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年輕，有很多時間來成為一個出色的食死徒……你會讓盧修斯感到驕傲的。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我希望你能像他說的那樣，令我驕傲。

    不——不——不！

    他抱著自己的腦袋在床上翻滾，口中發(fā)出嘶啞的吼叫，眼眶像被沙子研磨過般紅得可怕。不一會兒，他驀然安靜了下來，直愣愣地望著前方，像是噎住了一般緊抿著嘴唇。

    不……放過我吧，求求你們放過我吧……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從來都不想這樣做——！他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皮，雙腿不停地蹬著。對不起，父親，對不起……我還是沒有做到……真的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我不配得到你們的認(rèn)可。

    他的手漸漸垂下來，在折疊的膝蓋處慢慢收緊。淚水沿著蒼白的臉頰流下。

    是的，他不配。他的自制力沒有一點長進(jìn)。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追逐著那個人，甚至更加瘋狂。他自欺欺人地去傷害他，卻只是讓自己陷入更深的、愧疚和后悔的泥潭。

    而在這骯臟泥潭中催生出的絕望愛情，遠(yuǎn)比以前更執(zhí)著、病態(tài)、殘酷，像是藤蔓將他緊緊纏繞直至窒息。

    他已深陷泥潭難以自拔，卻仍渴望著更深的墮落。

    德拉科望著自己潔白的右手，它保養(yǎng)得很好，修長漂亮，沒有一絲贅rou，掌心劃出的三道掌紋清晰可見。他用力握緊了手指按在胸口，指節(jié)緊壓著薄薄的襯衣，心臟的跳動沿著手臂傳遞全身，他呼吸沉滯，難受極了。

    ……可是為什么它還在跳動？為什么它還在不斷地告訴自己他在悔、他在痛、痛得肝腸寸斷？到底是為什么？

    “……對不起?！彼p聲說道，那聲音就像斷掉的風(fēng)箏線，輕飄飄地飛起，最后孤獨地墜落在地上。

    “我忘不掉他。永遠(yuǎn)、永遠(yuǎn)……所以對不起，父親?！?/br>
    他合上了眼。

    “也對不起你，哈利·波特。我背叛了你，背叛了我們的愛情。無論是從前，還是以后，我都不值得你原諒。

    “我不奢求你的諒解，也不奢求你的愛……那個時候，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當(dāng)然知道。”

    他的睫毛微微顫抖，沾滿了淚水。德拉科唏噓著，喉嚨中發(fā)出了幾近嘶吼的哭聲。

    一天后，翻倒巷的博金·博克商店迎來了一位年輕的顧客。他全身裹在一件長長的黑斗篷里，只露出一張蒼白的尖臉，整個人看起來只有黑白兩種顏色。

    博金先生微笑著迎上來，他反復(fù)將自己油光發(fā)亮的頭發(fā)梳平，望向面前的男孩：“好久不見，馬爾福少爺……您的光臨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請問你是和馬爾福先生一起來的嗎？”

    “不，只有我一個人。希望你不要告訴我父親這件事?！钡吕品畔铝硕得?，壓低了聲音，“……我這次來是想買一個東西的，博金先生。”

    “噢，非常樂意為您服務(wù)……”博金先生滿臉堆笑，聲音油膩膩的，“請問您想要買什么呢？”

    “嗯……有沒有那種，能讓人忘掉一些記憶的工具？”德拉科猶豫了一會兒，說道。

    “哦，你可能需要一杯遺忘之水，馬爾福少爺?！?/br>
    “不，不是，我指的是暫時遺忘，不是永久性的?！钡吕七B忙補(bǔ)充道。

    博金先生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忽然眼前一亮，回內(nèi)房翻找出了一面積了灰塵的銅鏡，小心翼翼地放在柜臺上。他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塊抹布將鏡子擦亮，擺在德拉科面前，神神秘秘地說道：“如果是暫時遺忘的話，馬爾福少爺，我覺得這面‘催眠鏡’最合適了。”

    “催眠鏡……？”德拉科伸手摸了摸鏡子邊緣深深淺淺的溝壑和花紋，那些紋路馬上亮了起來，散發(fā)出霧氣般的藍(lán)色光芒，這讓他立刻收回了手。

    “是的。你只要對這面鏡子念一個咒語，然后就可以對它說話進(jìn)行自我催眠，一次時效二十四小時。不過缺點就在于只能自我催眠，但還是很好用的……”

    德拉科盯著鏡子中憔悴的自己，那耷拉的眼皮和黯淡的皮膚朦朧而昏暗，像是一道模糊的傷疤將鏡面分裂。他合上了鏡子。

    “我就要它了。你告訴我那是什么咒語吧，博金先生?！彼ǘǖ乜聪虿┙鹣壬?/br>
    幾分鐘后，德拉科提著一個袋子走出了博金博克商店?；薨店幚涞慕值郎涎┗婏w，落在他瘦削的肩膀上，平添了幾分孤單與蕭索。

    他仰起頭，望向白茫茫的天空。冰涼的雪從天而降，落入他迷惘的雙眼。不知為何，他想起了父親的話。

    ——你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更勇敢一些，德拉科。

    “……可我也很討厭只會逃避的自己?！彼?/br>
    第89章 大腦封閉術(shù)

    哈利獨自瑟縮在他和羅恩的臥室里，望著刷干凈的墻壁和墻壁上菲尼亞斯·奈杰勒斯的空相框，內(nèi)心充滿了對自己的厭惡。

    他剛才用伸縮耳聽到了穆迪和韋斯萊夫婦的對話，得知他們懷疑他能通過伏地魔的蛇的眼睛看東西，是因為伏地魔附在了他身上。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它們看起來如此光潔，可此時卻讓他感到又骯臟又惡心。

    他已經(jīng)不干凈了，哈利想，他被伏地魔附身了……他一直尋找的武器就是他，他應(yīng)該知道的，為什么他們都要派人看守著他，因為他們怕他忽然襲擊別人……他是危險的，是犧牲品……

    敲門聲忽然咚咚咚響起了，哈利不情不愿地去開門，卻發(fā)現(xiàn)赫敏正站在門外：“你出來好嗎？我想和你談?wù)??！?/br>
    “你到這兒來干什么？”哈利問道，他隨著她走下樓梯，“我以為你跟你爸媽去滑雪了呢?！?/br>
    “唉，說實話，滑雪真的不適合我，所以我是來過圣誕節(jié)的?！彼^上沾著雪花，臉凍得紅撲撲的，“不過可別告訴羅恩，我跟他說滑雪很棒，因為他老是笑我?！?/br>
    他們來到客廳，哈利驚訝地發(fā)現(xiàn)羅恩和金妮都坐在沙發(fā)上等著他。

    “我們都很擔(dān)心你，哈利?！辈坏裙f話，羅恩就開口了，哈利正要反駁，他又繼續(xù)說了下去，“但是你一直躲著我們——”

    “是嗎，可我不需要你們的擔(dān)心——”哈利大吼道。

    “那你可有點傻，”金妮生氣地說道，“你認(rèn)識的人里，只有我被神秘人附身過，我可以告訴你那是什么滋味?！?/br>
    哈利呆立了一會兒，回過神來轉(zhuǎn)過身看著她：“我忘了?！?/br>
    “你可真走運(yùn)。”金妮冷冷地說道。

    “對不起，”哈利真心地道歉，“那么……你認(rèn)為我是被附身了嗎？”

    “你能記得你做過的所有事嗎？”金妮問道，“有沒有大段的空白，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