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染尋著聲音望去，那人躺在墻邊，看起來一點力氣都沒有，就連頭都沒法抬起看顧念染一眼，只有側(cè)著身看有限的地方。

    “他身上最奇怪，渾身上下沒有傷口，沒有異樣，唯一與之前不同的，就是他沒了力氣。”鴻漪夫人看著那人道。

    “沒了力氣？”

    “嗯，如你所見，連抬頭看你都不能辦到?！?/br>
    顧念染聞言，轉(zhuǎn)身向那人走去，這人身上有很強的妖氣，妖氣很強，卻絲毫不給人威懾力，正是因為那不知被何人除掉的力氣。

    “公子跟顧泊是什么關(guān)系？”

    聽著顧念染朝自己走來，那人悶悶出聲。

    聽到父親的名諱被這么直接地喊出來，顧念染腳步頓了頓，之后“嗯“了一聲走到那人身邊蹲了下去。

    “前輩認(rèn)識晚輩的父親嗎？”顧念染一邊說一邊輕輕觸到那人手腕處，嘗試著把把脈。

    那人語氣越發(fā)溫和，“何止是認(rèn)識……幾年前，我們還一同去調(diào)查過一件事……”

    果然從脈象里探不出什么端倪，顧念染收回手，“可是與我娘親有關(guān)的事？”

    “嗯?！?/br>
    “你是顧泊的孩子？那染娘是你娘親咯？”那只剛才還嫌惡地拍開顧念染手的兔妖聲音較之前弱了很多。

    顧念染看著她微微點頭。

    在顧念染進來后一直處于極度平靜的這大屋子，一時間開始了嘀嘀咕咕的討論，聲音從蚊子哼哼很快變化成野豬哼哼，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八卦之心。

    染娘和顧泊二人在仙妖兩界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侶。

    妖界就算是再看不爽仙界，看到顧泊還是要敬重幾分；仙界就算再厭煩妖界，碰到染娘也要禮讓三分。

    就是這樣一對令世人艷羨的眷侶，如今卻天人永隔，永世不再有相見的機會。任誰談到這倆人，他們的事跡都足夠談上三天三夜。更別提還有個催人淚下的結(jié)局，不哭上他幾個時辰，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混三界的。

    再加上江湖八卦，眾人也知道顧泊因染娘離世而厭倦小兒子顧念染，離家一去不回。但凡是個女性生物，聽到這個故事都不免會對顧念染產(chǎn)生憐愛之情，尤其是這人還長得一副寡淡的面容，更讓人覺得他這些年定是過得十分不好，臉上看到的全是死氣。

    兔妖本身是個真性情的女妖，如今知道顧念染就是顧泊厭惡的那個小兒子，頓時對剛才無禮的自己感到厭惡，羞愧。

    周圍嘰嘰喳喳地聲音一點兒沒小，鴻漪夫人覺得有些吵，獨自走到外面去透氣。

    顧念染則繼續(xù)與那躺在地上的人聊著。

    “不知該如何稱呼前輩？”

    “白闃?！?/br>
    “白前輩……前輩姓白……想必是蛇妖族人吧？”

    白闃眼睛微闔，“嗯……”

    顧念染低頭沉默片刻，隨后小聲問，“我父親……還好嗎……”

    白闃眼皮動了動，許是在回憶，“現(xiàn)在我不知道，不過幾年前……他過得不好?！?/br>
    顧念染摩挲著永生結(jié)，聽不出他的情緒，“是了……父親怎么可能過得好……”

    “你怪你的父親？”

    “怎會？我明白他的?！?/br>
    白闃覺得眼前這個年輕公子雖看起來年紀(jì)不大，語氣卻頗有歷經(jīng)世間滄桑，隱居山林多年老者模樣，想來，這孩子這些年過得也不會有多好。

    “你父親他，在調(diào)查你娘親的死因。”白闃開門見山說道，“你娘死因蹊蹺，她當(dāng)時雖說懷了你，可憑她自身的修為，斷不會因為難產(chǎn)而死去?！?/br>
    顧念染有些用力地捏住永生結(jié)，沒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口齒緊咬，太陽xue處的青筋清楚地冒了出來。

    “可是，顧泊找到她的時候，她身上沒有受過傷的痕跡，也沒有被下過毒的痕跡，再者說，就算被下了毒，她也可以很快自愈?！?/br>
    顧念染覺得這段描述有些熟悉，等等……絲毫外傷內(nèi)傷都沒有，但卻失去了一些力量……這不是跟……顧念染嘴巴微張，鼻尖冒了些汗，他有些震驚地看著白闃。

    白闃覺得這小子是很聰明的，自己這么簡單一說，他就明白了。卻也不由嘆了口氣，太聰明有時真的不好。

    他看著顧念染，想摸摸這孩子的頭，卻抬不起手，只有無奈地笑了笑，“不錯，跟現(xiàn)在這里的人很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