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瞎子與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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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個江湖人追著他們的蹤跡找了上來。 這是姜生明得到的消息,對此他也算是有所預料。他們這次的動作這么大,要是沒有江湖人找上門來那才是怪事。 但是事情發(fā)展到了這一步,他已然不可能就此收手了。 更何況他也已經(jīng)做好了脫身的準備,大不了此事之后,再去其他的地方銷聲匿跡一段時間。等到他修成賀瑯的武功,自然有的是機會來謀劃這個江湖。 而那三個江湖人,既然追來了,就處理掉好了。 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那個女子,麻煩總是少一些比較好的,他可沒有時間與他們多做糾纏。 這樣想著,房間中,姜生明又將手里的錦盒轉(zhuǎn)了半圈,他的眼神凝視著身前的地面,該是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 ······ 清晨,縣城的街上沒有什么人,或者應(yīng)該說這座小縣城的人本就不多。 客棧的門前,一條老狗趴在地上打著瞌睡,它的眼神耷拉著,脖子上還鎖著一條鐵鏈,身前的食盆里早就已經(jīng)沒有了吃食。 它是靠著客人們吃剩的飯菜過活的,要是一整日沒有客人,它就一整日吃不上東西。 所以見到客人的時候它從來不吠,甚至會上前搖尾乞憐。 人都說它是條乖巧的老狗,卻看不了門。 掌柜的倒是沒當回事,只是讓它看門。 一個身穿灰袍的中年人獨自從街尾走來,他的身形瘦削,手里提著一把胡琴。 看到他的時候,老狗微微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中年人用手里的琴弓輕敲著地面,像是在探索著什么一樣,最終也停在了客棧的門前。 他蓋是一個瞎子,兩只眼睛都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在老狗的身邊站了一會兒,中年人笑了一下,從自己的懷里拿出一些碎餅屑,放進了老狗的食盆里。 他要在這客棧的門前乞討,就得買通這條老狗,這一把碎餅屑可以讓他在客棧的門前拉一天的琴,算是“租子”。 見中年人繳了“租子”,老狗重新耷拉上了自己的眼睛。 中年人也笑著盤坐在了地上,拉起了手里的琴來。 胡琴那嗚咽的聲音在這空空的街上響起。 店里的掌柜聽著,也只是向門外看了一眼,便沒有再說什么話。這胡琴聲每日都會有,他也算是聽習慣了。 這一整家客棧都是由他一個人管的,跑堂、廚子、賬房,都是他自己。 要說為什么不請人,自然是因為請不起。所幸這店的生意也不怎么好,他一個人還算是忙得過來。 不知是那瞎子拉得第幾首曲子,第三首,又或者是第四首? 門外的街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老狗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群人向著客棧走來,有多少呢,約莫是二三十個人。 他們提著一些東西,停在了客棧的門前。 如果老狗是個人的話,便能夠認得出來,這些人手里提著的都是刀劍。 但老狗顯然不是,它只是搖著尾巴迎了上去,就像是往常一樣沒有吠叫。 領(lǐng)頭的老人拿著一只錦盒,看了老狗一眼,笑了笑說道。 “這狗不錯,著實乖巧。” 說著,他便向著身邊的一個人側(cè)了側(cè)頭。 身邊的人點頭上前,扶住了老狗的脖子,隨后雙手一錯。 只聽著咔啦的一聲輕響,老狗就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沒有了聲息。 門邊瞎子還在拉著琴,應(yīng)該感覺到了有人正站在門前,咧嘴笑了一下說道。 “幾位客官,賞個錢吧?!?/br> 剛殺死了老狗的黑衣人來到了瞎子的面前,他蹲在地上,雙眼死死地盯著瞎子的眼睛,半響,見瞎子依舊沒有一點反應(yīng),才面無神情地回過頭來,對著身后的老人說道。 “瞎子?!?/br> “那就算了?!崩先诵χf了一句,跨過了客棧的大門,走到了門里。 后面的人也跟了進去,于是又是一聲輕響傳來,客棧里也沒了聲音。 掌柜的軟倒在了地上,至死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門外,瞎子的琴聲依舊,臉上依然帶著那一點笑意。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他的手正在微微的顫抖。 即使他看不見,他也已然感覺到了什么。但他知道他不能停,更不能跑,想要保命,他只能繼續(xù)拉。 樓上的三間客房里,糊涂道人、李駟,和術(shù)虎女的眼睛是同時睜開的,他們都察覺到了異樣,坐起了身來。 為了保持低調(diào),他們是分前后入住的客棧,之間表現(xiàn)得也像是毫無關(guān)系一樣。 但是沒想到,還是給這間客棧招來了禍事。 等到三人推開房門,走到樓道之間的時候,樓下的二三十個人已經(jīng)站在了那里,拔出了手里的刀劍,等待著什么。 一個拿著錦盒的老人站在人群之中,笑著看了三人一眼,淡淡地開口說道。 “動手。” 糊涂道人認識這個人,他就是姜生明。 但是姜生明并不認識糊涂道人,因為那年圍剿魔教的江湖人實在是太多了,他也記不清那么多的面孔。 外面的胡琴聲愈加哀怨凄婉,就像是一個一無所依的女子正在低聲敘述著什么一樣。 而一場廝殺,也將就此展開,在這一片無人言語的沉默之中。 該是琴聲一緊,一眾提著刀劍的人影,同時躍了起來,撲向了那樓上三個人。 弦聲忽得急促了幾分,術(shù)虎女和糊涂道人,一齊拔出了手中的劍。 術(shù)虎女自然是不會留手,她的劍揮出的時候,伴隨著曲聲的哀婉。 不快不慢,不偏不斜,就這么筆直而去,然后在瞬息之間又分出了重重的劍影。在殺死了三個人后,長劍才回到了她的身側(cè),揮落了一片血跡。 糊涂道人的劍很朦朧,就像是他本人一樣,說不清道不明。如是一片山間的云霧,縹緲而來,又隨風而去。 他第一時間護在了李駟的身側(cè),因為他說過,只要他還在,就不會讓李駟傷到半分。 那柄劍劃過了一個半圓,玄之又玄,帶起的是一片血跡,紅得刺眼。 當是有刀劍相觸,發(fā)出了一聲錚響。 門邊,瞎子的琴越拉越急,一滴冷汗沿著他的額頭流下,滴落在了琴弓之上。 門里,污紅的血越流越多,一灘鮮血順著樓梯間的縫隙淌過,沒入了木板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