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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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渡鴉對著冰雕撓了撓腦袋,自言自語:“我還想怎么突然醒了,原來是幻境破了?!?/br> 說來也是僥幸,嵐煙只是注意到內(nèi)力會對幻象造成影響,才嘗試用蠻勁破解,沒想到歪打正著。她謹(jǐn)慎說道:“重泉幻境是你們設(shè)的嗎?” 男渡鴉懶洋洋回過頭,盡管面目全非,但一雙眼睛仍清明銳利。他打量了一番面前二人,才開口回答:“是我娘子設(shè)下的,她自己就是陣眼。你們破了幻境,她也就快死了?!?/br> 他的語氣并沒有責(zé)怪,反而相當(dāng)平靜,像是早就預(yù)料到了今天。 嵐煙怔了一下,忽然想起書上對重泉幻境的描述,施法者會和幻境融為一體,共生共滅。她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們原是渡鴉,明明有更好的去處,何必自取滅亡?” “哦?”大抵是聽到渡鴉二字,男渡鴉頓時來了精神,仔細(xì)地端詳一番她的面容,才恍然大悟,“你是瓊珠的徒弟?居然能活到現(xiàn)在。你怎么會在這兒,沒去賢王那邊?” “你認(rèn)識我?”嵐煙蹙眉,她對他沒有任何印象,“瓊珠是怎么回事?她當(dāng)時為什么會和你們在一塊?” “你問題還真多啊?!蹦卸渗f輕輕一嘆,“罷了,我也是將死之人。這些話再不說,就只能留到地下了?!?/br> “我見過你的畫像,瓊珠給我們看過?!彼銎痤^,努力回憶著叁年前的事情,“我們叛逃影鴉的時候,瓊珠奉命追捕我們,但她是個心軟之人,得知經(jīng)過就放我們離開了。再后來,她主動找到我娘子,說要和我們一起行動,但她的目標(biāo)是武國公。” 他越說,嵐煙越是一頭霧水。瓊珠是主動要求加入的,她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竟然暗中倒戈。 大約是看出了她臉上的迷茫,男渡鴉慢悠悠說道:“她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當(dāng)時她只說,武國公如果戰(zhàn)死在東宮事變,才能救下整個影鴉。但后來發(fā)生的事情你應(yīng)該知道了,瓊珠沒能成功?!?/br> 嵐煙喃喃自語:“她被母子蠱反噬了?!?/br> 云岫聽他們說了半天,終于暫時安靜下來,忍不住好奇問道:“恕我冒昧,這個幻境害了不少人了,你們?yōu)槭裁匆@么做?” “我們是有名字的,我娘子叫流霜,我叫白沙?!卑咨痴玖⒉蛔?,頹然坐倒在冰雕身邊,“我娘子設(shè)陣目的不是為了害人,是為了重新見到年兒。手刃仇人之后,母子蠱在我們夫妻身體里發(fā)作了。后來解了蠱,我娘子就有些魔怔了,天天念叨我們的孩子。” 他重重咳嗽一聲,又說道:“你也感受過了,重泉幻境可以引出內(nèi)心的執(zhí)念,而且和真實的場景別無二致。所以她就來這里設(shè)下幻境,終于再次見到了年兒。至于為什么要是幽州……”他笑了笑,“算是還個人情吧?!?/br> “等一下,你剛剛說解蠱?”嵐煙急忙問道。 “是啊。蠱毒蝕心,我倒還好,但我娘子身體虛,受不住這樣沒日沒夜地咳血。于是我四處求醫(yī),終于有個苗醫(yī)告訴我,蠱蟲有靈,霸道的蠱蟲會爭斗主權(quán),只要找到比母子蠱更霸道的蠱蟲,就能化解母子蠱?!?/br> “所以,我,用自己做實驗,把能找到的蠱都試在自己身上,終于找到了解藥。”白沙說到一半,忽然長長地哦了一聲,領(lǐng)悟笑道,“你是想要解蠱的辦法吧?我可以告訴你,但這個辦法兇險,我勸你謹(jǐn)慎行之?!?/br> 嵐煙搖了搖頭:“我心已決,你說吧?!?/br> 云岫站在她身后,目光暗淡幾分。 “它叫連理蠱。你不必費心去找,飼蠱長老那里就有。放心,不會變成我現(xiàn)在這副人模鬼樣?!卑咨陈朴频卣f道,“我既然告訴了你,你也答應(yīng)我一件事。你們離開之后,不要再回來這個房間,免得打擾我和娘子清修。 說著,他飽含愛意地望向那座冰雕:“她勞苦一生,我只想在最后的時刻陪著她。