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
江聲在“例會”解散后心累地溜達回房間,闔上門卻沒有立刻睡下,蹲在貓窩邊上看了半天安靜待在里面睡覺的幾只小肥貓起起伏伏的肚皮。 看著看著沒忍住,伸手擼了幾下貓。摸完肚皮又揉小爪子,揉完小爪子又輕輕地捏了一下貓臉蛋兒,然后心滿意足地發(fā)出一聲喟嘆,總算把先前的那點郁悶拋到腦后了。 幸??鞓返匚艘粫贺埖慕暥椎哪_有些麻了,剛準備躺到床上去睡覺,結果就聽見房門被篤篤地敲響了。他站起來透過貓眼去看門外的人,心里想著好險。 哭的一臉梨花帶雨的李利文就站在他的門外。她一直在不停地敲他的門,江聲在門邊站定了,沒動。 他在心里分析了一下不給她開門是死亡觸發(fā)的條件的可能性有多大,然后放心地躺到床上睡覺去了。 過了一會兒,敲門聲漸漸地小了。而江聲大概是真的累了,竟然就在那富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里沉沉地睡去,甚至不知道李利文是在什么時候離開的,又有沒有去敲響別人的門。 隔天上午八點,江聲被系統(tǒng)聒噪的廣播準時吵醒,認命地起床了。在他進入大廳的時候,江聲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基本到齊了,除了江川。 江聲強忍著哈欠,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和坐在旁邊的陸衍說了“早”。陸衍嘴里塞著從廚房拿來的包子,口齒不清地回了一句“早”。 陸衍臉上笑嘻嘻的,穆城也笑著沖著他們兩個打了聲招呼。仿佛今天凌晨在院子里發(fā)生的那些不愉快都只是江聲的夢境。 很快,江川也到了,只是眼睛下掛著兩個大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沒睡好。江聲隔空用口型問了他一句怎么。而江川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回答。 江聲還想說點什么,卻被是時響起的系統(tǒng)音打斷了:“請各位玩家按照順序就座?!贝蠹疫B忙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 “下面請各位玩家開始今日的審判活動?!彼恼Z氣里有些愉快,像是在期待即將發(fā)生的事。 其他人似乎也都感覺到了。許彤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李利文也裝作有些毛骨悚然的樣子。 許林鋒是第一個發(fā)言的,還是原來那個說辭:“我就是個普通的村民,什么有效信息都得不到。白天又不敢在外面亂晃。所以本輪我還是聽警長歸票?!?/br> 然而就在江聲以為他就要這么結束發(fā)言了的時候,他突然補了一句:“不過今天凌晨的時候徐漾一直在敲我的門,我沒敢給他開。我覺得他很可疑?!?/br> 他的話音剛落,其余幾人的目光就向他投來,倒是他邊上的陸衍啃包子啃的一副不亦樂乎的樣子,壓根沒抬起頭來。 江聲有些無語,心里想著他每天安分守己的,怎么最近總有鍋從天上來。但是礙于還沒有輪到他發(fā)言,他也就憋著沒說話。 手上卻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腿上小肥貓的毛,心想預言家不去驗你,你還主動送上門來自爆。 下一個發(fā)言的玩家是李利文,她說:“我也懷疑徐漾。因為他今天凌晨也來我房間外敲門了?!?/br> 說完,她有些害怕似的瞟了一眼江聲,江聲回看了她一眼,她立馬抖了一下。 “他當時的表情非常可怕。我問他有事嗎,能不能白天再說,他卻不回答,只是敲門?!?/br> “他的表情就像中了邪一樣。我不敢給他開門,他還想破門進來,只是似乎失敗了。就離開了?!?