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趾[無CP]_分節(jié)閱讀_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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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不錯”、“有理”之聲此起彼伏。 伏念招手叫了一名突厥侍衛(wèi)進來。 “你們將這個中原太子拖出去,將他的頭顱砍下來,送去長安,讓中原皇帝也好好看看,他們不是講究入土為安嗎,如今我將頭顱給他們送回去,也算待他們不錯了?!?/br> 侍衛(wèi)大聲應下。 伏念又對左右道:“通知蕭豫,讓他準備準備,很快就能拿下甘州了?!?/br> …… 賀融推測突厥人真正的目標在于云州,便將此事連同為自己申辯的奏疏一起快馬遞送長安,但他派去的人還未抵達長安,那頭突厥人一夜之間攻陷云州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了京城。 與這個消息一道來的,還有高正戰(zhàn)死,全軍覆沒,以及,太子的首級。 打開匣子時,嘉祐帝眼前一黑,當即就暈倒在朝會上,引起好一陣混亂。 但混亂過后,人總會醒過來,他最終也得面對太子活生生離開,卻只剩下個腦袋回來的事實。 東宮自然是亂作一團,饒是沉穩(wěn)有靜氣的裴皇后,得知這個消息,也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手腳俱軟,差點動了胎氣。 另外一邊,云州屏障已然作廢,突厥鐵騎長驅(qū)直入,一路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很快直撲向太原。 嘉祐帝徹底慌了神,頻頻召集重臣商議對策。 只不過眾人的意見卻并不一致。 第140章 朝堂氛圍從未像此刻這般凝重。 饒是先帝在位時, 突厥人來要挾和親之事,但那會兒朝廷與突厥打仗還算有來有往,有輸有贏,依舊掌握了一定的話語權(quán), 所以后來先帝考慮再三, 又有賀融與西突厥結(jié)盟建交,便徹底放棄了與東突厥人和談。 然而現(xiàn)在,名將張韜、季嵯已逝,人才處于青黃不接的狀態(tài), 突厥人趁中原不備, 先將云州劫掠一空, 而后一面假意進攻甘州,一面派使者來京,說要與中原締結(jié)婚姻, 將meimei嫁給安王, 實則是沖著云州而去,在所有人都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 突厥人已破城而入, 守城官兵全軍覆沒,連太子也戰(zhàn)敗被殺。 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饒是嘉祐帝這等沒心沒肺的帝王, 聽見消息之后也直接病倒了,直到今日才勉強從床榻上爬起,病懨懨歪在御座上,來進行這一場小朝會。 御座上擺著的是賀融的奏疏, 奏疏是在五天前送到的,可那時突厥人也已攻入云州,別說朝廷根本來不及派兵,就算來得及……當時收到信的嘉祐帝也沒有當回事,甚至還覺得賀融有些危言聳聽。 如今在看這封奏疏,嘉祐帝卻只覺得痛徹心扉。 他不知道該怪誰。怪太子不該請命出征?怪三郎的奏疏來得晚?還是怪朝廷未能及時重視警醒? 無論哪種假設,大錯已經(jīng)鑄成,嘉祐帝眼前一直閃現(xiàn)太子被裝在匣子里的頭顱,心口也跟著一陣陣抽痛。 他難以自制地想起太子幼時牙牙學語,承歡膝下的情景,想起太子在房州時撐起全家擔子的情景,這個長子,雖然是庶出,肩上卻背負了嘉祐帝許多寄望,即使是在后來,太子親近寒門子弟,甚至為其求情,頂撞父親,父子之間生出嫌隙,嘉祐帝其實也沒有想過廢黜太子。 