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文以苓醒來的時候感覺身上有些酸痛, 不過沒有昨天那么難受，想到丈夫，她一扭頭，發(fā)現(xiàn)旁邊已經(jīng)沒有人了，立即坐了起來。

    遭了，她不會起晚了吧！

    她下床的時候發(fā)出了聲音, 桃月立即就進來了，另外兩個丫鬟端著水盆, 一道進來了。

    在文以苓開口前, 桃月笑著說道：“夫人，老太爺和老夫人說這些日子比較累, 他們今日要多睡會兒, 讓您也不用太早過去?！?/br>
    文以苓瞬間明白了公婆的好心, 又坐了回去，心里有些感動, 想起沈陵, 問道：“他, 老爺呢？”

    沈陵中進士后, 直接變成了老爺。

    桃月伺候她洗漱，一邊說道：“老爺在晨練，先練了一會兒字, 然后在外頭擺的架勢，奴婢也不清楚。”

    文以苓聽他信中說過他的作息，每天早上都會練字或是背書, 沒想到如今中了進士，還這般勤奮。

    “夫人，沈家現(xiàn)在這幾個下人都是新買進來沒多久的，我們稍稍一問就問出來了?！碧以虑那牡販愇囊攒叨呎f道。

    文以苓點點頭，還好母親刪減了帶過來的人，沈家人口簡單，若是她帶的人太多，未免顯得排場太大。

    沈陵回來的時候，文以苓也梳洗完了，兩人一同去前面請安，沈老頭和崔氏是不怎么聽得懂官話，沈大沈二他們還好，家里的作坊越做越大，需要打交道的地方也越多，到小輩這兒，官話說得很好了。

    娶進來這么個高門媳婦，沈家大房二房也是很緊張的，擔(dān)心新媳婦不好相處，規(guī)矩多，文以苓嫁過來后，才放下心來，文以苓沒有什么架子，說話也不繞彎子，有些不懂的地方就直接問她們。

    她還特地學(xué)了點建康府話，為了能和崔氏交流，方氏對新媳婦也很滿意，原本她覺得新媳婦若是架子大一點也沒什么，畢竟文家門第擺在這兒，兒子剛成進士，像她就什么都不懂，和那些官太太都不知道怎么說話，有個官家出身的媳婦，她就不用擔(dān)心了。

    但相處下來，方氏覺得這高門媳婦也沒有很難相處，除了有時候說的她聽不懂，有一說一的態(tài)度讓她很喜歡，方氏就不愛別人和她繞彎子，她是個急性子。

    其次兒子和兒媳婦還挺合拍，經(jīng)常一起看看書寫寫字，果然讀過書的和兒子也能聊一塊兒去。

    沈陵作為兩個女人的中間聯(lián)系人，本來婆婆和媳婦是沒有交集，因為一個男人而有了交集，那這個男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很重要。一般婆媳矛盾除開本身的性格問題，兒子/丈夫的責(zé)任也很大。

    他可不想后院失火，所以婚后對這婆媳關(guān)系還是很關(guān)注的，對方氏會說文以苓的好話，讓文以苓做些方氏喜愛的事情，文以苓這邊就不用多說，她肯定也是希望能得到婆婆的認可，良性循環(huán)下，兩個人的關(guān)系只會越來越好。

    沈陵的假期有三個月，但在路上一來一回也要一個多月，真正在建康府的日子其實不長，事情也很多，他現(xiàn)在是進士了，免稅田又增加了，如何分配免稅田的名額。沈陵的進士碑選好了地方，開始建造了。

    還沒等這碑造完，他們就得返京了，這趟去下次回來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崔氏為此哭了好幾次，以前沈陵游學(xué)的時候都是有歸期的，可如今連個歸期也沒有。

    沈老頭心里也惦念的，可沒有崔氏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而且一想到孫兒是去做官的，男人到底還是覺得前途更重要一些，道：“你個老太婆，咱們鐵娃是去給皇上辦事的，有什么好哭的，鐵娃啊，你去了別擔(dān)心，好好做事情?！?/br>
    沈陵摸著他皺巴巴的雙手，一個勁地點頭，心中百感交集，看著大郎二郎三郎，此時也慶幸，他爹還有兩個兄弟，若不然如何能放心得下。

    臨行前，沈陵止不住地叮囑他們：“有大事情就寄官府的快郵給我，大伯，族人一定要好好約束起來，我回京城后，寫一些基本的律法和案例，你讀給族人聽，讓他們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做，做了是有后果的。大哥二哥三哥，幾個孩子的功課都得抓，女孩子也可以讀書的，現(xiàn)在咱們家又不缺錢，女孩子讀書識字也能增長見識。咱們下一輩得多出幾個讀書人才行......”

