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是你害了她們
呼呼的風聲撞擊耳膜,胸腔幾乎要炸開,吳泠一路瘋跑回停車場,眼前有些模糊,只好劇烈喘息著強迫自己辨清沈子契的方向,又往被昏暗籠罩的地下停車場深處跑去。 直到看見熟悉的車牌時吳泠才下意識止住腳步,卻也只停頓一下,緊接著瞳孔瞬時縮緊。 沈子契不在車里? “沈子契!” 吳泠轉身急切看向周圍,嗓音細啞,但在空曠的停車場格外清晰。 他就在附近來來回回地繞著,努力告訴自己沈子契可能是有事情出去一趟,誰叫自己磨蹭了這么久,讓他等得無聊了。然后冷靜片刻,才想起來拿出電話,手忙腳亂撥通他的號碼。 滴——滴—— 而隨著電話里傳來的一聲聲電音,他越聽心越下沉,稍微從耳邊拿開,果然又聽到細微的手機震動聲也在不遠處響起,頻率與他電話里竟一模一樣。 吳泠凝眉望過去,傳來聲響的方向只有黑壓壓的幾臺車。 便在其中一臺車底,他找到了屏幕已經摔花的手機,抖著指尖撿起來,只見亮起的屏幕上,竟然是他自己。 那是他被千魂煞上身時為了吸引沈子契的視線,又是劈叉又是轉圈,叫沈子契抓拍下來的其中一張照片,他都不知道沈子契什么時候換做了屏紙。 此刻他滑稽可笑的動作透過屏幕碎裂的紋路映入眸底,卻讓他無措到快要窒息。 沈子契不會無緣無故扔掉手機消失,他出事了。 吳泠一瞬間想到林雋,想到他演唱會所在的場館距離這里似乎并不算很遠,沈子契的失蹤如果與殮門有關,那他現(xiàn)在最有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就是那里。 一刻都耽擱不下去,吳泠收起手機轉身正要離開,卻看到從神風局出來的秦彧大步走向自己。 看著他明顯剛得到什么通知的凝重模樣,莫名的,吳泠心下一陣發(fā)涼。 十幾分鐘后。 吳泠自神風局的公務車中跟著秦彧下去,面前果真就是林雋的演唱會場館。 自外面看起來像是毫無異常,眼看其他特工們已經迅速向各個通道涌去,吳泠下意識也要上前,卻被秦彧拉住,直接往另一個方向帶。 那是通往后臺的方向,秦彧邊走邊遞給他一雙耳塞,盡管吳泠本身作為能夠容納尸煞的神闥,似乎并不會如常人一般被尸煞反噬,但保險起見,還是叫他戴上。 吳泠手心全是汗水,戴了幾次才不再掉出來,周圍立刻安靜得如同伺機而動的野獸,他心如擂鼓地疾行,只希望他們一切都來得及。 僥幸心理卻只存在了這不出幾分鐘的路程,當吳泠隨著秦彧自后臺直接進入現(xiàn)場,他一路懸著的心終是轟然崩塌了。 昏天黑地中,交織著的絢爛光影映過舞臺下一張張年輕的面孔,那些面孔眼底迸射瘋狂的膜拜,手中不斷揮舞熒光棒,甚至一張一合的嘴巴還跟著現(xiàn)場音樂在合唱。 乍一看好似正常,可是他們身上臉上,已然充斥著了尸煞反噬的濃烈煞氣,一個個緊密挨著,像是成群結隊做工精致的恐怖人偶。 吳泠不敢相信地看著這些粉絲,明明舞臺上空無一人,他們卻仍無知無覺般繼續(xù)扭動—— 不對,不是空無一人? 吳泠又愕然仰頭,望著中央那高高升起的一方舞臺,自他的角度,只能隱約看到上面一個平躺的頎長身影,在臺下層層的狂歡中,猶如待宰的祭品。 他目光黏在那上面,即使看不清楚,卻再無法移開。 那是沈子契。 現(xiàn)場音樂很快被全部關掉,秦彧在一旁沉著指揮,吩咐了封鎖所有出口,看住場館內所有粉絲以及工作人員絕對不能離開,又緊急聯(lián)絡眾多非官方的民間組織,包括先前曾出現(xiàn)過的靈符社。