反倒是太子于心不安,疑神疑鬼,總怕自己寸功未立而東宮之位不穩(wěn)。嘉祐帝知道,太子是不相信自己,才會拼命想要親自去前線立功。他現(xiàn)在只后悔父子兩人沒有早點解開這個心結(jié),他也沒有早些與太子說明白,否則又何至于此? “諸卿……有何提議,都說說吧?!?/br> 嘉祐帝的嗓子已經(jīng)啞了,是又氣又急,怒火攻心,加上傷心過度之后病倒所致。 兵部尚書范懿當仁不讓,當先道:“陛下,為今之計,是盡快派人攔阻突厥人南下的步伐,太原兵少,恐怕攔不住他們,等對方過了晉州,離長安就不遠了,此事十萬火急,還須立刻出兵。” 李寬道:“京師目前禁軍加起來統(tǒng)共二十余萬,維護日常守衛(wèi)巡視尚可,若要分兵去抵擋突厥人,京畿守衛(wèi)就會出現(xiàn)缺口?!?/br> 范懿怒道:“李相也是知兵之人,這話卻說得本末倒置!若突厥人長驅(qū)直入,屆時危殆的豈獨長安,恐怕中原大好河山都要遭其蹂躪!如今陳巍守甘州,安王守靈州,都是重要關(guān)隘,不可輕動,興王在嶺南,離此甚遠,只怕趕到也來不及了,除了調(diào)集京畿守軍前往抗敵,李相莫非還有更好的辦法?” 左相張嵩打了個圓場:“諸位都是為了國事,大可求同存異,為今之計,守住長安是最關(guān)鍵的,突厥人這次的舉動非同尋常,臣只怕,他們的目的不僅僅在殺人劫財,恐怕所圖更大。” “臣贊同張相所言,正因他們所圖不小,才不能以等閑目光視之?!崩顚挼恼Z氣依舊很沉穩(wěn),并沒有范懿那樣的火氣,也讓嘉祐帝稍稍定下神來。 “晉州少山多平地,易攻難守,很難攔住突厥鐵騎,一旦晉州防線被破,長安前面就再無阻擋,而陛下就在長安,帝都所在,王朝氣運所系,決不能將陛下置身險地!” 范懿面色不善:“那李相有什么更好的建議?” 李寬道:“臣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還請陛下先恕我妄言之罪。” 嘉祐帝急道:“這都什么時候了,李相就別再賣關(guān)子了,暢所欲言就是!” 李寬拱一拱手,方道:“臣建議,護持圣駕,遷都南下。” “李相!”范懿騰地拍案而起,怒聲道,“你也知道帝都是氣運所系,焉能輕易攛掇天子南遷?!” 李寬淡淡反問:“那范尚書倒是說說,你還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范懿肅然道:“天子所在,社稷所在,強敵來犯,不思抵抗,反思棄城,此非天子所為,值此生死存亡之秋,陛下更應堅守長安,如此軍心士氣方能穩(wěn)固如山,否則軍民見陛下棄城而逃,還何來抵抗之說?自然更是一潰千里了!” 嘉祐帝的臉色有些難看。 其實他聽到李寬的建議時,是有幾分心動的,但棄城南遷,這名聲畢竟不好聽,而且范懿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大敵當前,還沒打,天子就跑,那其他人會如何想? 緊握負手的動作顯示出嘉祐帝內(nèi)心的掙扎遲疑,他并未明確回應范懿或李寬的提議,反是道:“突厥人來勢洶洶,舉朝上下,眼看竟無一人能敵……” “陛下,臣愿往!”賀秀高聲道。 嘉祐帝想也不想就搖頭:“你不能離開朕身邊,此事不必多言!” 有太子的前車之鑒,現(xiàn)在他自然不肯再放一個兒子去冒險。 賀秀有些失望,正待再說,卻見李寬朝他隱蔽地搖搖頭,亦是不贊同的眼神,只得將后話強自吞下。 嘉祐帝續(xù)道:“陳巍畢竟是沙場宿將,少有敗績,朕想調(diào)陳巍去晉州抵擋突厥人,眾卿以為如何?” 范懿皺眉:“陛下,陳巍一走,甘州便無人鎮(zhèn)守,蕭豫對甘州早已虎視眈眈,只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