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死也要OOC[快穿]_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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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意立在山門外,仰頭看著頭頂?shù)摹氨倍废勺凇彼膫€大字,筆法遒勁,從千年前就存在于此,經(jīng)歷了滄海桑田,從盛極一時、人人飛升的仙門頹落至今,也仍舊是他一直以來認為的家。如今這四個字上面掛上了鮮紅的繡球綾羅,刺目的顏色鋪展開,要掠過人的頭頂。 他側(cè)耳細聽,問身邊人:“里邊在成親嗎?” 那送他來的新弟子謹慎地道:“恐怕是。” 新弟子外出一年有余,路途中都靠自己的雙腳走,但最初的陣法卻一直在。通過這個陣法,桑意在須臾間抵達了北斗宗,只是不知謝緣比他早還是晚。 “桑師兄,你要上去嗎?”新弟子問。 桑意想了想,點頭道:“要的,我上去看一看,順便找一找我等的人有沒有來。你先回去罷,也免得被人看見你我在一起,生出什么事端來?!?/br> 那新弟子還想說話,桑意卻已經(jīng)目不斜視地走了上去。步子很穩(wěn),可眼神卻還有些空茫,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大約只知道,還有個人在等他回家。 山門前的庭階剛好一百步,他走了五十五步后停了片刻,好像是在休息。所有人都會御風飛行,這庭階本來就是做樣子給旁人看的高而陡,爬起來很費力。他歇了片刻,上頭卻忽而猝不及防地傳來人聲:“誒,你們看那是誰?” “那不是?!?/br> 桑意抬頭望了望,背光,只能瞥見一大群瞧熱鬧的人影。他不大喜歡這種感覺,仿佛自己是一樣供人賞玩的玩意兒,于是抿著嘴,一言不發(fā)地繼續(xù)往上,不再分絲毫目光給旁人。 “他過來了!快去,快去稟報掌門和右護法!” 等到桑意站定時,他才發(fā)覺這天梯盡頭便是鋪灑一地的桃花花瓣,厚厚的一大層,放眼望去盡是溫暖纏綿的粉色,間或夾雜著其他五顏六色的仙洲花朵,鋪設成人間幻境。所有人都靠邊站著,站成一個圓形,留出大片深色的場地給中央兩位芝蘭玉樹般的新人。謝言與鳳歌一左一右立在大殿前,回頭看過來,風吹起他們逶迤搖曳的大紅喜服,怎么看都是羨煞旁人的模樣。 桑意一人穿白,立在這個圓的邊角。山門是弧形,本該沒有邊角,可見到他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退了幾步,竊竊私語,帶著或探查或鄙夷的眼光看過來。 桑意道:“師兄?!鼻謇实穆曇裘髅靼装椎仫h散在青天之下,仍然是他往常平平淡淡的腔調(diào),除了聲線有些不穩(wěn)罷了。 他想說你們成親了為何不告訴我,或者鳳師兄與言師兄若是相互喜歡,為何不早日彼此坦誠,也想說為什么要把他派去那么遠的地方,執(zhí)行一個不存在的任務——可他都閉口了,因為答案是如此的顯而易見。那對新人的眼光中,謝言的目光有驚疑、有不耐煩,鳳歌眼中則滿滿的都是涼薄的嘲諷。 是從小當神祇一樣誓死守護、頂禮膜拜的兩個師兄。 “小意,你怎么來了?”鳳歌首先開口了,聲音輕輕柔柔的,眼里也帶著溫柔的笑意,“是來祝賀我和你言哥哥的么?” 桑意看了他一會兒,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看見他搖頭的人都心下大駭,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戒備地盯著他。不是來祝賀的,那便是來砸場子的。 桑意小聲開口了:“師兄,為什么要騙我?” “騙你?”