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倉惶，因為驚恐而縮小的瞳孔。哈利揉了揉太陽xue，松了口氣。

    他不是伏地魔……他不是，他還是哈利·波特。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但這次刺激感格外強烈的經(jīng)歷讓他仍心有余悸。

    哈利覺得哪兒有些不對，自從上次被伏地魔抓住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天文塔上伏地魔明明擊中了他，那時候他感覺到自己身體中似乎有什么東西破碎了——可他卻沒有死去，反而進入了國王十字車站，并且經(jīng)歷了一場長久的記憶回溯。

    那時候他的確感覺自己和伏地魔之間的某種聯(lián)系已經(jīng)斷掉了，可現(xiàn)在看來卻不然，而且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這是為什么？

    哈利覺得有些頭疼，他坐在了馬桶蓋上，絞盡腦汁努力回憶著。樹林……火車上……霍格沃茨……三強爭霸賽……火焰杯之夜應該沒有什么問題，有問題的是那些與真實記憶不同的地方。

    他又想起了那個圣誕舞會，他在黑暗中對他說下的讖言般的話語。夢中被伏地魔附身的德拉科暗示他戴著的那條項鏈是假的，而這一點也已經(jīng)證實了，這似乎也沒什么不對……不，不是這樣的。哈利意識到了什么，他驀然握緊了手指。

    也許夢境中的德拉科所說的項鏈并不是現(xiàn)實中被調換的那一條，而是他在夢中送給他的那一條項鏈。他在夢中時不時感覺到的熱度、項鏈中搖晃的詭譎的鮮紅色澤，都如同某種潛伏已久的暗號隱藏在他的血rou中緩緩流淌，伺候時機一擊必殺。

    哈利閉上眼，長吸了一口氣。也許是心理作用，他現(xiàn)在似乎真的感覺到有什么東西纏繞在他的心臟上——更準確地說是靈魂上，如同噬骨之毒滲透內里，慢慢將他侵染。

    他終于明白了伏地魔的惡毒之處——他還留了一招后手，即使在這個夢境中無法將自己殺死，他也能用另一種方法將他緊緊套牢，使他無法逃出他的掌心。

    哈利還不清楚這個魔法具體會有怎樣的作用，但他可以肯定不只有加強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這么簡單。未知的事物往往是最可怕的，哈利又覺得自己的額頭在突突地跳了。

    “哈利，哈利？你在里面嗎？”門外響起了赫敏的聲音，他站起身，拉開了廁所門。

    “我沒事。”他說道，走過了圍在門外的羅恩和赫敏身邊，“真的沒事?！?/br>
    “真的嗎？”赫敏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她還想說幾句，羅恩扯了扯她的胳膊，悄悄一指背后獨自坐在沙發(fā)上的德拉科。

    赫敏只好點點頭，朝哈利做了個手勢，將他帶到了通往二樓的樓梯間中。

    樓梯間對著一副肖像畫，畫中的卷發(fā)老頭正打著瞌睡，頭一點一點地下垂。赫敏和羅恩在臺階上坐下，哈利也在他們面前席地而坐，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們。

    赫敏用手肘碰了碰羅恩，示意他先開口，后者清了清嗓子，低聲說道：“哈利，是這樣的，接下來的內容你不要告訴馬爾?！?/br>
    “怎么了？”哈利皺起眉，“你們要說的事和德拉科有關嗎？”

    “嗯——是這樣的，我覺得，這只是一種可能性，就是——我們被食死徒發(fā)現(xiàn)，有可能和馬爾福有關?！绷_恩邊說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哈利的表情，見他沒有生氣的預兆后松了一口氣。

    “為什么？”哈利問道，他的手握成了拳，“我先說在前面，我相信德拉科不會做出賣我們的事情?！?/br>
    “我們也相信，哈利，但是你不能否認有這樣一種可能性——伏地魔可能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種能夠定位他的位置的東西。”赫敏猶豫著說道。

    “他為什么要在德拉科身上留下這種東西？他想殺死的是我，不是嗎？”哈利反駁道。

    “哦，你想想吧，哈利，馬爾福背叛了他們，那他肯定會和我們在一起！只要知道他的位置，他就很有可能會知道我們在哪兒。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在你不在的時候，曾經(jīng)有食死徒來找過馬爾福?！?/br>
    “那是怎么回事？”