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僅憑神風局的力量,的確很難處理這成千上萬不知何時便會陷入暴戾的無辜者。 要換了以往,按秦彧的手段怕是真的能做到將所有人悉數(shù)除去來永絕后患,可如今他面對這些無辜者,不僅無法再痛下殺手,眼下更重要的任務,反而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她們性命——以阻止沈子契身上封印被沖天的亡怨打破。 所以如此一說,林雋在此時不知所蹤,倒實在讓人捉摸不透了。 畢竟林雋的目的是要徹底將鬽喚醒,那么這些無辜的粉絲……必須死亡,他怎么會任由趕到的神風局在這最后一步終止他的計劃? 吳泠心內惶惶,意外清晰地想著,轉頭看到神風局特工們已經紛紛行動,連那總是懶洋洋的金迉都也面容緊繃著捏緊他無時不刻放在手上的文玩核桃,在各個臺階前穿梭,以他特制的紅繩穩(wěn)住因為音樂停止已逐漸有所躁動的粉絲們。 心知就算場面得以暫時控制,沈子契的存在仍是一顆不定時炸彈,吳泠努力瞇眼打量舞臺周圍,只能先盡快將沈子契帶離這里,越遠越好。 終于,他在舞臺一側看到明顯為控制臺的地方,不假思索沖過去。 心急如焚地看著升降臺緩緩下落,吳泠又磕磕絆絆跑回去。 “沈子契——” 然而不等他急急的話音落下,他看著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沈子契,一下怔住了。 本以為沈子契應只是失去意識,可這么離得近了,他才看清,沈子契躺著的地方,早已被蜿蜒蔓開的血水浸透。 他身上竟到處都是傷口,那種深可見骨的劃痕,尤其垂在兩側的雙手腕間,一片血rou模糊,觸目驚心,原本平整的襯衫破爛不堪,上面全是斑斑的血跡,不久前還深情看他的雙目此刻已緊緊閉著,一動不動,濺著刺眼的星點殷紅。 “沈,沈子契……” 吳泠心如刀割,顧不上震驚和憤怒,無意識地跪下來握住沈子契冰涼的手心,卻不敢用力,害怕弄疼他。 而直到等了半晌也不見沈子契有任何反應,他才極力克制住凌亂的呼吸,一遍遍念著不能慌,他要帶他走,立刻去醫(yī)院。 卻也就在這時,場內所有音響設施已全部被關停的情況下,竟忽地,又傳來一陣歌聲,突兀尖銳,在完全封閉的偌大場館中無比清晰。 正將沈子契小心背在肩膀的吳泠身形一僵,眼見包括秦彧在內的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不敢相信地自外套口袋里,拿出那仍在傳出歌聲的罪魁禍首。 ——他之前撿到的,沈子契的手機。 竟是被事先設定了鬧鐘,而鬧鐘鈴聲,正是林雋的歌。 這首歌不同于其他,是不帶任何配樂的清唱,低聲吟詠間,仿佛隱藏著最后的發(fā)號施令。 一個讓吳泠頓覺頭皮發(fā)麻的念頭才一閃現(xiàn),便像應和他一般,只見臺下那就在歌聲乍響起便驀地安靜下來的一個個身影,此刻全部看著他,木然笑了一下。 嗡。 一條短信發(fā)過來。 與此同時,成千上萬皮rou撕裂的聲音疊在一起,鮮血自喉嚨噴出的詭異細響以及被抑制的嗚咽充斥整個場館,現(xiàn)場一瞬間血霧彌漫,慘無天日。 ——是你殺了她們哦。 吳泠滿眼只剩這一句短信內容,連背上的人輕微動了一下都沒發(fā)現(xiàn)。 ※※※※※※※※※※※※※※※※※※※※ 發(fā)完趕緊跑(ノД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