鳳歌的聲音陡然尖利了一瞬,而后放緩。他清了清嗓子,環(huán)視身邊一周,用剛好夠每個人聽見的聲音道:“不用計騙你去邊境,難道等著你將我們北斗宗滅門么?!” 眾人一片嘩然。桑意微微睜大眼:“鳳師兄,你在說什——”然而這句話還沒說完便被鳳歌打斷了,鳳歌的語速越來越快,聲調(diào)越來越緊繃,仿佛控訴一般陳說著:“如果不是你修來邪門道法,上清師姐會至于一去不回?如果不是你在明王劫中使絆子,我與言師兄會幾次險些命喪黃泉嗎?我知道……我知道年少時你便嫉妒我和師兄兩情相悅,所以搶在我前邊,逼著師兄許下婚約,我知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但是我和師兄是真心相愛的?!闭f到后面,鳳歌語不成句,穿著新人的喜服,直挺挺地在桑意面前跪下了,他哽咽著道:“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小意,從小到大我們都慣著你,師兄只求你這一次,成全我們,好不好?” 桑意愣住了,他幾度想要開口,可都被鳳歌那聲淚俱下的傾訴給逼了回去:“我們原想著將你送往邊境,死生不復相見,也算是我們最后對你盡一點心,小意,不要逼我們對你動手,好嗎?” 桑意別過頭去,垂下眼看腳底細碎的桃花花瓣。 他已經(jīng)不想繼續(xù)聽下去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們不要他了,這是顯而易見的。 他輕聲道:“好?!?/br> 聽見他這句話,鳳歌倒是愣住了。 桑意重復了一遍:“好?!?/br> 他抬起眼,挨個將眾人打量了一遍,然而里面并沒有他的小郎君。視線淡漠,除了他想見的那個人以外,時至今日依舊不將旁人放在眼里,從前是什么模樣,現(xiàn)在依舊是什么模樣。唯獨有一個人——一個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她握著他用了百年的笛子,和他的兔子們一樣,那把笛子也是他師尊送給他的禮物,當初的玄清就是用這把笛子教會他救人治病,教會他去愛一些人和東西,可玄清自己卻重病不治,至今沒有任何辦法可解。 桑意走過去,在離女子兩三步遠的地方停下。 “那是我的笛子,請你還給我。” 醫(yī)女緊張地看著他,又往謝言和鳳歌那里看了一眼,退后一步:“這不是你的東西,這是北斗山的公有物,掌門和右護法現(xiàn)在將它賜給我了?!?/br> 桑意固執(zhí)地道:“還給我。”他沒有法術(shù),不動手,也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偏巧那副模樣像個執(zhí)著要糖吃的小孩子一般,能夠撓得人心里發(fā)痛,酸澀的汁液緩慢流淌。這樣漂亮好看的年輕人,本該是意氣風發(fā)的,是某些人手中的寶貝,可偏偏有人不拿寶貝當寶貝,讓他獨自在眾人面前難堪,遭人非議,承受千夫所指。 醫(yī)女被他那雙烏黑的眸子盯得額角冒汗,不住地往謝言那邊投去求救的視線。謝言搖搖頭,低聲囑咐身邊的隨從:“……把他拉下去。” 眾人得令,前前后后四個人沖上來,猛地制住了桑意,掰著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拖。桑意掙扎了一下,但是很快遭到了更加強硬的壓制,他的手被人用捆仙索一圈一圈地纏住,勒出紅痕,蹭破皮rou,帶出一小串血點子。桑意有點想哭,但是忍住了,他確認謝緣還沒有來,現(xiàn)在也不是哭的時候,他應該早些下山等著他的小郎君,而后告訴他這里不再是家,和他一起離開。 但是他的笛子和兔子都還沒回來。 他吸了吸鼻子,盡管冷靜地告誡著自己該有個成人樣子,可想起謝緣,心底最柔軟的一部分好像被戳開了,讓他窺見了自己脆弱——難堪的全貌。