    沈陵現(xiàn)在是進士，他的話威信大大地增強，大家也都聽他的。

    沈全和方氏也是極為不舍，可他們更舍不得兒子，大方氏、三妞都來送行，方氏哭得稀里嘩啦，姐妹兩、母女兩抱著哭。

    沈家的門口都亂作一團，實在是要趕船，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馬車。

    這一回回京城，嚴(yán)清輝和湯鳴則也帶上了家眷，嚴(yán)清輝還帶著自己叔嬸以及堂弟，他的堂弟現(xiàn)在是秀才，資質(zhì)不高，但很努力。

    江氏和文常敬梁氏也跟他們一起回京城。

    家眷、下人加上各種行禮東西，文以苓的嫁妝一部分封存在建業(yè)縣，一部分要帶回京城，東西就很多了。他們?nèi)疑塘堪艘凰掖m然價格高，但可能更安全更快速。

    現(xiàn)在天氣漸熱，自然是越快到京城越好。

    因受地域的影響，文以苓出嫁后也沒能回門，如今在船上，沈陵也不拘著文以苓，反而讓她多去看看江氏。

    江氏都替她急：“你這不陪著婆婆一個勁來找我做什么！你這才出嫁，正是要討好婆婆的時候，誰家媳婦一個勁往娘這兒跑，以后回了京城，你別總往家里頭跑?！?/br>
    文以苓眨著大眼睛，無辜道：“是婆婆和夫君讓的，婆婆說娘你一個人在船上，讓我多陪陪你?！彪S即撒嬌道：“娘，你放心，我又不傻。婆婆和我說了，她沒有娘家，以前回門都沒地兒去，我娘家就在旁邊，讓我多回去看看你們?！?/br>
    江氏最后化作一聲嘆息：“真是傻人有傻福......”

    江氏待方氏也是愈發(fā)得客氣，人家待她閨女這么好，她自然也要報之以李，雖說她們說不到一塊去，但江氏如今對方氏很是感激。

    他們到京城的時候，京城已經(jīng)很熱了，但如今的熱可沒到后世要開空調(diào)的熱度，尤其是北方，北方還沒有這么熱，一般來說北方的夏天還是比較舒服的，沒有南方那么悶熱。

    嚴(yán)清輝他們需要租房子，他們暫時還沒有買房子，租的房子只能往城南去。

    沈家京城的家還是比較空蕩的，正好如今娶了兒媳婦，方氏就擔(dān)心自己弄不好惹人笑話，把這事兒交給文以苓。

    文以苓對新居也是很陌生，婆婆交代的她也就應(yīng)下來了。不過她對屋子里的擺設(shè)非常不解，沈陵讓人打造的柜子很高很寬，雙開門，里面還有一根桿子，桿子上掛了奇奇怪怪的木頭，中間鏤空，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么的。

    這柜子該怎么放衣服？丫鬟們都犯愁了。

    還有一個柜子，一格一格的，文以苓沒見過這樣的擺設(shè)，也是一頭霧水。

    文以苓沒忍住問了出來：“夫君，這柜子怎么放衣服？總不能一直疊上去，這柜子有些太高了，或是做些隔板?！?/br>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想完全不出現(xiàn)女主是不可能的，這是沈陵的妻子，他們要共同生活的。

    但感情戲份沒有了，下面基本上都是生活中相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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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1

    沈陵都忘記了這屋子里的擺設(shè)都是他設(shè)計的, 有違現(xiàn)在人的習(xí)慣。

    他自己衣服少, 一個衣柜就夠了, 他就打開自己的衣柜給她們看, “這是衣架子，把衣服這樣掛起來, 就不會皺了, 平時若是要挑選衣服, 就把柜子打開, 直接拿出來就行。咱們家這衣架子可能不夠，過些日子再讓木匠做一些。”

