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念一停下腳來，回頭看她：“有事？”

    “嗯、嗯……”連翹努努嘴，不自然地踢了踢腳下的石子，“我說，我們講和吧？”

    “講和？”

    “是啊，既然都決定要一起上路，再這么吵下去也不是辦法。”連翹朝她伸出手去，“講和吧，往后我不再針對(duì)你了，好不好？”

    念一愣了半天，也沒去握她的手，表情似笑非笑。

    “連姑娘有心了，不過橫豎隔幾日我也是要走的，講不講和也沒什么意義?！?/br>
    “你還是要走？”連翹咬著嘴唇，“你干嘛要走啊，你走了他們又會(huì)怪在我頭上來！”

    “我來這里是有事要辦，不是來玩的?！蹦钜徊挥退嘟忉?，舉步便走，“和你們?cè)谝黄鸬K手礙腳，不如我一個(gè)人方便?！?/br>
    難得自己厚著臉皮，好言好語跟她商量，想不到她竟是這般態(tài)度，連翹盯著念一后背，沒好氣地低聲道：“什么要事，不就是查死因么？一個(gè)鬼，連自己是被分尸而死的都忘了……”

    念一雙腿一僵，猛然轉(zhuǎn)過身來。

    “你方才說什么？”

    她疾步走上前，嘴角隱隱顫抖，“我是怎么死的？你知道？！”

    連翹見她這幅樣子不由稀奇：“我當(dāng)然知道了，隨便一卜就看出來了。”

    庖廚拱門后，展昭恰好循聲走來，正聽到她這句話，登時(shí)嚇了一跳，當(dāng)即喝道：

    “連翹！”

    不承想到底是遲了一步，連翹快嘴快舌，張口就道：

    “你是被押送的那兩個(gè)差役和野狼分著吃掉的，就在汾州附近，連骨頭都沒剩，你化作厲鬼還把你娘給吞了，不信你自己去問問。”

    念一心中一震，霎時(shí)手腳冰涼一片。

    “砰”的一聲，紙糊的燈籠應(yīng)聲而落，四周唯一的光線驟然熄滅。

    破碎的往事像決堤的潮水，幾乎要把她淹沒，仿佛整個(gè)世界都成了幻覺，眼前是如此清晰又莫名熟悉的白雪，她曾在夢(mèng)里見過無數(shù)次。

    大雪，又是這樣的大雪，充斥著血腥味的大雪。

    小木屋中，溫暖的火光里透著一股令人作惡的氣息，她看見那兩個(gè)差役就圍在火爐旁，橘色的光芒將他二人的臉照得格外扭曲。

    念一訥訥地垂下頭，她沒有右臂，也沒有左耳，無邊無際的疼痛在寒冷中早已讓她麻木，鮮血將衣衫凝固在傷口處，不敢扯開，一動(dòng)就是撕裂的痛楚。

    娘親就靠在她肩頭，呼吸很淺，進(jìn)的氣越來越少，在沒有食物也沒有被衾的情況下堅(jiān)持了數(shù)日，雪若還不停下來，說不定他們都要死在這里。

    “這雪還要下到什么時(shí)候？”矮個(gè)子差役煩愁地拾了根柴禾往火里丟，抬頭灌了口水，“再這么下去，這木屋里的柴都要不夠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