    羅恩朝樓梯口看了一眼，那兒空空蕩蕩，只有他們長長的、虛幻的影子被一節(jié)一節(jié)分割成不連貫的色塊。

    “我們也不清楚，盧平他們不肯告訴我們……我們都是偷聽到的。好像是馬爾福的家人來找他，但他們的交談不太愉快?！?/br>
    哈利咬住了嘴唇，他能想象得出那個場景，德拉科肯定和他們吵了一架。他何嘗不知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要承擔怎樣的后果，他知道德拉科一直都非常愛他的家人，而如今卻不得不落到這個地步……

    “我相信德拉科?！彼f道。

    “哈利，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要知道，現(xiàn)在食死徒都已經(jīng)知道他是你的軟肋，很難說他身上沒有點什么……”

    “那你們打算怎么做，把他趕走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

    “聲音輕點，哈利！”赫敏也慌張地朝后看了一眼，“我知道，我知道……但是為了你的安全，聽著，哈利，你以后不要單獨和他呆在一塊兒，去哪里都叫上我們一起……呃，也不要和他有過于親密的身體接觸……這是我們最低限度的請求了，真的，你別生氣……”

    哈利沉默地看著坐在他面前的兩個朋友。他明白他們都在為他著想。他痛恨這種事的發(fā)生，逼著他和德拉科分開，逼著他去傷害他——這個拋棄了一切陪伴著他的人?？伤麤]有選擇。

    過了許久，他慢慢地點點頭：“好吧……我答應你們。”

    第160章 兩難

    赫敏和羅恩松了一口氣。他們起身走下樓梯回到客廳，卻發(fā)現(xiàn)德拉科沒有坐在沙發(fā)上。他不見了。哈利的心瞬間沉入了冰窖中，冷得徹骨。

    “馬爾福？你去哪兒了？”羅恩喊道。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布萊克祖宅中孤寂地回蕩。沒有人回應他。

    哈利立刻轉身走向旁邊的廚房，另外兩人也馬上反應了過來，去一樓的其他房間進行搜尋。

    “德拉科？”他邊走邊叫著，聲音從一開始的充滿希望到后來的越來越絕望，“德拉科，你到底去哪了？快出來，別嚇我——”

    他們搜遍了一樓大廳的每個房間都沒有找到男孩的身影，最后氣喘吁吁地聚在客廳中面面相覷。

    “他不會是離開了吧？”羅恩抹著額頭上的汗，猜測道。

    “不可能，如果他經(jīng)過玄關就必須要走過樓梯間，那樣的話我們會看見的?！?/br>
    “我們還沒有查看樓上。”哈利平緩了呼吸，沉聲說道。

    “可他沒可能去樓上，哈利，我們就坐在樓梯間——”

    “他可以幻影移形?！彼f道，“如果他想一個人呆著不被我們發(fā)現(xiàn)，他會這么做?！?/br>
    “那我們去樓上看看吧?！焙彰魶]有反駁他。羅恩嘟囔了一句什么，但他們都沒有理會。

    哈利率先噔噔噔地跑上樓梯，他試圖用行動來掩蓋內心的慌亂與恐懼，他知道他只是在垂死掙扎……如果德拉科用幻影移形，他們應該是能聽得見動靜的……他很可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后賭氣而走，這是他最害怕的結果。正如他所說，德拉科已經(jīng)沒有地方可去了，他能依靠的只有他……如果他出了什么事，那都是他的錯……

    他們在二樓長長的走廊中快步走著，一間一間打開門呼喚著德拉科的名字。他們走到了走廊的分岔口，哈利拐進了右側的走道，羅恩還沒來得及攔住他他便打開了走廊的第一扇門，一股混合的惡臭頓時撲面而來，這讓哈利瞬間有了想馬上關門的沖動。

    “呃，那個房間是狐媚子的聚集地——”羅恩不好意思地撓著頭發(fā)。

    哈利大力地關上門，精準地鎖上了。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德拉科絕對不會躲在這兒。

    他們分開兩路進行尋找，哈利獨自走在昏暗的長廊中。布萊克祖宅的裝飾風格極為古典高貴，但由于久年失修，精致的雕塑和繁復的花紋都褪了色，只留下斑駁的灰棕色痕跡和模糊的輪廓邊緣。

    哈利關上了一扇吱呀作響的木門。這個房間中積滿了灰塵，床鋪上連床單都沒有，看起來似乎是一間很少使用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