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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朵兒習(xí)慣了素青的照顧,如今常常一個人,處處有些不便。 她挽歪斜的發(fā)髻,身上衣服也穿的別扭,還好這幾日沒什么事,她整日宅在三和宮里,倒也不覺得難受。 是夜,梅朵兒如往常般,早早用了晚膳,躺在床上休息。 窗外的烏云,漸漸遮住了明月,梅朵兒抬頭望著窗外,心里頭高興。 她從未覺得烏云可愛,直到干旱多月后的今日。她雙手合十放在胸口,誠摯跟上天祈禱,求它快些下雨吧。 外面的涼風(fēng)一陣陣吹來,梅朵兒享受著這片涼意,也沒準(zhǔn)備關(guān)窗戶,只伸開雙臂抱著大肥,緩緩睡去。 風(fēng)聲漸大,天空中響起了悶雷,一道明黃的人影,迅速爬上窗臺。 借著閃電的光亮,只見那人頭戴金冠,穿著一身明黃龍袍,一雙疲倦的眼睛,看向床榻上的人兒,忽而變得明亮。 他腳步邁的慢,最后停在梅朵兒床前,緩緩伸出右手,想去觸摸思念的人,可他擔(dān)心吵醒床上熟睡的人兒,那右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復(fù)又收了回去。 床上一人一貓睡的香甜,蕭言望著橘貓,心下漸生醋意,他這幾日忙著處理西北的旱情,吃不好,睡不好。心里頭想著某個人,卻總是見不著,空落落的嚇人。 今日,天氣陰沉,等到夜半時分,終于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想來老天眷顧,旱情將會有所緩解。 他心里頭高興,加上梅大人剛從江南傳來好消息,說是有位葉姓的商人,愿以平價售賣糧食,條件是皇宮以后的瓷器、茶葉生意交給他們,他們給出價錢相對合理,蕭言考慮了半日,便寫信回了梅大人,算是應(yīng)下這樁生意。 “忙了這些時日,總算看到了轉(zhuǎn)機(jī)?!笔捬阅樕蠞M是疲憊,眼角卻帶著幾分喜色。 他緩緩抬手,手背順著梅朵兒的頭發(fā),緩緩滑動,動作輕巧緩慢,溫柔至極。 橘貓靈敏睜開眼睛,它看清眼前的人,不驚不慌,挪了挪屁股,鉆進(jìn)梅朵兒懷里。它有些困倦的張嘴打起哈欠,紅嫩嫩的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而后惡趣味一般,添了.添梅朵兒光潔的下巴。 看到這一幕,蕭言登時炸毛一般,動作不在溫柔,近乎粗.暴地,將橘貓從梅朵兒懷里撈出來,丟到外間的軟塌上。 梅朵兒被突如其來的響動驚醒,她睜開眼睛,見床前站著個人影。 她心里頭害怕,抬腿踢過去,卻被那人抓住了腳腕。 窗外雷聲大陣,閃電的光芒,照亮室內(nèi),猶如白晝,梅朵兒也終于看清床前的少年,明眸皓齒,頭戴金冠,雖滿身疲倦,卻依舊英俊不凡。 “皇……皇上?”梅朵兒口齒不清,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懷疑自己睡糊涂了。 梅朵兒的腳腕白皙細(xì)嫩,握在手中嫩嫩的、滑滑的,蕭言不自覺又紅了臉頰,他滿是不舍的放開。 “朕來看看你,聽李溫長說……你前幾日來養(yǎng)心殿求見?!笔捬圆蛔杂X咳嗽一聲,他不善于對女人撒謊,只垂眸,不敢看梅朵兒,解釋道:“朕前幾日抽不開身,今晚得了空,便來看看你。” 梅朵兒還有些發(fā)蒙,她前幾日找過蕭言么? 哦,是找過,素青受傷那日,她去求見蕭言,可他當(dāng)時忙著處理朝政,分不開身。 “臣妾感謝皇上專程來三和宮,素青前幾日受傷,這些天已經(jīng)好多了?!泵范鋬喝嘀劬?,有些困倦。她道完謝,打了個哈欠,這才注意到窗外窸窸窣窣的雨聲。 “下雨了?”梅朵兒激動爬起身,光腳跑到窗戶前站定。 她伸手去接窗外的雨滴,臉上洋溢起明媚的笑容,“皇上,下雨了,蕭國的百姓有救了?!?/br> 蕭言望著她臉上的笑,挪不開目光,他壓抑多日的心,開始雀躍起來,他見她笑,忍不住跟著一起笑。 少年的笑容讓梅朵兒看得心酸,他明明滿面疲倦,眼下青黑一片,卻強(qiáng)撐著身子來到這里,為前幾日的事情擔(dān)心她,他其實是個心善的少年,溫暖別人而不自知。 “時間很晚了,皇上趕緊歇息吧。”梅朵兒輕聲開口,心中滿是對少年的疼惜,他累了這么久,確實該好好歇息了。 “嗯。”蕭言點頭,他看了眼窗外的雨,小心翼翼問道,“雨勢漸大,朕沒有帶傘,可以住在梅妃這里么?” 他想念她身上的味道,他總覺得,有她在身邊,他會睡的更加安心,她比這世間最好的安神香都要好。 “嗯?!泵范鋬狐c頭,她轉(zhuǎn)身回了床上,自己滾到床里面,靠著墻根躺下,把身前大片的空床,留給蕭言。 “朕喜歡睡在里面?!笔捬砸娒范鋬壕o貼著墻根,擔(dān)心夜里太涼,會凍著她,忙開口說道。 “哦?!泵范鋬狐c點頭,又乖巧滾了一圈,滾到床邊,把背后大片的空床,留給了蕭言。 蕭言無奈笑笑,脫了外袍與鞋子,鉆進(jìn)了床里面。 兩人并排躺在床上,沒有人說話,好半響,梅朵兒想起來什么,輕聲開口詢問,“我爹他從江南回來了么?” 身旁沒有回應(yīng),只有少年均勻的呼吸聲。 梅朵兒倏地睜開眼睛,她側(cè)著身,頭枕著手臂,仔細(xì)打量身旁的少年。 他睫毛長長的,一雙劍眉不怒而威,他鼻頭高高的,鼻翼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顫動,他的嘴唇很薄,像是兩瓣嬌嫩嫩的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