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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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舟不太敢直接跑到沈郡家去住,他不知道簡寧說的報警,是一時氣話還是真的要去做。 可沈郡畢竟是警察,真扯上這種事,估計會很麻煩。 猶豫了很久,他最終還是拖著行李箱先回了爺爺家。 老人家記憶力不太好,身體卻一直很硬朗,簡舟回去的時候,他正從小區(qū)里背著手樂呵呵看別人下象棋。 簡舟走過去,叫了他一聲。 老人家抬起頭,上下打量簡舟一圈,面色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瞇瞇說,“小同學(xué),這個點了還不回家吃飯???” “……爺爺?”簡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越發(fā)難看,他抿了抿唇,啞著嗓子開口,“我是簡舟。” 下棋的王大爺抽空瞥了兩人一眼,笑著對簡舟爺爺說,“老韓啊,自己孫子都不認(rèn)識啦?” 簡舟爺爺立刻瞪著王大爺,笑罵,“你個老王頭,凈會瞎說,我兒子婚還沒結(jié)呢,哪來的孫子。” 簡舟緊抿的唇徹底沒了血色。 ……明明上周他還來過的,上周他爺爺還親切地叫他‘小舟’,還會因為他的到來高興,對他噓寒問暖,從電視柜里面拿花生和糖給他吃。 雖然他爺爺?shù)挠洃浟σ恢痹谒ネ?,醫(yī)生也提前說過可能會發(fā)生這種情況,可是當(dāng)自己真的被忘記的時候,簡舟卻又覺得完全沒辦法接受。 才不過五天,一個人存在的痕跡就能在另一個人心中被完全抹去嗎?那些日復(fù)一日簡單瑣粹的生活,那些點點滴滴積累起來的感情,原來是這么容易就能被忘記的嗎? 簡舟壓下心中的酸楚,回過神,卻發(fā)現(xiàn)他爺爺早已向著樓棟走去,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王大爺將同情的目光落在簡舟身上,安慰道,“小舟,別著急,人老了都這樣,記性是一天比一天差,不中用嘍?!?/br> “對了,我昨天聽老韓說,他老家的兄弟商量著把他接回老家照顧,可能下個禮拜就走了,這事你知道嗎?” 簡舟茫然地?fù)u了搖頭,站在原地僵愣片刻,突然拉起行李箱快步往他爺爺家走。 房門緊閉著。 他敲了幾下,并沒有人來給他開門,簡舟慌亂地從口袋中翻出鑰匙,**了鎖孔,卻發(fā)現(xiàn)鑰匙根本擰不動。 門鎖看起來很新,大概是剛換過不久。 上周他回來的時候,老人倒的確提過門鎖不好用,想換個新的,還說下次來給他配一把新的鑰匙,沒想到,鎖換好了,卻沒了他的鑰匙。 簡舟不死心地敲著爺爺家的門。 不知敲了多少下,老人家才慢吞吞地開了門,看到他,疑惑地問,“小同學(xué),你跟著我回來干什么?” 簡舟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想回家?!?/br> “小同學(xué),你是哪家的孩子?”簡舟爺爺突然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依舊是簡舟熟悉的慈祥與溫和,卻摻雜了對陌生人的疏離,“跟家里吵架了是吧,回去吧,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說不定你爸爸mama正擔(dān)心你呢,你再不回去他們該著急了?!?/br> 簡舟爺爺用長輩的語氣安慰了他幾句,最終卻還是關(guān)上了門,把他一個人留在門外。 簡舟呆呆地盯著房門,半晌,忍不住紅了眼眶,用手背遮住眼睛,喃喃自語,“……我是你家的,你讓我去哪啊?” 他平生第一次體會到,無家可歸是個什么意思。 他的親人,這輩子唯有的兩個跟他血脈相連的親人,一個不認(rèn)他這個兒子,一個根本就不再記得他。 簡舟坐在行李箱上,很久才從迷茫而無措的境地中抽離出來,他揉了揉臉,勉強讓自己打起精神。 