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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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祝政經(jīng)過一夜悠長的痛楚之后,終于迎來了清爽的日出。 他悠然睜開眼睛,卻見常歌仍捏著自己的左手,伏在床沿上睡著了。日出晨色給常歌的側(cè)臉鍍上一層金色絨光,他在睡夢之中,全然沒了平日里的暴戾氣息,好似還是當(dāng)初那個天真和颯爽兼具的、一如林間朝陽的少年郎。 他想過會是誰能夠來解救他,想過姜懷仁、想過司徒空、想過陸陣云,獨獨沒有想到會是他。 是常歌,是他朝思暮想的常歌。在他失望、痛楚、絕望,以為就要夭在這滇南山林之中時,他日夜馳騁三千余里地,拯救了他。 他不知常歌是如何得了消息、如何趕來這極遠之地、又是如何拋下了軍營不管不顧,只為了他、祝政。 這次,對于這份心思,恐怕常歌再也無可抵賴、再也難以虛與委蛇。 時隔十幾年,祝政終于伸出手,再度揉了揉常歌溫而柔軟的發(fā)。 這一揉,卻讓常歌抖了抖睫毛,悠然從睡夢中轉(zhuǎn)醒。他一臉懵懂茫然,坐著輕揉眼睛,像只迷茫的兔。 祝政心中一暖,笑道:“將軍沒睡醒?” 常歌仍維持著懵然姿勢,低聲回了一句:“將軍睡麻了?,F(xiàn)下動不了。” 他依舊跪坐在床邊,左手緩緩地揉著眼睛。常歌輕輕挽起了袖子,晨光打在他白皙的小臂上,暖金的光芒沿著他結(jié)實的手臂線條躍動。 常歌高高束起的發(fā)絲隨之蕩來蕩去,像滇南的暖風(fēng),直撲入祝政心中。 他的常歌,為何總是撩撥的如此渾然天成。 祝政望著這只懵懂的兔,右手猛然將他一拉。決絕的力道直接將常歌帶入祝政懷中,他的右手就勢攬上了常歌的腰。 十幾年來的思緒翻騰盡數(shù)糅雜在這一個復(fù)雜的吻之間。他帶著些蠻橫霸道地親吻、輕咬,心臟好似要鼓噪出胸膛。常歌下意識的反抗動作,很快就被祝政擁住壓制、又以柔情化開。 祝政已不管不顧,腦中已全然來不及思索此處是何地、下一刻會不會有人直接自門口進入,他現(xiàn)在只想攬住常歌,只想釋放自己的情緒和愛慕。 這吻帶著些十幾年來的苦澀心碎,又帶著些初嘗喜樂的酸甜懵懂,祝政感到二人的氣息、纏綿、繾綣都好似被放大一般,充斥在耳邊、又悱惻在一起。 他的心情如狂風(fēng)般喧囂,又轉(zhuǎn)向了藍月河的旖旎恬靜。 他想起了那日日出雪山旁邊的彩云,想起了化開云霞的滇南暖風(fēng)。 繾綣的情思盡數(shù)傾訴,他終于、有些戀戀不舍地松開了常歌。 祝政輕輕地擁著懷中朝思暮想的人,嗅著他摯愛的林間朝陽氣息,好似懷中是什么易碎的珍寶。他低聲說道:“你來了。居然是你。真的是你?!?/br> * 常歌下意識想把自己從祝政身上掰下來,他胳膊卻將自己箍得死死的。更讓常歌惱的是,他越掙,祝政對這抗?fàn)幏炊行吩谄渲械囊馑?,欺負的更起勁?/br> 常歌一面與這陡然耍起流氓的人斗著,心中卻有一隅冒出了些古怪的想法:原來祝政的懷抱是這種感受。祝政帶著一種清冽的香,像林間的清泉、又像荷尖初露。常歌伏在他心口,周身盡是這令他心悸又令他心悅的味道。 祝政終于收了些力道。趁著他愣神的片刻,常歌立即將他一推,坐起了身,半是驚訝半是嗔怒地說: “你神志還清楚么?知道我是誰么?” “知道?!弊U敛华q豫地答:“你是常歌,你是我大周的玉面將軍,常歌?!?/br> 這本不是個問句。誰料祝政毫不猶豫地答了,反而臊的他有些說不下去。 為所欲為。常歌看著眼前的祝政,他還是同以前一樣,為所欲為。常歌馳騁千里,水都沒顧著喝一口得來了這極遠之地,掏心掏肺的對他好、為他刮骨療毒。結(jié)果等來了這沒由頭的輕薄舉動。 “上一次是一時沖動,這次不是?!弊U胝f:這次他完全清醒。 常歌問道:“上一次?” 常歌倒沒想過祝政是個什么坐懷不亂、片葉不沾身之人,那是和尚,不是王上。只是他陡然承認此前的經(jīng)歷,讓常歌莫名其妙地躥出無名火來。 祝政自知失言,二人一時瞪眼,氣氛尷尬。 