    文以苓起先覺得很奇怪，可當(dāng)衣服一件件掛上去, 按著沈陵的區(qū)分，就是按季節(jié)分, 季節(jié)分完按顏色分, 似乎有一種非常愉悅的感覺, 以前沒覺得，衣柜還能賞心悅目。

    若是像現(xiàn)代的衣柜，下面還隔出一點來, 但古代的衣服比較長，衣服一掛，基本上到衣柜底面了。

    當(dāng)然不是所有的衣服都掛起來, 那也不夠放的，像里衣什么的就可以疊起來，除此之外, 還有鞋柜。

    丫鬟們按照沈陵說的，分門別類把衣物都掛好，沈陵把一整個屋子都做成了衣帽間，文以苓四季的衣服都可以掛起來，最后還是受限于衣架子，沒辦法全部掛滿。

    桃月道：“夫人，這樣掛起來當(dāng)真比疊起來好多了，找起來方便不說，這衣服還不容易皺。聽六福說，這是老爺親想出來的，在這婚事定下來之后，就開始準(zhǔn)備的，老爺待您可真上心。”

    文以苓如今看這種衣柜也順眼了很多，聞言也是心中一甜，望著那些衣柜，滿眼都是愛意。

    沈陵在家里休整了兩日，就去中樞院報道了，每年中樞院都會進十來個編修，他們首先得進行一個類似于入職培訓(xùn)的流程，等熟悉了之后就要開始真正做事了。中樞院接觸中樞大臣的機會多，如果被某個大人看中了，以后仕途也會坦蕩。

    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中樞大臣也是分派別的，尤其現(xiàn)在各個皇子都大了，權(quán)利斗爭就愈發(fā)明顯。

    沈陵是不想卷入這種斗爭的，可是身不由己。沈陵自然希望越少卷入越好，政治斗爭少有能全身而退的，所以有時候太過出眾反而不是好事情。

    他已經(jīng)是目前社會金字塔的頂尖了，沈陵沒有野心大到去爭奪權(quán)勢，他還是比較顧慮家人。等了解中樞院的權(quán)力斗爭后，他就有些后悔考中樞院了。

    文常敬道：“你如今就別想這么多，你現(xiàn)在就是個小嘍啰，哪里值得別人拉攏，再說了，多少人進了中樞院最后也沒做出什么名堂來?！?/br>
    被老師這么一說，沈陵都覺得自己太過看得起自己了，想想自己的確也不過是個小小的編修，放現(xiàn)代其實就是個辦公室文員，的確也是無關(guān)緊要。

    沈陵就放下心來，安心參加中樞院的培訓(xùn)。

    今年進了十二個人，年紀(jì)都是二十多歲，最大的三十出頭一些，好些都是家中顯赫的，這樣一來，沈陵好似的確沒那么顯眼。

    等十來日的培訓(xùn)結(jié)束，他們就集中在一個屋子里，開始做事情了，這份工作說清閑也是很清閑的，但要是忙起來也是很忙的。

    他們這兒十二個人，一甲里面，狀元直接進六部做事，榜眼和探花郎都在，榜眼叫胡瑋，探花郎叫曾躍，都是二十七八的樣子，這個年紀(jì)就剛剛好，也很受幾個大人的看中，有些事情都是指名道姓交給他們。

    這樣沈陵他們就清閑了，有人不滿，但沈陵覺得也正常，他們剛進來，能力都還不知道，大人們肯定先入為主覺得榜眼探花能力會好一些，尤其有些需要他們潤筆的，榜眼探花能高中，這文筆肯定不會差。

    除了胡瑋和曾躍是從六品，其他人都是正七品。俸祿也是少的可憐，難怪都說做京官只能圖個清貴，還沒有小地方的知縣來錢多。

    中午的時候，有時候是家里送飯過來，有時候大家一起出去吃，事情比較清閑的時候，還能每天看點書，這樣的日子清閑又舒服，只要你野心不是太大。

    湯鳴則看著他直搖頭：“你這日子過得跟快要致仕了似的，你說你當(dāng)初科考的時候那么用功，怎么考上了之后就這么不上進。”

    起因就是沈陵晚上從來都是安安分分回家，也不怎么參加他們的應(yīng)酬，像湯鳴則參加了幾個聚會，已經(jīng)認識了好幾個六部的同僚。實在推不掉的應(yīng)酬或是必要的，沈陵還是會去的，以免不合群。

    總的來說，沈陵的社交圈相對比較簡單，基本上都是工作中認識的，和嚴(yán)清輝有的一比。

    “人各有志吧，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再說了科考和仕途又不一樣，考科舉我只要專心讀書，仕途上也不是我想努力就行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目的，有人汲汲功名，有人為了財富，在我心里，排位應(yīng)該是這樣的，自己、家人最后才是仕途，人生這么短，我更愿意多花一些時間在自己開心的事情以及家人身上.......”