/br> 她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她的眼睛,可是她的眼皮卻在不住地發(fā)抖。 “然后,我聽見別的地方不斷的有敲門聲響起。”她遲疑了一下,看向江川,“像是在二樓?!?/br> 江聲也是服了,在心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想著你們聯(lián)手倒打一耙這招牛逼。然而很快他的心態(tài)就真的崩了,小肥貓?zhí)稍谒麘牙锶鰦啥己宀缓玫哪欠N。 因為他聽見江川也啞著嗓子說:“徐漾今天確實也敲我的門了。但是我相信他沒有什么惡意?!?/br> “那你讓他進門了嗎?”李利文急促地追問,隨即渾身痙攣地癱倒在椅子上,雙眼有些失神。 系統(tǒng)音適時響起,“請玩家遵守規(guī)則。否則的話,我們將不再歡迎你的到來?!?/br> 江川皺著眉,確定系統(tǒng)不再說話了才繼續(xù)回答道:“我沒讓?!彼D了一下又解釋道,“但那是因為我太累了?!?/br> “今日查驗的是四號李利文,是狼?!比缓蠼ò阉蛱煜蚪暯忉尩哪切┰捰謴褪隽艘槐?,“所以建議今天出四號?!?/br> 李利文回過神來,表現(xiàn)得很生氣,估計是想罵江川血口噴人,但是一想到剛才系統(tǒng)的警告,沒有吭聲,只是氣鼓鼓地坐下了。 許彤的目光在江川和李利文之間打轉了一下,像是在衡量相信誰更可靠一點。 最后誰的隊也沒站,只是直陳其事,說她今天上午也被江聲敲門了,所以應該會投江聲。 下一個發(fā)言的是陸衍。他裝作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和臉頰兩側的酒窩,顯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他說:“我上午睡太死了,別說是敲門聲了,什么也沒聽見。所以,我還是跟著警長走吧?!?/br> 然后終于輪到了江聲發(fā)言。他說:“我現(xiàn)在算是真正體會到道具卡的作用了?!闭f完,場上的人皆是一震。 這就能解釋為什么“江聲”要去把每個人的房門都敲一遍了,大概是因為那是張大范圍道具卡。 “只可惜你這步棋下的實在不好?!苯暦治隽艘幌聢錾系木謩?,“目前被你們殺死的王若楠和余簡都是民走的,白天公投出去的則是兩狼?!?/br> “所以你們現(xiàn)在再想走屠神局基本是不可能了的。所以,你們再殺兩個民就能贏了,卻非要費勁誣陷我一個弱神作什么?” 江聲轉過去,朝向李利文說:“而且我自以為我昨天還挺相信你的?所以如果我活著,說不定還能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當個傻子撈你一把?!?/br> “可是現(xiàn)在你親手把一個站在你這邊的好人推開了?!苯晿O力把虛偽的話說的像真的,聽得李利文面如土色。 江聲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澀的嘴唇:“而且,很不巧,我這個弱神還是白癡。所以我最不怕的就是白天投我出去了?!?/br> 李利文不能說話,但她有些慘白的臉色說明她的心情十分糟糕。 大概在此之前她都以為江聲是民,那天的發(fā)言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以為上午誣陷他出局之后再殺一個民就能獲勝了,結果屋漏偏逢連夜雨。 結果不僅沒能拉江聲下水,反而把自己也給搭上了。她在想,如果江聲選擇相信的她,警長的歸票還能不能置她于死地…… 可是江聲最后的一句總結卻打破了她的期望,他說:“你們投誰都隨意,反正我跟著警長投四號玩家?!?/br> 陸衍瞥了江聲一眼,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連人小姑娘的名字也不叫了,一口一個四號玩家,于是喝著豆?jié){慶幸昨晚自己說的還沒有太過分。 殊不知江聲只是在正面給他們闡釋“人生如戲”罷了。 