臉頰又脹又疼,不用看也知道腫得厲害,他從行李箱中找了半天,翻出個一次性口罩戴上,又把棒球帽扣在頭上,扯著帽沿往下壓了壓,才沒精打采地垂著眼睛離開。 簡舟路上打了兩個電話給沈郡,卻都沒能接通,他憋著一肚子委屈,發(fā)了個微信問他在哪,然后拖著行李箱去了他家。 簡舟現(xiàn)在一看見緊閉著的門心里就發(fā)緊,他試著敲了兩下門,果然沒人在家,只從里面?zhèn)鞒瞿滩枧d奮的叫聲。 眼睛酸酸澀澀,簡舟用手背蹭著發(fā)紅的眼眶,另一只手執(zhí)著地敲著門。 他知道家里沒人,他也帶了鑰匙,可是他想回家,想要家里有人給他開門。 屋里奶茶不停地用爪子在門上扒拉,發(fā)出刺耳的聲響,簡舟制止了自己幼稚而且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行為,拿出鑰匙開了門。 才打開一條縫,奶茶就沖出來撲到了簡舟懷里。 簡舟心中一暖,抱住奶茶,撫了撫它金色的毛,“奶茶,我回來了?!?/br> 奶茶用烏黑的圓眼睛瞅著簡舟,半晌,濕熱的舌頭輕舔在他手指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簡舟拉著自己行李箱進(jìn)了門,因為家里有小動物,即便是不在家,沈郡也總是會留一盞淺黃色的燈。 溫暖的燈光總是能讓人卸下一身疲憊,簡舟精疲力盡地往床上一躺,完全不想再動。 手機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簡舟掏出手機,黑亮的眼睛在燈下蒙著一層柔軟的光,他看了看沈郡發(fā)過來的微信,臉色猛然冷了下來。 【你在哪?】 【在家】 簡舟咬著后槽牙攥緊了手機,掌心被硌得生疼。 ……沈郡,你好樣的! 他兀自僵持了很久,最終沒有回微信更沒有回電話,把手機往床邊一扔,扯過枕頭蒙住了臉。 黑暗和窒息感讓簡舟不舒服地皺起了眉,頭隱隱有些痛,煩悶在身體里沖撞,憋屈到了極點,卻無從發(fā)泄。 手機鈴聲在一片寂靜中突兀地響起。 簡舟眉頭皺得更緊,他閉著眼睛摸索到手機,掛斷了來電。 不一會兒,鈴聲又不依不饒地響了起來。 簡舟只好接起來,卻聽到李安楠焦急不安的聲音,“哥,你去哪兒了,舅媽剛才昏過去了,我們現(xiàn)在在醫(yī)院呢,你趕緊回來吧!” 簡舟呼吸一頓,大腦空白了片刻,才猛地從床上跳下來,匆匆忙忙往醫(yī)院趕。 醫(yī)院里人來人往,每個人臉色各不相同,或悲或喜。 簡舟站在人群中等電梯,電梯遲遲不到一樓,他心中既焦躁又很不安,轉(zhuǎn)身從安全通道向九樓狂奔,三步并兩步,很快便沖到了簡寧的病房外。 李建國和李安楠都坐在病床邊陪著簡寧。 簡舟扶著墻輕喘,看見他mama面無表情靠坐在病床上,臉色慘白,只一雙眼睛被哭得紅腫。 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jìn)去,可簡寧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來,目光觸及他的剎那,眼中便蓄滿了淚水。 簡寧看起來很虛弱,她有氣無力地沖簡舟伸出手,哽咽開口,“小舟,你過來。” 簡舟低頭盯著地板的縫隙,猶豫了幾秒,才慢吞吞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小舟,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你從小,我就沒怎么好好陪過你,總把你一個人扔在家里,是我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zé)任,是我不對,你怎么怨我怪我都好,可是,可是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用這種方法報復(fù)我好不好?”她的淚滴在簡舟手背上,燙得人心里發(fā)顫,“我求你了,不要這么作踐自己?!?