經(jīng)人細心呵護,才敢袒露人前。 他小聲道:“小郎君?!?/br> “……你在哪里啊?!?/br> 就在這時,一聲沉重、威嚴的嚎叫響徹云霄,狼嘯破云而出,震天動地。所有人都被這石破天驚的嘯聲驚動了,一時間陣腳大亂:“什么?哪里的魔獸跑上北斗山來了,快來人,快來人——” 然而無濟于事。銀狼憑空長大數(shù)十倍,正是魔血極力沸騰的征兆,百步天梯一步踏平,銀狼齜起一口森森白牙,騰躍而上,由此帶來的狂風將一大片人掃去了邊上,滾幾圈都爬不起來,嘔出血的、嗑碎牙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銀狼拱起脊背,漂亮的弧線伸展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壓,在那之上,一個黑衣男子縱深跳下,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第一劍斬落桑意身后的捆仙索,第二劍將那四個動手的人一圈挑開,連續(xù)刺穿他們的肩胛,而后橫砍收尾,挑斷筋脈。痛不欲生的慘叫和潑天的血水中,謝緣微笑著踏步前進,在山門正中站定,伸出舌頭舔了舔臉頰邊沾染的血跡:“還給他?!?/br> 第三劍,在醫(yī)女的慘叫聲中削斷她的臂膊,握著笛子的那只手飛出去落在了人群中,立即引發(fā)了更大的sao動。銀狼跟在他身后,肆意騰踏撕咬,將一切敢靠近的人撕碎、咬透,血腥氣越來越濃,銀狼叼住桑意的領(lǐng)子往后一甩,將他甩在自己脊背上,穩(wěn)穩(wěn)地馱著。謝緣目不斜視,向著正中道路盡頭的那隊新人走去,渾不在意地隨意揮劍、斬切,將一切敢近身的人趕盡殺絕。血光潑天和眾人的呼號中,謝緣的眼睛越來越亮,藏在他眼底、那雪原狼一般殘酷的冷靜逐漸涌上,一時間猶如殺神。 “別別過來——”首先崩潰的是謝言,他驚恐地往后退去,甚至連反擊都沒有想起,他被謝緣的眼神完完全全地嚇住了,他聲嘶力竭地叫道:“別過來——” 鳳歌卻咬牙推了他一把,怒斥道:“怕什么,那小子修為只得兩百年,還是雜靈根!師兄,讓所有人一起上!他不會翻了天去的!” “哦?”謝緣歪歪頭,嘴唇一張一合,吐出幾個字,“那就先拿你試試罷?!?/br> 風聲掠過,他忽而加速,疾奔過去——長劍切割空氣,發(fā)出銳利刺耳的錚錚聲響,聽起來仿佛即刻就要被折斷了一樣。這一劍揮開了僅有的空氣,鳳歌在那刃口逼近之前就已經(jīng)窒息了,因為風將空氣從他身邊抽離,只給他留下肝腸寸斷的疼痛,破開頂心,切斷脈絡,四肢盡廢,而后,在他張口尖叫時,刺破他的舌頭,毀壞聲音。 謝緣輕聲問:“這樣程度的傷你們以前受過不少罷?小桑來治,一炷香時間復原,不知如今你們換了那個女人,又要等多久才能復原呢?” 一股腥臊氣味傳來,謝言抖抖索索地倒在地上往后爬,他被嚇尿了褲子。另一邊,變故頓起,原來那被砍掉了一只胳膊的女藥修爬了起來,開始吹奏能麻痹神獸的弱化曲,銀狼搖搖晃晃站不住,和他背上的桑意一起倒在了地上。 “刑天!用刑天刺穿那畜生的心臟,它就能死了!去拿刑天!” 桑意被摔了下來,渾身劇痛。他咬著牙爬了起來,眼見著那群人飛奔而去,要將傳說中無往不利的神器刑天祭出。他回頭摸了摸銀狼的頭 ,一面同樣用笛子奏起了治愈術(shù),為銀狼和謝緣療傷。桑意的笛子是新的,對方的笛子中有千鶴音軸,本該是云泥之別,此刻卻成了旗鼓相當,難分勝負。桑意啞著聲音往謝緣那邊喊:“小同學?!?/br> 謝緣沒有看他。但是桑意卻聽見了他的聲音——秘術(shù)傳音,仍然像平常那樣溫柔,充滿了鼓勵:“小桑,去把你身邊那把長刀撿起來。不用擔心,我在這里。你跟著我的樣子學就可以了——保護好我們的小狼,它是我給你的聘禮,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