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放縱來得可沒那么容易，房間就在里頭，”他勾著黎朔的脖子，湊近了輕聲笑說，“黎朔，上我?！?/br>
    第78章 鬼說（15）

    巨獸游弋于海中, 仍然是震耳欲聾的咆哮, 整個墻體都隨著那低沉的聲音震顫。

    克萊爾抬手，全息影像浮現(xiàn)于空中：“八月十七號的時候, 有一股洋流會襲向北方沿岸，大量利維坦會為了捕食，隨著前往。也就是說, 那個時候北方海岸線會駐扎大量的兵士。按照之前幾十年的經(jīng)驗，他們會從琴德諾調用一部分兵力。雖然很少, 但這可能是我們幾年內最好的機會了?！?/br>
    “你確定聯(lián)盟還會從琴德諾調用兵力么？”夏一南說, “畢竟今年有我們存在?！?/br>
    星際都城琴德諾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只要能前去其中的阿爾法控制臺，夏一南就有信心能完全cao控阿爾法——至少在短期內。

    控制的目的, 一方面是威脅聯(lián)盟，一方面是為了星之彩。

    最近星之彩越來越躁動，近日大部分死者身上都覆蓋著黑泥。祂們認定這片區(qū)域的人民正生活在威脅中, 所以不惜榨取所有養(yǎng)分，也要冒險前往深空。

    只是祂們的發(fā)育程度還遠遠不夠, 至今沒有成功的案例。

    三日前，阿卡迪亞中更是出現(xiàn)了一個瘋子。他擁有極強的暴力傾向，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正在街邊捶打一人的腦袋, 鮮血濺了一地。

    他被迅速控制住，然而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不對勁。這個人的眼眸中, 偶爾會出現(xiàn)一閃而過的雜亂線條。

    這意味著什么普通人完全不知道, 而對于他們來說就太明顯了。如果這種因為接觸神明而喪失理智的人繼續(xù)出現(xiàn), 不用聯(lián)盟出手，這個城市就會自行淪陷。

    從眼下的死亡人數(shù)而言，星之彩可能感染了大量的人類，再拖下去，最后阿卡迪亞就是半個死城了。

    所以解決星之彩的核心尤為重要。普通人無法直視神明的光輝，那么就借助程序與機械的力量，來解決祂好了。

    克萊爾想了想，才回答夏一南：“不確定他們會派多少兵力過去，但是根據(jù)我的數(shù)據(jù)分析，從其他地方調用兵力的損耗更大。按照常規(guī)思路，他們會優(yōu)先保衛(wèi)阿卡迪亞周邊的城市，以防我們擴張地盤。相較之下琴德諾離我們太遠。”

    “我們能過去多少人？”夏一南問。

    “不多。我會盡可能安排多一些的信徒過去，但不能保證不會暴露。”克萊爾說，“白先生，你要去的那個地方守衛(wèi)很多，星都的機械防衛(wèi)力量也很強，我們還需要更多的方案。”

    “我知道?！毕囊荒宵c頭，“但我是阿爾法的例外，一直以來它都識別不出我的樣貌，包括其他的一切特征。機器的防衛(wèi)力量也能被順利黑掉。也就是說，只要我能避開兵士的防線，進入到區(qū)域內，那些機械對我來說威脅不大?！?/br>
    克萊爾笑了笑：“這確實方便了很多。就是不知道為什么，白先生是最特殊的那位?！?/br>
    夏一南隨口回答：“誰知道呢，可能數(shù)據(jù)被篡改了吧?！彼闹幸惨苫?，只是覺得一時半會還找不到答案。

    離開永恒之火的根據(jù)地之前，他和黎朔在克萊爾的帶領下，去了他們的另一個圣地。

    那里是地下的一個洞xue，其中石壁上刻著巨大的壁畫。夏一南知道這個教會的傳說，數(shù)百年前的地球上，發(fā)生了著名的“荒原野火”迷案。

    當時據(jù)目擊者稱，在巨大而遼闊的荒原上，突然出現(xiàn)了可怕的熱源。即使隔了數(shù)公里，附近所有的水源在幾分鐘之內就干枯了，大量農民開始因為高熱脫水。

    而更靠近熱源的地方，燃起了熊熊烈火。根據(jù)監(jiān)測那些火的熱量遠超過正常范圍，只要稍微接近一點，就能感覺到猶如窒息般的燥熱。

    再前往中心，沒有活物能夠存活下來。而失火的原因、火焰的組成，直到人類離開地球時都沒有查明。

    最靠近熱源的是一戶牧民，他們家養(yǎng)了一群牛。在熱源降臨，又在十余分鐘突然消散后，他們奇跡般地沒有死，卻全部都瘋了。

    調查者順著被焦灼的大地，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只看見一群瘋牛在不斷頂撞欄桿，啃食著已經(jīng)死去的同伴，而那戶牧民也陷入了錯亂，除了像野獸一樣咆哮、含糊著沒人聽得懂的語言，開始攻擊調查者外，做不出其他的反應。

