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自己遇到了小盧，小盧很不對勁……她的唇角一點點撇下去，落在拿了東西、從房間里走出的謝青陽眼里，就是一個快哭出來的表情。

    謝青陽遲疑著停下腳步，手扶著墻。此情此景，與早晨醒來時多么相像，可心境卻截然不同了。三花仍舊是蹭到她身邊，轉(zhuǎn)著圈，在她腿上親昵地磨蹭。謝青陽手里捏著包裝精美的盒子，卻沒有心情蹲下擼貓。

    三花輕輕“喵”了聲。

    謝青陽微微俯下`身，手指在三花下巴上碰了碰。

    沈悅之在自己編輯出的話上修修改改，又很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應(yīng)不應(yīng)該把事情說出去。理智上講，她知道青陽說的半點沒錯。她沒法幫小盧——這不是少年之間的意氣用事，不是校園中的無聊欺凌——在那兩個圍著小盧的人身上，沈悅之感受到了鮮明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氣息。那個世界大約名為“社會”，其中自有一套規(guī)則，是沈悅之從未接觸過的。

    如果沒有遇到謝青陽，如果不是從小到大家中的耳提面命，她或許已經(jīng)是其中的一份子。

    可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沈悅之：“……”總覺得這句話還挺有哲理的。

    她想了想，到底還是覺得應(yīng)該講出來。幾個高中生的力量自然單薄，可這并不意味著她們?nèi)珶o“后盾”。至少要了解一下，小盧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心里擬出幾個名字。開學(xué)之前，和盧越澤關(guān)系最親昵的人自然在里面。還有其他伙伴，其中一個家中似乎有人在警察系統(tǒng)工作……慢慢挑出人，沈悅之又拉了一個新群，這才把剛剛敲得那一大段話發(fā)出去。倒是沒直說自己的考量，只說大家都是小盧的朋友，自己見小盧成了現(xiàn)在這樣，心中很不是滋味。

    做完這些，牛奶已經(jīng)變得溫涼。

    沈悅之抬起頭，伸了個懶腰，就見謝青陽坐在一邊，懷中抱著三花，膝蓋上還放了個盒子，耳朵上掛了耳機，不知是在聽什么。

    “青陽？”她叫了聲對方的名字，謝青陽聞聲抬頭，依然抱著三花，走到她身邊，輕聲道：“我剛才說話的時候是不是太兇啦？”

    沈悅之剎時被擊中，再多情緒，都軟成一汪春水。

    她眼前的少女微微彎了腰，把懷中的貓放到地上，然后站直，將手里的盒子遞給她。

    她看到謝青陽露出一個笑容，唇角是剛剛好的弧度，笑意里透著一絲溫暖和關(guān)切，卻又不會太過——謝青陽對她說：“生日快樂?！?/br>
    沈悅之心口怦然跳動。

    “青陽……”她叫著面前少女的名字，情難自禁地伸出手。卻并非接住禮盒，而是握上少女手腕。掌心下是細細的腕骨，上面覆著柔軟的皮rou。她想要觸碰更多，身體便先理智一步做出動作，輕輕一拉，就把少女拉入自己懷中。

    沈悅之仿佛聽到一聲低呼：“啊呀?！?/br>
    一陣馨香傳來，她按著謝青陽的腰，讓對方雙腿分開、跨坐在自己身上。抬頭看時，謝青陽輕輕咬著唇，貝齒落在花瓣似的下唇上。

    她的眼睛好像是最上等的琥珀，里面帶著無盡風(fēng)光。

    沈悅之的手更加用力，環(huán)著謝青陽，將額頭抵在對方肩上，口中說：“讓我抱一下……”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執(zhí)拗，“就抱一會兒，很快的?！?/br>
    一開始的時候，謝青陽的身體還有些僵。慢慢地，她像是放松了下來，將身體靠在沈悅之身上。她表現(xiàn)得很放松，抬手將禮品盒子放在旁邊的桌面上，再環(huán)上沈悅之后頸，甚至摸了摸對方的頭發(fā)。

    自始至終，謝青陽一句話都沒有說。

    可對沈悅之而言，這已經(jīng)夠了。

    她沒有去看手機上的消息，哪怕明知剛剛拉的小群已經(jīng)炸開鍋。漫漫世界，也只剩下眼前的一小方天地。只有她，只有謝青陽。

    沈悅之想：“人為什么要長大呢——”她也覺得這種念頭實在幼稚又自私，可就是忍不住。

    眼下的場景，正在進行的這個擁抱，都給了沈悅之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在抱著謝青陽的時候，她可以什么都不想，只用撒嬌般蹭著對方肩頭，用手臂丈量那一彎細腰……依然是情難自禁，她不自覺地開口，還是之前說過了很多遍的告白，說：“青陽，我好喜歡你?！?/br>
    謝青陽的手指原本正在她發(fā)間輕輕掠過，聞言一頓，很快溫聲道：“我知道?！?/br>
    沈悅之又蹭一蹭，下意識地說：“你應(yīng)該說‘我也喜歡你’啊?！痹捯舫隹?，她自己先怔住。

    青陽從前又說過這些字嗎？

    沈悅之回憶了會兒，很肯定地告訴自己：“有的，有次晚上吧，只有我和她，不記得是在教室里還是在樓下了，青陽說……‘我好像更喜歡你了一點’?！?/br>
    大約是這樣的話。

    沈悅之還記得自己那會兒的心情，明確的字句倒是記不太清。

    她頗覺懊惱，很快又想：“沒關(guān)系，以后的話，我都記得。”

    她覺得謝青陽似乎是又頓了頓，很沒辦法的樣子，小聲說：“我也喜歡你。”

    沈悅之頓時覺得臉上發(fā)燒，太奇怪了，明明剛才她自己說那樣的話，都沒有多少感覺。而青陽只是——只是重復(fù)了一下她自己的話，她就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幸福的快要暈倒。

    沈悅之想捂臉，又實在放不下掌中柔軟的腰肢。她苦惱地繼續(xù)蹭一蹭，很快聽謝青陽道：“你把我頭發(fā)弄得亂七八糟?！?/br>
    沈悅之：“……”QAQ。

    她乖乖認(rèn)錯，抬頭：“我錯啦寶貝。”

    謝青陽輕輕笑了聲，低頭親她。

    沈悅之：“……”嚶嚶嚶我要爆炸啦！

    明明之前親吻過很多次，明明還做過比親吻更親密的事情。

    是因為青陽之前的告白嗎？還是因為青陽的笑容……？沈悅之被親的暈暈乎乎，簡直不知今夕何夕。

    她暈頭暈?zāi)X，連謝青陽結(jié)束這個親吻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還是因為謝青陽說：“禮物，拆開看看，不喜歡的話可以換貨?！?/br>
    沈悅之當(dāng)即道：“肯定喜歡的！”一邊說，一邊依依不舍地把手從女票腰間拿下，小心翼翼地拆起禮物。

    這是她們倆在一起以后過得第一個生日，是青陽送她的第一個有紀(jì)念意義的東西。別說禮物本身了，連包裝紙，沈悅之都要小心保存。

    她好不容易把包裝拆的平平整整，緊接著就被盒子上的LOGO噎到。

    打開一看：“……哇?！?/br>
    沈悅之心跳更快，自覺簡直要刷新吉尼斯記錄。

    她的手指輕輕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