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2)
此時有人入內(nèi),附在高枕風和慕容醒耳邊耳語了幾句,等兩個弟子退下后,慕容醒道:“看來上君果真神機妙算?!?/br> 高枕風的臉色卻有些陰沉。 “上君可知,此行靈州來了那位‘鐵仙子’?” 晉重華坦然道:“而靈州的醫(yī)師卻至今未來。” “果然如此?!蹦饺菪训溃骸爱吘埂心酒吖媚锇??!痹捓镉悬c嘆氣的意味。 晉重華應道:“嗯?!币膊活櫮饺菪押透哒盹L的反應,卻轉(zhuǎn)身問吳千秋:“吳三姐可去?” 吳千秋爽快道:“我這一身傷去湊什么熱鬧。小阮軟,你替我頂了吳氏的名吧?!?/br> 阮重笙一撓頭,苦哈哈道:“那什么,jiejie,其實我叫阮重笙?!?/br> 逗逗她還行,真一直照這名兒叫下去……還是不了。 厲重月咯咯笑起來:“二哥,你可真陰……” 晉重華一個眼神過去,厲重月立馬乖乖改口:“英明,英明。” 阮重笙問他:“咦?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湊這個熱鬧?” 晉重華一句話就噎住了他:“你必須去。” 阮重笙樂了,“引陽上君自說自話吶?” 晉重華只說了兩個字:“蓬萊?!?/br> 世皆慕蓬萊,幾人知蓬萊?蓬萊尋仙無覓處。 蓬萊蓬萊,裴回錚的蓬萊,天九荒的蓬萊。他師父的故土,他未來的去處。 那威名遠揚的蓬萊。 阮重笙頓時嘴貧不下去了,他分不清晉重華的意思,也不想去理到底是暗示著什么,只是想,這個人果然并不好糊弄。 擺擺手往外走去,“知道了知道了?!?/br> 夜幕星河。 觀察完第三撥暗自觀察他的人之后,阮重笙很無奈地嘆了口氣。原處林子一抖,不知是不是哪個傻蛋險些掉下樹。阮重笙后仰躺在樹上,身邊卻沒了小可愛,只能自己玩著手指,也非常好心地就這樣耗著其他人。 這才多久吶,就有這么多人盯上他一個散修了。 不過既然這群人暫時沒動殺念,等這些人大眼瞪小眼也非常滿足阮重笙那不為人知的惡趣味。 正當百無聊賴快要睡著的時候,樹下忽然傳來了一聲輕呼:“喂?喂?睡著了嗎?” 他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往樹下望去。 厲重月仰著臉望他。然后阮重笙挪挪身子探頭,樹枝輕微晃動了一下,接著幾片樹葉飛舞墜下,恰好有兩片落在了厲重月臉上。 厲重月“呸”了兩聲,拂開葉子,沒好氣道:“這就是你給我的見面禮?” “欸別,這個我真不是故意的?!比钪伢弦卉S而下,沖她笑道:“而且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呀。” 厲重月剛想發(fā)作,奈何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強行忍住,露出笑容軟軟喚道:“師兄。” 這次換阮重笙抖了抖。 “……你叫我什么?” “師兄呀?!眳栔卦?lián)]手布置個結(jié)界,恰好隔離了有可能旁聽的人,繼續(xù)甜甜笑著:“二哥告訴我了,你是裴師叔的弟子。而且正式入門比我早呢。喚你師兄是應該的,應該的?!?/br> 阮重笙懷著某種驚恐后退一步,忽然想起了周圍藏著的三撥仁兄,環(huán)視一圈,就這樣福至心靈。 “那位引陽上君指示的?”阮重笙抱臂,就樹一靠。 厲重月見不能繼續(xù)捉弄他,就湊過去親親熱熱地環(huán)住他手臂,用上靈力按捺住他的掙扎,在他耳畔低聲道:“二哥讓我告訴你,這次情況非常復雜,魔修不論,你頂著我蓬萊弟子身份在天九荒這群人里會好行事很多?!?/br> 然而外人看來,這姿態(tài)卻像極了一對小鴛鴦打情罵俏低聲耳語。 