常歌本帶著心頭的一簇悶火,想找祝政理論幾句,然而他想了想,無論是“和誰”還是“何時”都問不出口。這事兒,說起來也與常歌無關(guān)。 他打算饒過祝政這一遭,權(quán)當(dāng)被貓?zhí)蛄艘豢?,抬腳便要走。 “將軍別走?!弊U舅8柚沽瞬阶?。 祝政看著他氣的緊繃的肩,在心中思索著:方才一時沒忍住,這下是不是真惹火了這塊爆炭。 他得給這塊爆炭滅滅火。 祝政換了語氣,低聲賣慘:“將軍昨日下刀太狠,拉得先生現(xiàn)在都疼?!?/br> 常歌訝然。他想起昨日里祝政胳膊上的傷口,又想起郁林一役時自己左臂上留下的刮骨療毒傷痕。若說不疼,是假的。 祝政仔細觀察著他的反應(yīng),似乎有些轉(zhuǎn)圜余地,于是接著輕聲說:“傷口還在,將軍卻不管了……” 聽他出言攀扯自己,常歌立即回身,幾步上前,轉(zhuǎn)而將祝政左手衣袖一拉,猛地將他小臂上扎好的繃帶結(jié)拆開。祝政昨日才定下來不再吃痛的左臂,這下又開始辣辣地疼。 常歌終于用疼阻了他的輕浮意思,沒好氣地說:“換藥!” 祝政輕嘆口氣:“將軍爆炭脾氣,虐待傷患?!?/br> 祝政散著青絲一身白衣倚在榻上,泣訴美目直盯著常歌,全身的風(fēng)雅情致。 常歌心想:他的王怎么生的這個模樣。 此前祝政最厭惡他人夸他容姿甚美,聽到了必會甩臉子。甚至因為這個原因,不愿過多拋頭露面。但其實……真的很美,是攝人心魄的美,讓人甘愿為他出生入死的美。 常歌的眼前沒了之前那個陰晴不定的王,沒了那個會摔呈表、會陰著臉逼視朝臣的周天子?;腥恢g,常歌只以為,他只是誰的倜儻情郎。 他不再是王。 他不再是王,便不會再有“君臣有別”,亦不會再摻雜朝堂角力。 想到這一點,常歌心中好似忽然卸下了什么重負一般,內(nèi)心反而小小地鼓噪了起來。他壓著內(nèi)心的躁動,小聲反駁道: “今日是見你有傷,否則……我定要踹你八百腳?!?/br> 祝政左手握了常歌的右手,溫柔說道:“那就八百零一腳?!?/br> 常歌沒搭理他。手上換藥的動作卻輕了些許。見祝政不住擰著眉頭,他方才低聲問道:“還疼么?” 祝政蹙著眉尖說:“疼,蠱毒蟲很疼,但將軍親手剖的不疼。” 常歌當(dāng)下領(lǐng)悟祝政又在調(diào)笑,背過身去不愿理他:“真該疼死你,才好了一點就沒個正形?!?/br> 祝政忽然說道:“荊州朝堂之上,除了梅相,我時常是四面楚歌。不僅如此,世子還疑心我,百般刁難試探。滇南巫蠱之地,他刻意派我一人深入來說和。果不其然,在滇南又中了蠱毒蟲,我遠在這滇南之地,險些慘死他鄉(xiāng)。” 常歌見他說的動容,想是在荊州也受了不少委屈,拍了拍他,寬慰道?!按饲澳愣嘣趶R堂之上,未曾來過這些蠻荒地方、也不曾見過這些巫蠱之事,以后切記,千萬不要大意,也盡量少些來滇南?!?/br> 祝政立即裝作可憐兮兮地繼續(xù)說:“倘若是有人同在荊州,和我一道共成大業(yè),想必類似事情也不至于孤身一人、身如浮萍?!?/br> 常歌當(dāng)即明白過來他上面一番話的言外之意,當(dāng)即表明所思所想:“益州主公世子待我不錯,卜醒更是再生之恩,我實在無法離了益州投奔他處。” 祝政的眼神黯淡下去,并未答話。 常歌轉(zhuǎn)念一想,問:“不如你隨我一道回了益州,如何?反正卜醒你也早已相熟,這次新野合作也算友好,要不就干脆借著此次聯(lián)手,隨我回益州吧?!?/br> 祝政望著他,緩緩搖了搖頭。 常歌頗有些不解道:“益州公賢明、世子為人正直爽朗,益州平安和樂、休養(yǎng)生息;反而荊州公昏庸、世子暴戾無常,荊州魚米之鄉(xiāng),被他治的毫無富庶景象。此二者,若要選一為主,擇荊州公還不如轉(zhuǎn)投益州。” “你來益州,我一定好好同杜相、主公舉薦,主公愛才,此前你出使益州,已展宏才大略,定會歡迎你留下的?!背8枵f著,邊一臉真誠地看向祝政。 祝政避開了常歌的目光,若有所思,卻并未言語。 “依我看,什么益州荊州,都不要去了,就留在我這滇南之地也不錯?!币凰逝曌蚤T口傳來,伴著周身銀飾的叮當(dāng)聲音,莊盈笑眼彎彎,推門而入。 常歌見來人正是莊盈,想到昨日蠱毒蟲之事,不由得面色有些不悅。 “常將軍何必如此,蠱毒蟲已去,你們也這般要好,還要將這仇怨記在我一個小女子頭上么?”