至于誤入幻境那些人,他們沒死,只是被抽干了內(nèi)力,現(xiàn)下多半都在外面,你們到時候直接帶走就好?!?/br> 那座冰雕安靜如許,再也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音,無法回應(yīng)他溫柔的話語。嵐煙最后凝望一眼,悄悄摘了一朵冰花放入袖中,轉(zhuǎn)身決然離開。 沐浴在真正的陽光之下,嵐煙的感知在慢慢恢復(fù),開始覺得有些饑餓困乏。先扛上不省人事的君雁初,二人趕到了城外駐扎的軍營,搬了救兵把其余昏迷的入境者都帶了回來。 至于白沙和流霜在的那個房間,也有人去探視過。大門被堅冰凍得紋絲不動。他們想強行打開,卻被云岫阻止下來,最后不了了之。 軍醫(yī)為君雁初診了脈,好在他沒什么大事,只是耗盡內(nèi)力,馬上就能轉(zhuǎn)醒,嵐煙這才放下心。 原來那身衣服又被劍氣割得破爛不堪,她只能隨便套了件灰蒙蒙的長袍,縮在云岫的軍帳里,把得到的線索重新整理一遍。 她最想不通的是,瓊珠的目標(biāo)為什么是武國公。印象里瓊珠和影鴉眾人一樣,對武國公唯命是從,也很少私下提起這個人。不得不說,武國公治理影鴉很有一套,先是分割成小隊互不相見,再用靈鵲監(jiān)視防止背叛。難怪東宮那會死了不少靈鵲,估計是白沙和流霜干的,被一并算進(jìn)戰(zhàn)亡中了。 推來想去,只想到東宮事變前,瓊珠反常的舉動。她是在皇宮得知了什么,才會貿(mào)然跑回來。這樣一看,線索又指向了皇宮。而舒瑜出現(xiàn)在東宮一事,她也很關(guān)心。 正咬著筆桿,云岫忽然掀帳門進(jìn)來了,把一個粗白瓷盤擱在案上。盤里一半是滋滋冒油的炙烤羊rou,一半是鮮嫩翠綠的新鮮芹菜,刮了硬皮再用食醋腌漬過,看上去讓人胃口大開。 嵐煙合上紙,對他莞爾一笑:“外面人都在慶祝大哥平安歸來,怎么不和他們一起喝酒?” “讓他們喝吧,我沒心情?!痹漆对谒磉呑?,自然而然地拿起筷子給她挑走菜里的小蔥。他一貫如此,有什么情緒都寫在臉上,此刻一臉悶悶不樂。 嵐煙拿起小碟子,從他手里接過揀好的菜,慢吞吞地嚼著,隨口問道:“大哥在幻境里那么久,怎么一點事都沒有?” “興許是我主修身法,不太注意內(nèi)力吧。”他剔去一塊烤羊rou的肥rou部分,放到她碟子里。 嵐煙哦了一聲,又問道:“韓王世子醒了嗎?” “不知道。”聽到他,云岫就皺起眉,沒好氣說道,“我讓人把他送到驛站了,眼不見心不煩?!?/br> 這倒挺好,她就怕君雁初醒來約束她的行動。嵐煙支起腦袋,悠悠道:“既然都在為同一件事情心煩,不如我陪大哥喝兩杯吧?” 她倒不是真的想喝酒,而是重泉幻境里親臨的事情讓她一時走不出來,借酒紓解煩悶罷了。 云岫動作一頓,看她沒在開玩笑,挑眉懷疑問道:“你?你會喝酒嗎?軍中可都是烈酒,你怕不是喝半杯就倒了。” 嵐煙原來確實是有幾分裝模作樣,被他一戳破臉都紅了,連忙擺正表情,憤然說道:“別廢話,趕緊拿?!?/br> 拗不過她,云岫還是叫人送了幾壇酒進(jìn)來。一邊給她倒上,他一邊半開玩笑地提醒:“喝不下就別喝了。要是你不小心喝死了,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br> “要是真喝死了,我就變成女鬼,天天守在你床頭?!?/br> 云岫把斟滿酒的瓷碗遞給她,突然湊近過來,曖昧說道:“我就好這口?!?/br> 嵐煙重重打了他一拳,正砸在他的肩鎧上。 酒過叁巡,兩個人也不貧嘴了。 嵐煙緩慢咽下碗中最后一口酒,也沒有多少醉意,反而說出了心事:“我原先覺得自己有美貌就好,后來發(fā)現(xiàn)美貌用處不大,又覺得武功才是正路。但他們兩個人,武功都屬上流,卻落得如此下場。我只覺得迷茫,不知做什么才是正確的。” 云岫給她又倒上酒,勾起笑容:“我倒覺得他們夫妻快意恩仇,能放下渡鴉的位置不要,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你別看白沙面目全非,他可是一點都不后悔?!?/br> 她想起了臨走時白沙的眼神,淡然無波,那是心事了結(jié)才會如此,頓時釋然許多,促狹笑道:“想不到大哥你平時沒心沒肺,現(xiàn)在倒能說出些有深度的話來?!?/br> 這樣想來,她已經(jīng)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