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汪。
吳泠被放下來了。 只見他坐在地上緩了緩,一邊摸著腳踝那根紅繩一邊抬眼看向沈子契。 沈子契見他小嘴才要張開,心里發(fā)癢地直接給他捂住,并不想聽他再吹彩虹屁,就搶先對金迉道:“解開你這破繩子,我保證他不會再傷害你?!?/br> 金迉自然不同意:“我覺得以防萬一還是——” “那讓我來看看曲小飛的電話是多少,”沈子契低頭拿出手機(jī),“很久沒聯(lián)系他,甚是想念。” “……” 金迉無奈看他半晌,到底掌心微動,兩顆核桃輕撞,發(fā)出輕輕脆脆的一聲。 吳泠腳上的紅繩奇跡般脫落,眨眼間便“嗖”地回到金迉手中。 沈子契眼睛瞪得溜圓也沒弄明白他那倆核桃和紅繩之間的聯(lián)系究竟在哪里,就下意識往旁邊一扯:“你不是要尿尿嗎?我跟你一起——” 話音未落,沈子契乍然回頭。 哪里有吳泠的影子。 “吳泠???” 沈子契震驚地來回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卻只看見敞開的大門,以及一臉“該了吧讓你不聽我的”的金迉。 不是,他跑什么??? “你怎么不攔住他?”沈子契腦子一時發(fā)懵,抖著手又一指金迉。 金迉就把手里紅繩一攤,意思很明確。 沈子契這臉打得有點疼,又一次被吳泠欺騙的怒火自胸腔熊熊燃燒,燒得他不敢多做耽擱,氣沖沖跑了出去。 ——說實話,他其實知道自己昨晚非常冒失地將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扭向另一種局面,什么包養(yǎng)不平等再不吃rou就被別人吃了云云都是讓自己看似冷靜的借口,說白了他就是因為太沒有安全感做出了最差的選擇。 而也確實,與吳泠有了實質(zhì)關(guān)系后他一直暴躁難安的內(nèi)心莫名安穩(wěn)不少,尤其吳泠中了千魂煞的種種表現(xiàn)讓他還有些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在吳泠心里總歸是特殊的,才會被“解放天性”的他如此區(qū)別對待。 他不覺得他對吳泠的情感有什么不對,他不是同性戀,更不會喜歡他“弟弟”,遑論這個“弟弟”還送他進(jìn)了監(jiān)獄。 他仍將他的所有不正常情緒歸結(jié)為,對“弟弟”或者“仇人”的控制欲和征服欲。 所以一旦吳泠如此時此刻般超出他的掌控,有一點想從他身邊離開的舉動,他便又陷入無法克制的焦灼和燥怒。 他以后就不該對他有半分同情! “你倒也不用急,”金迉看著他跑遍整層宿舍區(qū)也沒找到人,跟在他身后慢騰騰喊道,“他出不了神風(fēng)局?!?/br> “而且四周都是閻王的暗瞳,你找展處長就知道他往哪兒跑了?!?/br> 沈子契一頭汗水地停下。 閻王的什么? 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卻沒有看到任何類似攝像頭的東西,不過奇怪地發(fā)現(xiàn),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上面閃爍著一粒暗紅的微小光點,不仔細(xì)看都看不見。 “局里隔三差五會抓一些邪物,加上突發(fā)狀況,干擾源比較多,尋常網(wǎng)絡(luò)設(shè)備經(jīng)常信號失靈,”顯然看出沈子契的疑惑,金迉解釋道,“但只要有閻王的這些暗瞳,不管每個角落發(fā)生什么,閻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若有異常,他會告訴展處長?!?/br> 沈子契聞言忍不住驚訝,想不到那只異瞳白貓還是個行走的監(jiān)視器? 而他也沒心思細(xì)想這神風(fēng)局內(nèi)各種匪夷所思的物種原理都是什么,就驀地抓住金迉的手。 卻不是要去找展云舒,是他在電光石火間,猛然意識到,吳泠為什么會離開。 吳泠不想他了解殮門,所以才襲擊金迉,也是在聽說他要去查看特工檔案后,突然跑掉。 那他會不會為了不讓他看見,而先一步過去拿走自己的檔案?他在神風(fēng)局呆過三年,一定也是知道位置的。 “你們特工檔案到底都放在哪?”沈子契急迫問金迉,“先帶我過去?!?/br> 金迉這次凝視沈子契片晌,略作猶豫道:“你當(dāng)真能保證不向曲小飛透漏我的下落?” “需要簽合同嗎?” “……” 沈子契當(dāng)然可以保證,曲小飛出獄之后他們壓根就沒聯(lián)系過,所謂要打電話都是誆他的。 “……你跟我來?!苯疝€到底同意了。 看出金迉在面對曲小飛的事情上要比他表面看起來還要緊張,沈子契只當(dāng)他與吳泠待自己一樣,因為心有虧欠才妥協(xié),便壓下心中少許負(fù)罪感,緊跟金迉,一路離開宿舍區(qū),通過那一部內(nèi)置電梯到達(dá)神風(fēng)局三層。 卻不想電梯門一打開,竟看到另一方向大步走過的展云舒,及其身后,一臉陰沉的秦彧。 秦彧竟然回來了? “沈子契!”而展云舒看到沈子契,上來就氣急敗壞道,“你他媽怎么又叫吳泠泠跑出來了!不是讓你看好嗎——” “別浪費時間!”秦彧攔住他,又瞄了沈子契一眼,“你也過來!” 沈子契心下頓覺不妙,看他們的樣子必然也是要去找吳泠,就急忙跟上去。 果然,不出幾分鐘,四人一起到了盡頭一扇門前,正是神風(fēng)局存放所有重要文件的地方。 仔細(xì)看過去,沈子契心里“咯噔”一下,只見門上面的電子鎖被拆了個稀巴爛,也不知怎么做到的,一個大窟窿留在那,十分囂張。 “行吧,我賠,你先別激動——” 就在沈子契擠上前,生怕秦彧待會兒一怒之下做出什么暴行之時,卻只覺身前一股強(qiáng)壓,下一刻,他連人帶門一起被秦彧一腳踹了進(jìn)去。 “給他把衣服穿上抓出來!” 秦彧一聲怒吼同時傳來。 給沈子契都吼懵了。 穿上衣服抓出來? 什么意思? 心里正納悶,沈子契顧不上計較其他,一骨碌爬起來,目光疑惑地朝整個檔案室掃去。 然后他震驚看著面前一片狼藉,不可置信打量這仿佛被洗劫了的偌大檔案室,整個人定在原地。 只見一排排架子?xùn)|倒西歪,各種閃盤和紙張亂七八糟散落一地,碎屑漫天,夾雜著不知哪里漏電的刺啦聲響。尤其,他看到地上扔得到處都是的衣褲鞋襪,明顯是吳泠的。 沈子契強(qiáng)忍住內(nèi)心驚悸,一步步屏氣向前,又往隱約傳來窸窣聲響的角落拐過去。 ……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一個不著寸縷的瘦小身影正背對他盤腿坐在地上,聽見動靜,警覺地回過頭,卻一看是他,立即眉開眼笑。 含羞帶臊,傻了吧唧地說了句——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