阮重笙失笑,首先強行把手抽了出來,順口一句“你看看你一個姑娘家成天胡鬧個什么勁”,繼而在保持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后,繼續(xù)問道:“引陽上君讓你來的?”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阮重笙微微嘆了口氣。 造勢。 同時,得了這個勢的阮重笙也就這樣打上了蓬萊的印記。有些他仍有猶豫的事,就不得不為之了。 他輕輕撫過厲重月的頭發(fā)。 “小重月呀。” 小姑娘一愣,聽見這稱呼,難得有點小羞澀地望著他,溶溶月華下,那張生得極好的臉帶著笑,神色溫柔繾綣。 月色也偏愛這一抹紅。 這皮相實在好過了頭,映著月光,長進了人的心坎里頭。 他越湊越近。 厲重月期期艾艾道:“怎……怎么……” “你躲什么?” “喂!我、我還……” 下一刻,阮重笙舉著從她發(fā)旋上摘下的葉子,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頭上有片葉子?!?/br> 厲重月:“……” 他哈哈一笑,另一只沒有握著樹葉的手微抬,紅光流瀉于指尖,順著食指的游走在空中一筆一劃構出字的符號,一點一點刻在了小小葉身。 須臾,他收手,小葉子也靜靜地飄落在他掌心。輕輕一吹,就飄向遠方。 厲重月驚呆了。 “你……你對靈的運用……” 阮重笙微笑:“可能還是看得過去?” 厲重月眨眼,“挺靈活的。”不捧不貶的評價。 他笑道:“這個是我小時候和師父琢磨出來的,確實不難?!?/br> 唯一的難就難在居然能想出這個法子。普通的傳音大抵分為兩類,一類是有點修為的人都會的直接傳音,但距離限制大,出不得幾里路,千里傳音所耗費靈氣又太大,非靈力充裕難以做到,也不劃算;一類是傳音符,可惜這玩意基本壟斷在天九荒。 于是這個借萬物刻字傳靈,只能說想法清奇,又恰好實用而已。然修仙一道,凡修尚有百家神通,誰又說得清九荒浩瀚,阮重笙從來不托大。 厲重月問:“師兄,你在跟裴師叔傳信?” 說到這里,阮重笙倒是頗有興趣,“師父他老人家說他已經(jīng)不是蓬萊弟子了,可聽你們的形容,蓬萊竟然還認他?” 裴回錚原話是“蓬萊待膩了,出來玩玩?!钡f這話的時候,望著頭頂一行白鷺的神情,卻是難得的正經(jīng)。 厲重月低頭,“這些我怎么清楚呀,那時候我好像還沒出生呢。但是父親說了,裴師叔永遠是蓬萊的弟子,是我們的師叔?!?/br> 阮重笙還沒來得及做出回答,厲重月忽然小聲道:“喂,你……” 阮重笙看向她。 “你那天在那什么酒樓……是什么意思啊?!痹瓉磉@才是這位大小姐跑來的內(nèi)因。 “沒什么意思啊?!比钪伢匣卮鸬溃骸叭绻且f為什么……覺得你可愛,算不算?” “我……我還沒嫁人呢!你個登徒子!” 阮重笙逗她:“小娘子莫不是嫌在下模樣不夠俊俏?” 厲重月瞪眼,“我……我也是遇見了二哥的,二哥才是最好看的!九荒第一好看的那種!” “長得好看的多了去了,安九荒第一美人的名頭……”阮重笙笑:“他是照著銀子長的?” 厲重月皺起鼻子,“哎呀,二哥生得當真好看,好看極了?!彼粷M:“怎么能是照著俗物長的,你見過的,分明是……分明是照著畫長的?!?/br> 阮重笙懶懶瞥她一眼,晉重華此人確實生得畫中人般好看,但最撩人的反不是他的容,而是那綠竹尚慚的形。 他想,晉重華其實最好看在韻。 意識到自己跑偏了的阮重笙忽然又很有興致地問:“我曾聽老……師父提起過,天九荒有個六杰十三秀,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