肯出來，丈夫說是等天涼，不禁帶上了笑容。

    沈全怕兒媳多想，道：“貴人都是晚到的，這性子不急躁，像阿陵?！?/br>
    沈全話剛落音，文以苓就感覺一陣動靜，以為又是孩子調(diào)皮，便也沒出聲，等了一會兒，身下有一點點濕潤不說，疼痛感越來越強(qiáng)烈了。

    方氏還說著今天中午要做些什么，文以苓抓著把手：“娘，我，我好像要發(fā)動了......”

    方氏：“今天再做個雞湯，阿苓多喝點雞湯......啥？發(fā)動了？！快快快，去叫產(chǎn)婆過來！”

    沈家請的產(chǎn)婆已經(jīng)在沈家住了很久了，就等著文以苓這一天，丫鬟婆子們趕緊扶著文以苓到準(zhǔn)備好的產(chǎn)房。

    方氏經(jīng)驗豐富，最初的慌亂過后，趕緊讓廚房做碗雞湯面。

    沈全讓人給沈陵還有文家報信。

    “好孩子，現(xiàn)在留著點體力，等要緊的關(guān)頭再用力，忍一忍，別怕，已經(jīng)讓人去叫阿陵了?！狈绞戏鲋囊攒叱噪u湯面。

    文以苓忍著疼痛，不敢叫出來，怕方氏擔(dān)心，露出一抹笑容：“娘，我會忍著的。”

    聽到去找夫君的那一刻，文以苓瞬間心安了一半。

    產(chǎn)婆也是老道，為了緩解孕婦的疼痛，和她說話吸引注意：“夫人真是好福氣呀，老夫人這么疼兒媳婦，老婆子做產(chǎn)婆這么多年，老夫人這么好的婆婆真是屈指可數(shù)?。　?/br>
    “能有娘這樣的婆婆都是我八輩子的福氣?！?/br>
    方氏很少有這樣溫情的時刻，可看著文以苓蒼白的臉，她也想到自己曾經(jīng)分娩時的艱辛，握住文以苓的手：“十年看婆十年看媳，都是女人，做女人多不容易啊?，F(xiàn)在就留好力氣，等到了發(fā)力的時候，很快就行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