    在他們屋內的墻壁上，用鮮血涂出了詭異的圖案。后來圖案被記錄下來，百年后，被刻在了阿瓦隆的這石壁上。

    按照永恒之火的理論，荒原野火是其中一位神明克圖格亞降臨時，導致的現(xiàn)象。

    現(xiàn)在出現(xiàn)于夏一南面前的，就是這樣一幅壁畫。

    巨大的、富含生命力的一團火焰從天而降，比太陽還要耀眼，將光輝灑遍原野，沒有人能夠直視祂的明亮，除了那位朝拜者。

    畫中一個簡略的身影站立于火焰面前，朝祂伸出了手，似乎是在接受著什么。相比于克圖格亞，那人實在是太渺小了，仿佛隨時會被吞沒其中。火焰從神明身上流出，盤旋在他的手旁。

    下一幅圖中，那人周身燃起火焰。心臟部分被貫穿，連同抽動的血管跌落在地上，鮮血自其中噴薄而出。

    最后一幅更加澎湃的火焰取代了心臟，燃燒在他全新的軀體內。獻祭和祈禱完成了，他得到神明的恩賜。

    “這是我們唯一知道，人類與神明能接觸的證據(jù)?！笨巳R爾說，“如果克圖格亞試圖攻擊，那么半個星球可能都會在瞬息內毀于一旦。而祂這么和平地出現(xiàn)，只能說明，是在進行友善的接觸。而神明最愿意接觸的人，便是祂們的信徒?！?/br>
    “還有不那么友善的接觸，”克萊爾微微垂眸，新的資料被調出來，那是一片幽深的海洋，“邁斯特拉的事情想必你們都知道。它在一夜之間沉沒，周圍掀起了百米高的巨浪。我們同樣懷疑那是來自神明的力量?！?/br>
    “但在荒原野火那個時候，”夏一南說，“就有知道神明存在的人么？而且它為什么要針對邁斯特拉？”

    克萊爾回答：“也許一直都有。在古代人們多多少少也見過神明。只是對于他們來說，這些是完全無法理解的東西。直視之人陷入瘋狂，其他人只能通過道聽途說來描繪祂們的力量，所以不同體系的神話，其實都是在描述這些存在。就如我們現(xiàn)在也叫祂們?yōu)椤衩鳌粯?，因為祂們過于強大，我們無法有準確的詞匯去形容。”

    她繼續(xù)說：“那些古老的宗教，比如圣經(jīng)中，就有形容類似生物的大量段落。目前最接近神明的神話體系是克蘇魯神話。相較于其他神話，這并不是一個完整的神話體系，而是由不同的人以文字為載體，進行的描繪?！?/br>
    “但那些描繪者，也許是自己親身經(jīng)歷過神明的降臨，也許是走訪過那些被卷入者，以獲取寫作的靈感。所以相對那些古早的、被修繕過的完善神話，他們的零碎故事或許更加貼近現(xiàn)實?！?/br>
    夏一南說：“確實你口中，還有周辰翊的筆記上，命名方法都是從克蘇魯中來的。我有根據(jù)這個查過資料，那些文字和周辰翊的研究有共通處，但也有很大的差別?！?/br>
    “這就是普通見證者與特別調查員的區(qū)別，”克萊爾道，“也許周辰翊那幫人，是有某種可以直接研究神明的方法——我很懷疑是類似阿爾法的程序——然后得出了那些報告，最終發(fā)明出了‘信’?！?/br>
    “但至少，”她笑笑，“克蘇魯中的理論是對的。而關于邁斯特拉，我知道也不多，也許那會成為一個永遠的謎團吧。”

    ……

    阿卡迪亞的街道上，行人少了很多，只有冰冷的機器人披著白袍，盡職盡責地巡邏著。

    此時是克萊爾宣布公民權的七個月后，物資很明顯出現(xiàn)短缺。救濟會還在，解決了許權，只是在短時間內保障了從其他星城運來的物資。

    常年盤踞南方的白先生勢力很強大，可如今看上去在數(shù)月與聯(lián)盟的僵持中，已經(jīng)吃不消了。

    許權死后，他的繼任者很快掌管所有事項，繼續(xù)與塞拉斯為首的南方軍官合作。他們一直在打壓白易夏的渠道，隨著風險的日漸提高，再豐厚的利潤也吸引不了原來的合作者。

    隨之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饑荒。

    舊城區(qū)的人尚且不覺，他們在夏一南提供的補給下，過著和平常沒差的生活?？尚鲁菂^(qū)富饒奢侈的生活消失后，強烈的抵觸就沒有消失過，要不是有情感機器人強大的壓迫力，恐怕整個城市已經(jīng)陷入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