/br> 簡舟抿著唇?jīng)]有說話,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喜歡一個人,在別人眼中怎么就成了報復(fù)、作踐,可他已經(jīng)疲于辯解,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他mama吵架。 簡舟沉默許久,輕聲問,“你不是一直覺得沈郡很好?為什么不能接受我和他在一起?” “他好什么好,我之前那是瞎了眼看錯了人!”簡寧說著又有些激動,“小舟,你離他遠(yuǎn)一點,他才不是什么好人,他要是真的疼你愛惜你他就不會睡你!” 簡舟,“……” 他有時候真的搞不懂大人們的想法,僅僅因為一個性向,就能去否定一個人全部的品質(zhì),說到底不過是成見作祟。 成見這東西,就像個巨大的黑洞,能吞噬一個人所有的優(yōu)點,帶著成見看人,終究等于閉上了眼睛,暗自揣測。 病房里突然安靜下來,數(shù)道目光直勾勾落在簡舟身上。 簡舟雖然不太在意陌生人的看法,可是被人用探究的目光盯著,難免會感到厭煩,于是他冷冷抬眼掃了一圈,將那些目光頂回去,才漠然地看向簡寧,問,“您去做支教的時候,班里如果有喜歡同性的小孩,您也會覺得他不正常嗎?” 簡舟冷漠的神情和一口一個‘您’讓簡寧心中慌亂又煩躁,她瞪著簡舟,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回答不了他的問題,“……不一樣?!?/br> 李建國把削好的蘋果遞給簡寧,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對簡舟招手,“小舟,你先出來一下?!?/br> 李建國帶著簡舟穿過病房外長長的走廊,來到一處吸煙區(qū),掏出煙點了一根。 他靠在墻上,一手捏著眉心,不太熟練地吞云吐霧,壓抑的情緒被白霧籠罩著,直到一根煙快燒到了尾部,他才緩緩?fù)鲁鲆豢跐釟?,問簡舟,“我不是告訴過你,大學(xué)畢業(yè)之前不能告訴你mama嗎?為什么要說?” 簡舟被煙味熏得頭痛,他輕輕皺眉,坦然地看著李建國,回答,“因為她是我mama,她有權(quán)利知道,我也沒義務(wù)瞞著?!?/br> “說實話,我不明白你現(xiàn)在公開的意義是什么,就為了你和沈郡能光明正大談戀愛?”李建國按滅煙頭,扔進(jìn)垃圾桶,“不考慮任何后果就告訴你mama,你不覺得你這樣太過自私了嗎?你考慮過她的感受嗎?” “是你當(dāng)初說……要有傷害人的覺悟。”簡舟垂眸,迷茫地反問,“為什么現(xiàn)在又要指責(zé)我?” “我當(dāng)時說的是迫不得已的情況,不是說現(xiàn)在!”李建國很是頭痛,他家兒子實在太一根筋了,“我不是說了至少要等到大學(xué)畢業(yè)再說嗎,很多事情時間會替你解決,或許你跟沈郡根本就談不了那么久,也或許你大學(xué)會喜歡上別的女孩子,未來有那么多可能性,你何必現(xiàn)在自尋煩惱呢?” 李建國嘆了口氣,“算了,現(xiàn)在再說這些也沒用,你趕緊收拾東西回家,總不能真的為這事斷絕母子關(guān)系吧,你mama那里的思想工作咱們慢慢來,總有一天能說得通的?!?/br> “我不回去?!焙喼蹧]什么精神地低著頭,語氣卻很堅定,他隔著口罩揉了揉腫脹的臉頰,眼中笑意冰冷,“算了。” 簡舟和李建國回到病房外,在簡寧看不到的地方停下腳步。 簡舟說,“我走了?!?/br> “你……”李建國欲言又止,估計這母子倆都在氣頭上,勸哪個也白搭,便不再廢話,無奈地擺擺手,“走走走,母子倆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個比一個倔!” 簡舟回頭離開,險些跟迎面跑過來的護(hù)士撞個正著。 “不好意思啊?!弊o(hù)士跟他道了個歉,揚起手中的住院票,問,“請問你們哪位是簡寧家屬,剛才來的急沒辦住院手續(xù),可以去補辦一下嗎?” 簡舟點頭,拿過住院票,“我去吧。” 他拒絕了李建國遞過來的銀行卡,“我有錢?!?/br> 李建國不太贊同地?fù)u了搖頭,“你和沈郡現(xiàn)在只是談戀愛,不要用他的錢?!?/br> “我沒用過他的錢?!