穆城似笑非笑地看了江聲一眼,又扶了一下他的金邊眼鏡,嘴里說道:“我沒什么想說的。今天跟警長投四號,就這樣。” 最后一個發(fā)言的褚欣今天也冷靜了下來。沒有再處處針對江川,只簡短說了句:“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川全程皺著眉聽完了他們的發(fā)言,接著就到了警長歸票時間。他說:“我還是堅持我的查驗結果,投四號?!?/br> 最后的結果是李利文獲得四點五票,是內(nèi)部已經(jīng)默認抱團了的四人組。其余四個人把票投給了江聲。多虧了江川多出來的那零點五票,江聲才得以不被放逐。 “現(xiàn)在請警長進行審判?!毕到y(tǒng)提示道。 李利文聞聲一臉驚恐地看著那黑黢黢的槍口。她的嘴里不斷地念著不要不要,最后卻再也不能發(fā)出聲音。 審判結束后,大家的面色雖然都有些難看。但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沒人再去管地上的血泊和李利文橫陳著的尸體,自顧自地去餐廳吃飯了。 江川最后看了一眼李利文仿佛死不瞑目似的瞪大了的眼睛,替她合上了。 奇怪的是那天江川沒有再和江聲說過話,就像回到了第一天剛來的時候,大家都還是全然陌生的狀態(tài)。 穆城嘴邊掛著笑,看熱鬧似的問他:“你今天早上究竟看見什么了?才能連這好不容易的失而復得都不珍惜了?!?/br> 江川沒有回答,臉色卻有些不好看。不是不珍惜,正是因為太珍惜了,所以才會怪罪于自己上午的言行。 如果這次游戲他們沒有匹配到穆城,如果江聲的身份不是白癡,如果他在第二天競選警長失敗了,他是不是會再次失去他…… 他有些懊惱,覺得自己應該像陸衍那樣裝不知道或者直接肯定地說昨天沒有被敲過門的,他想,或許攤牌這件事得早些提上日程。 而江聲還沒有真切地感知到江川今天單方面避著他的事,或者說是他感覺到了但也覺得無所謂。 他只在意今天在不經(jīng)意間聽到的許林峰悄悄和許彤說的話。 他說:“你有沒有想過江川或許其實根本不是預言家……” 江聲突然覺得自己已經(jīng)窺見了勝利的曙光。 而許林峰也把這話悄悄和陸衍和褚欣說了。 陸衍故作驚訝地說了句:“不會吧?”許林峰以為有戲,嘚啵嘚啵就是一通洗腦。可惜他的措辭還沒有陸衍氣急了的時候想的完備。 褚欣沒有多說什么,只示意說她知道有這個可能性了,就把許林峰打發(fā)了。 值得慶幸的當天并沒有人死亡,不知道是因為剩下的人都有所戒備還是剩下的那只狼太菜了。 至少,沒有人死亡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 而就在第二天早上,穆城成果地驗證出許林鋒就是最后一匹狼。不得不說,他太心急,暴露的也太快了。 就在江聲走回房間的路上,他突然不著邊際地想,如果明天早上許林峰出局了游戲卻還沒結束他該做什么反應。 又或者許林峰他們聯(lián)手把川投出去了該怎么辦……不對,他們票不夠。 江聲晃晃自己的腦袋,想把這些奇怪的想法晃出去。然后他在自己的房間里的貓窩邊上再次蹲下了,認真地撫摸過每一只小肥貓。 “不知道等我出去這個游戲之后你們的哥哥會不會對我比之前熱情點。”江聲說,“會的吧,畢竟我有錢了,可以給它買更好的貓糧和貓爬架了?!?/br> 他歪著頭認真地思索了一下:“你們說,我能在現(xiàn)實買到你們嗎?”他又伸手摸了幾下貓。 畢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到八點的鐘聲再次敲響時,他也就要結束這趟游戲之旅了。 那幾只肥嚕嚕的小貓像是也感覺到了即將到來的離別,到了點兒了還沒睡,還格外地黏人。不停地喵喵地叫著,一窩蜂地往江聲的懷里鉆。 最后江聲把它們在自己的床上豎著排開了,自己在邊上縮著睡了一晚上,精神卻因為即將到來的解放而變得格外地放松。 江聲少見地做了個美夢,卻在半夜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