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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然最后雖成為的一代明君,但他卻是郁郁而終的。 他此生最大的愿望是做一個鎮(zhèn)守河山,守護百姓安寧的大將軍,而不是深居高位,只知權(quán)謀算計的深沉帝王。 他根本不想當皇帝,如今做的一切,只是因為她。 寢殿里燃著紅燭,照得屋子亮堂堂的,程今今呆呆坐著,想著今后的對策。 要怎么樣,才能讓程然放棄對周言的恨意呢? 也許唯有讓他相信,周言是真心對自己好的。 門外傳來幾聲清脆的敲門聲,之后就是小桃小聲地詢問:“郡主,您好了嗎,督主差人來催了?!?/br> “好了,好了?!背探窠窕艁y地整了整衣冠,就急忙推開了門,對小桃說:“咱們走吧?!?/br> 待到兩人走進正廳時,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躬身低頭,屋內(nèi)明明燒著炭火,卻彌漫著刺骨寒意。 周言一言不發(fā)地低著頭,長睫掩住眼底的幽深暗涌。 聽到門口傳來響動,他猛然抬頭,看到程今今的那一刻,眼里的寒冰即可散開,好像那些陰鷙可怖的情緒,從來就不存在似的。 他上前幾步,露出一絲淺淺微笑:“來了。” 程今今笑著點了點頭,上前極其自然地挽住周言的手,兩人肩并肩走到了上座。 周言稍稍垂眸,望著挽在手臂上的手,眼中泛起波瀾:“怎么去了這么久?” “有些累了,就坐了會?!背探窠衩蛄嗣虼?,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那等等分完給下人的賞賜,便回去休息吧?!敝苎匀崧曊f。 “那怎么行?”程今今偏頭望著他,眼里閃亮亮的:“家人不是都應(yīng)該一起守歲嗎?” 周言的心一時巨顫,他低頭,就撞進小郡主那雙亮的驚人的眼。 那雙,好似從來就只看著他一個人的眼。 周言的心好像被那眼中的亮灼傷,燙得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他笨拙地張了張口,卻發(fā)現(xiàn)喉嚨又干又癢,訥訥了半晌,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程今今低低地笑了笑,慢慢地伸出食指,輕輕地撓了撓他的手心。 周言的臉,騰的紅了,一時之間,那細密的癢意傳到心底,他guntang的足以灼燒一切的心,一下又一下,被小雙小手極盡溫柔的撫摸著。 逐漸地,他覺得眼底冒出一股熱意。 他今生唯一愛著的,用盡生命愛著的,愛到心坎里的小郡主說—— 他是家人啊。 周言低下頭,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他只覺得,即使這話只是騙他,逗他開心的,也此生無憾了。 第42章 除夕夜里, 外頭又飄起了鵝毛大雪。 周言和程今今端坐在主位上, 看著底下的人一個個上前磕頭, 領(lǐng)賞。 而后他們都會說上幾句吉祥話。大多都是:“祝愿督主郡主身體康健, 事事如意?!?/br> 周言聽了這話, 少有的收斂起冷厲,溫和地點了點頭:“退下吧?!?/br> 下一個人快步上前, 磕頭領(lǐng)賞后,直起身子, 笑盈盈地說:“祝愿督主郡主永結(jié)同心,白頭到老?!?/br> 這小太監(jiān)長得眉清目秀的, 笑起來喜氣洋洋, 讓人看了也不由心生歡喜。 周言聽了這話, 眉間泛起一道柔柔的漣漪,眼里慢慢地透出一點光,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個笑,連周身的氣場都變得平和溫柔。 “再給他加一份賞賜?!?/br> 后面的幾個人皆抬起來眼,嫉妒又好奇地往前望了望。 “多謝督主, 多謝郡主。”那小太監(jiān)笑得臉上都起了褶子。 “退下吧?!迸赃叺墓芗铱粗箢^排著的長隊,忍不住催促。 “是?!蹦切√O(jiān)乖巧地退下了。 后頭的人似乎摸到了其中關(guān)竅, 吉祥話不要命的往外涌。 什么督主郡主舉案齊眉,永不分離,諸如此類的話。 站在一旁的管家眼看著督主面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唇角勾的越來越高,賞賜錢更是不要命般的送出去, 忍不住湊過來,舔著老臉,低聲道:“督主,您再這樣送下去,咱準備的賞賜錢快不夠了?!?/br> 周言抬眸涼涼地望了管家一眼,直把年過花甲的老頭看得忍不住一縮。 他后退一步,顫顫巍巍地說:“奴才這就叫人下去準備。” 新年的賞賜并不僅僅是發(fā)錢,更多的是一份寓意。 給每人的賞賜都是定量的,且都需裝在一個小紅布包里,寓意著來年紅紅火火,一帆風(fēng)順。 這錢自然是要多少拿多少,可這小紅布包可不是想要就即刻能拿到的。 管家抹了抹額上的汗水,心里嘆了口氣。他算是明白了,督主一遇上這郡主娘娘的事,整個人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哪有半點威儀模樣。 程今今斜眼看了看管家那幅為難的樣子,忍不住拉了拉周言,小聲說:“要不,過幾日元宵再多加一倍賞賜就是,如今這大冷天的,你讓管家去哪找東西?” 周言聽話地連連點頭:“你說什么便是什么。” 待到發(fā)完賞賜,已是半個多時辰之后了,周言又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叫所有人都下去休息,不必再跟前伺候了。 殿里變得空蕩蕩的,遠遠地傳來呼嘯的風(fēng)聲。 程今今悄悄地往旁邊挪了挪,試圖離周言更近一些。 周言抿了抿唇,直直地坐著不動,直到小郡主溫軟的呼吸漸漸靠近,他才一下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