焙喼凵裆?,說,“我自己有錢,從初中開始,我就沒用過別人的錢?!?/br> 簡舟突然想起了什么,補充說,“對了,你給我的卡在我書桌第一個抽屜里,里面的錢我也沒動過?!?/br> 李建國曾給過簡舟一張銀行卡,每個月定期往里打生活費,卻沒想到簡舟竟從沒用過,他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那你這些年哪來的錢?” “打比賽掙的。”雖然大多數(shù)跆拳道比賽并沒有獎金,但取得了獎項,道館一般都會發(fā)獎勵金,畢竟每得一個獎都是他們?nèi)蘸笳猩蛷V告的噱頭。 簡舟大多時候沒什么體育精神,也不太喜歡跆拳道,如此頻繁地參加比賽,無非就是為了掙錢。 他那時候不想花家里錢倒不是為了賭氣,而是覺得,經(jīng)濟獨立是一種底氣。 少了錢的牽扯,無論他想做什么事,無論他喜歡什么人,都清白而坦蕩。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住院處幾個窗口都排了長長的隊伍,簡舟不耐煩地站在最后面,掏出手機看了看,沈郡依舊沒有跟他聯(lián)系。 呵。 簡舟一肚子邪火燒得旺盛,用手背抵住總隱隱作痛的額頭。 他排了很久才辦完住院手續(xù),一回頭,發(fā)現(xiàn)身后站著個老熟人。 陳牧。 這人規(guī)規(guī)矩矩穿著t恤和運動褲,衣服洗得泛白,看起來有些舊,卻干凈利索,記憶里吊兒郎當(dāng)?shù)钠馐諗苛瞬簧?,簡舟一眼差點沒認(rèn)出來。 輪到陳牧交住院費,出了點小麻煩,錢不夠。 簡舟冷著一張臉把銀行卡伸到陳牧面前,問,“差多少?” 陳牧瞪著簡舟,推開他的手,“不需要。” 簡舟沒什么上趕著多管閑事的愛好,既然對方不需要,他也不強求,收好自己的單據(jù)和銀行卡離開。 沒走幾步,陳牧又追了過來。 “那什么……”陳牧吞吞吐吐,用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求簡舟,“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簡舟停下腳步,問他,“多少?” 陳牧表情看起來有些尷尬,“很多……你能借我多少?” 簡舟在心里預(yù)估了一下自己和陳牧的經(jīng)濟狀況,回答,“你三年之后能還我多少,我就能借你多少?!?/br> “一……”陳牧咬了咬牙,問,“兩萬行嗎,我打工還你,大不了多打幾份,三年肯定能還你!” “怎么掙是你的事?!焙喼郯褎偛呸k住院的單子給陳牧,指了指空白的反面,“先寫借條,利息按銀行的就行?!?/br> 陳牧幾筆寫好了借條,簡舟拿過來塞進(jìn)口袋,爽快地用網(wǎng)上銀行把錢轉(zhuǎn)進(jìn)了陳牧卡里。 轉(zhuǎn)完之后,他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是誰病了?” “我媽。”陳牧擺弄著手機,聲音聽起來漫不經(jīng)心,垂在身側(cè)的手卻緊攥著褲子,“乳腺癌。” 簡舟猛地抬眼,一時無言。 似乎第一次遇見陳秀,她吃止痛藥時,一切就有了端倪,拖到這個時候,大概已無力回天了。 陳牧視線依舊盯著手機,狀似無意的問,“你要去看看她嗎?你那次從我家受了傷,她一直覺得挺對不住你的?!?/br> 簡舟下意識想要點頭,可想到自己還腫著的臉,頓時不自在地扯了扯口罩,“我改天過去?!?/br> “隨你?!标惸涟咽謾C扔回口袋,沖他擺了擺手,“我去交費,錢,謝了?!?/br> ※※※※※※※※※※※※※※※※※※※※ 小劇場 陳牧:我猜大家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無良作者更新太慢! 李建國:兒子大了不由爹,唉! 簡舟:不爽! 沈郡:連陳牧這種男n號都出來了,我到底什么時候能出場?!再不出場我感覺我就要涼了! 某誩:……(以被奶茶追的速度逃離了戰(zhàn)場,機智如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