    沈陵最近也聽文以苓說過，湯鳴則的媳婦王氏有抱怨過湯鳴則一直應(yīng)酬。本來白天當(dāng)值，也只有晚上的時間陪陪家人，這點時間還去應(yīng)酬了，就只有睡一覺的事情。

    湯鳴則也不免想到了自己最近，好似的確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妻兒，兒子見到他都有些生疏了，在他的觀念里，男人就該是如此，他家中哪個不是如此。可聽沈陵這么說，內(nèi)心又隱隱覺得沈陵說的有道理。

    可男人內(nèi)心對權(quán)勢的渴望總是那么強烈，艷羨地看了一眼好友，道：“阿陵，我有點佩服你竟然這么灑脫，進了中樞院的誰不想往上爬一爬?！?/br>
    沈陵笑著說道：“高官厚祿誰不想，首先要看命，其次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今不如好好做事情，多學(xué)點東西，到底還是能力最重要。”

    沈陵又問道：“自從中了進士后，你想想你有多久沒溫書了？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湯鳴則下意識地摸臉，有些心虛地說：“男人胖點有什么......”

    沈陵有些鄙夷地看著他，想當(dāng)年他不要比誰都在意自己的容貌。

    說句實話，除了不喜歡，沈陵減少應(yīng)酬也是考慮自己的荷包，一旦參加這種應(yīng)酬，錢就控制不住。今年他們家買了宅子又娶媳婦，他無比清楚家里的情況，所以沈陵最近也在想怎么賺點外快。

    老家雖然會定時給他們寄銀子過來，但那點錢在京城只夠生活，以后如果真的要應(yīng)酬，要給上司送禮，同僚家有喜事，用銀子的地方還是很多的。

    他們家用錢還是省的了，沈全和方氏在家后邊辟了一塊地，兩人在京城無聊，平時閑來沒事就種種菜，能一道聊一聊的也就嚴(yán)家叔嬸，正是如此，沈陵每天才更要回去陪陪他們。

    沈陵會經(jīng)常把自己的開銷記下來，文以苓現(xiàn)在管家，也非常清楚家里的狀況，道：“夫君，真要是錢不夠，就拿我的嫁妝，你都說了我們現(xiàn)在是一家人?！?/br>
    沈陵看了看前些日子記的，笑著說道：“咱們家還沒有到這個地步，我就是在想以后用錢肯定還要大，如果沒有個生錢的法子，就是坐吃山空，你的嫁妝是用來應(yīng)急的，不是拿來補貼的?！?/br>
    文以苓也看到沈陵記下的賬目，現(xiàn)在這樣的事情多了，她也見怪不怪的，丈夫和別的男人是不大一樣，像她爹哪里會管柴米油鹽，要用錢了就支會一聲。丈夫會考慮家中錢銀夠不夠，會和她一起算賬，想著如何開源節(jié)流。

    家里的確不是太寬裕，就這樣他還是不樂意用她的嫁妝、

    沈陵拉著她，在他身邊坐下，道：“阿苓，嫁給我你受委屈了。可能還要委屈你一陣，不過不會一直這樣的，會慢慢好起來的。”

    文以苓靠著他，心里很很安定，淺笑：“我哪有受委屈，夫君，我相信你?！?/br>
    沈陵也在想什么賺錢快，他又不用太費心思呢？前面這二十年，他一直只需要專心科考就行，按照上輩子的職業(yè)，這輩子肯定沒飯吃。

    現(xiàn)在想想他還真的是除了科舉，沒別的會的。

    科舉？以科舉為業(yè)，沈陵忽然想到了上一輩子應(yīng)試教育那些五花八門的課外輔導(dǎo)書和試卷！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可以安安心心碼字啦，這是昨天的，今天的在晚上。

    昨天請辭了，手里還有一些收尾的工作，這一段時間熬得我內(nèi)分泌都快失調(dià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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