莊盈笑道。 常歌撇撇嘴,說道:“您可不是一般的小女子?!?/br> 莊盈眨眨眼睛,甜聲狡辯道:“不一般的小女子,也仍是女子?!?/br> 常歌懶得就這個話題再同她打口水官司,直接轉(zhuǎn)而問道:“滇穎王大駕光臨,請問何事?” 莊盈以笑眼掃了掃常歌和坐在床上的祝政,輕聲幽幽問:“‘心有所屬、情有獨鐘’?” 祝政看了她一眼,未給予肯定也未否認。 常歌不明就里,聽著啞謎有些不耐煩:“有什么事就直說,不必這樣繞彎子?!?/br> 莊盈掃了一眼祝政,看這二人言行舉止之間,雖然親密,但顯然還差一層窗戶紙。她眼中全是笑意,俏聲道:“若是我直說了,怕是祝政不答應(yīng)。是不是?” 祝政面上難得露出一絲窘迫神色,被莊盈盡收眼底。 常歌皺了皺眉,不知這二人在打什么啞謎。 莊盈這才直切主題,看著常歌,說:“此次我是來找你的?!?/br> “找我?”常歌頗有些不解。 “怎嘛,住著別人家的山莊,用著別人家的東西,睡著別人家的床,受了我這么大的恩惠,連請你吃個酒,都要拒絕么?” “不可?!背8柽€未發(fā)言,卻被祝政搶先拒絕。 莊盈笑著打量了下祝政,說:“你放心,保證怎么去的、怎么給你送回來,缺一根手指頭,我便砍了我的賠給你。” 常歌則對此不以為然:“你還傷不了我?!?/br> 莊盈若有所思地品了品這句話,只莞爾一笑,說:“走吧,還杵著做什么?舍不得祝政?” 常歌聞言立即從榻上起身,嘟囔道:“你別亂說。” 莊盈只笑意盈盈望著嘴硬的常歌。 ****** 吳國。 金陵城。 御史大夫尹子言邁著急急的步子在曲廊上行走,險些撞上曲廊中低著頭行走的侍女。一排侍女眼見來人是吳景王[1]愛婿,慌慌張張跪了一地。 “都起來?!币友院喍虇柕溃把蛳嘣诤翁??” 為首的一位侍女伏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羊相正在后苑,同姜長史說話?!?/br> 尹子言邁開步子往后苑走去,直到他過了回廊,這片伏倒的侍女才起身匆匆往另一方向走去。 后苑之中,片片竹林掩了一石制涼亭。吳國羊丞相拄著柳杖坐在廳中,旁邊恭敬候著的,正是吳國宰相長史姜懷仁。 “此先丞相于朝堂之上談及納賢之事,知北將軍未感異樣?”姜懷仁低聲問道。 羊丞相緩緩搖了搖頭:“看起來似乎是并無異樣。” “如此甚好?!苯獞讶使笆值?。 “即使如此,卻不知能如何招得……”羊丞相嘆了口氣,“我們與常將軍幾次打交道,均在戰(zhàn)場,朝中之人也鮮少與其有私交,難啊……” 姜懷仁拱手道:“周文王[2]多疑,不僅自己甚少面見諸侯,旗下愛將也均是避開諸侯,以免兵權(quán)勾結(jié)、威脅朝堂?!?/br> 羊丞相點頭認同道:“合該如此。否則,朝堂便都讓有兵權(quán)的人把持了去,還如何治國?!?/br> 一位小廝急急地跑來過來,在亭外停了腳步:“稟老爺,御史大夫尹子言來訪,現(xiàn)下就在□□候著?!?/br> “喚他進來吧,和他說,以后無需如此多禮。”羊丞相說。 尹子言沒多會兒就走了進來,同以往鎮(zhèn)定睿智的步子不同,他急切地走近了涼亭,行禮過后便立即開口說道:“丞相可知此次益州軍建威大將軍陣前脫走之事?” 此一言讓羊丞相頗感驚訝,姜懷仁則低著頭,并未插言。 “我深覺此事有異,接連派了多個斥候,但益州軍口風(fēng)太緊,全然探查不到原因?!?/br> 羊丞相眉頭深鎖:“軍前脫走,此乃大罪,常將軍不至于如此?!?/br> 他抬頭問道:“可知常將軍去往何處?為誰而去?” 尹子言沉吟道:“不知為誰而去,但他去往方向,正是滇南?!?/br> ※※※※※※※※※※※※※※※※※※※※ [1][2]吳景王、周文王,均為謚號?;钪臅r候稱吳王、文王,死后追謚“景”、“文”,周文王即祝政 羊相所提的“朝政由帶兵之人把持”在亂世實際上比較常見,如戰(zhàn)國時期、三國時期,許多都是在外是征戰(zhàn)將軍,在朝是理政重臣,此背景非本文夸張。 *建議政政找如歌卜醒修習(xí)一下演技 **為了慶祝政政親到常歌,明天雙更?。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