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回封地，周言也自然得不到什么消息，他必定是急瘋了。

    內(nèi)院里吹起陣陣暖風(fēng)，可程今今卻遍體生寒，她提起裙角就要沖進(jìn)寢殿，卻又被管家攔下：“郡主可要小聲些，督主已然幾日沒睡了，剛剛才實(shí)在撐不住，閉上了眼?！?/br>
    程今今這才慢下腳步，轉(zhuǎn)身對管家輕聲說：“您放心，我不會吵醒他的?！?/br>
    她踮起腳，輕輕地拉開門。

    屋里的門窗皆關(guān)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陽光一絲也透不進(jìn)來，不小的寢殿里，幽暗昏冥，不見天日，莫名的透著幾絲陰森之氣。

    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嗆得程今今微微皺起了眉頭。

    地上散落了好幾個(gè)酒瓶，有幾個(gè)被砸的碎了滿地，桌上一套好的茶具都無，統(tǒng)統(tǒng)被散在地上，砸成七零八落的碎片。

    她甚至都找不到一個(gè)落腳的地方。

    用腳輕輕撥開，碎片摩擦著地面，發(fā)出幾聲輕微的響動。

    周言一瞬間睜開了眼。

    “誰？不是告訴你們，若不是郡主的消息就不必進(jìn)來嗎？”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程今今沒有答話，只是一步步地走進(jìn)床邊，伸手撩開床縵。

    只見周言眼底猩紅，冒著幾縷血絲，眼下青黑一片，嘴唇干裂，頭發(fā)散亂，他胡亂躺在床上，連被子也沒蓋，整個(gè)人像是失了魂一般。

    見到床縵被打開，他勃然大怒，正要放生大罵，一抬眼，就看到小郡主的身影。

    呵，這必定是夢中了吧。小郡主生他氣了，不要他了，從此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眼底漫上了淚，滿目委屈：“小郡主，我想你了?！?/br>
    他說著，眼底的淚猝然滑落，他不管不顧地一把攬過小郡主的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程今今還來不及反應(yīng)，周言guntang的唇舌便堵住了她的嘴，撬開她的牙，長驅(qū)直入的吻了上來。

    他鼻吸間帶著濃重的酒氣，并不十分好聞，但程今今還是輕輕的攬住他的脖子，柔柔地承受著他洶涌澎湃，不顧一切的吻。

    他的吻夾雜著淚，痛，悔，鋪天蓋地的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將程今今死死籠住，再也無法逃脫。

    不知過了多久，周言才緩緩松開了她的唇，他臉上還帶著紅潮，顯得可憐又無辜。

    “小郡主，明天你還會來我的夢了嗎？”他尾音輕顫，帶著絲卑微屈求：“就算你離開了，能不能可憐可憐我，每晚來夢里瞧瞧我。

    他見小郡主不說話，便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一下又一下，極盡纏綿：“求求你了，好嗎？要不然，我該怎么活?！?/br>
    小郡主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救贖，現(xiàn)在那束光消失了，他也就活不下去了。

    程今今心里早就軟成一片，她攬著周言的肩，輕吻著他的眉間，小聲道：“好，我答應(yīng)你。”

    周言突然笑了，他冷峻陰戾的眉目瞬間柔成一汪春水。

    “你現(xiàn)在先閉上眼，好好睡一覺，好嗎？”

    小郡主的話他自然是不可能不聽的，周言昏昏沉沉的腦子里，只知道小郡主答應(yīng)了他，以后每天夜里都會來看他的。

    他開心的合上眼，緊緊環(huán)住程今今的腰，說：“小郡主可要說話算話?！?/br>
    程今今只覺得他這個(gè)樣子格外可愛，摸了摸他的頭，小聲道：“那是自然，只要你乖乖聽話。”

    周言只覺得陷入一個(gè)溫軟的懷抱，鼻尖全是小郡主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他伴這香氣漸漸閉上了眼。

    直到月上枝頭，周言才逐漸轉(zhuǎn)醒。

    他只覺得頭腦清明，身上一陣暖和，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看到小郡主近在咫尺的睡眼。

    他忍不住的心間劇顫，抬手對著自己的臉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的一聲響，程今今一下驚醒過來，就看見周言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她，連眨都不眨，仿佛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了一般。

    空氣仿佛被凝結(jié)了一般，程今今皺了皺眉，撐著手，直起了身子。

    “好端端又打自己，你是不是傻了？”她看著周言臉上紅通通的掌印，心疼的伸手摸了摸：“疼不疼？”

    周言一把拽住她的手，力氣大的讓她忍不住吃疼一聲。

    嚇得周言連忙撒了手，但又怕她跑了一般，虛虛地抓住她的衣角，小聲問：“郡，郡，郡主，你回來了？”

    程今今白了他一眼：“我再不回來，你還像個(gè)人樣嗎？”

    周言傻愣愣地笑了，他一把擁過程今今，心里有千言萬語，卻統(tǒng)統(tǒng)梗在嘴邊。

    小郡主溫?zé)岬捏w溫只隔著一層里衣，慢騰騰的傳過來，周言心中情緒翻涌，收緊手臂，將她抱的更緊。

    也不知抱了多久，他才啞聲道：“對不起?！?/br>
    對不起，小郡主，不該自作主張，自作聰明的讓你離開。

    我，離不開你。

    寢殿內(nèi)，燭火搖曳，氣氛旖旎。

    程今今摸了摸他的頭，小聲說：“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若你再這樣，我便再也不回來了?！?/br>
    周言忍不住心中一顫，急忙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br>
    這輩子，這一生，他都不會放她離開了。

    他的小月亮，終究還是留在了他身邊。

    *

    幾個(gè)月后，周言假死，與程今今歸隱山林。

    這一世，三皇子身子康健，兒孫滿堂，到了花甲之年，他便傳位于太子，做了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