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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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們回來了?!毙炀龔蛯ι嘲l(fā)中間正襟危坐的徐遠橋說道。 徐寧然聽見動靜飛快的從樓上跑下來, 抱住黎儼的大腿抬頭歡快的說:“哥哥, 你終于回來看然然了!” 黎儼摸了摸徐寧然的頭, 頂著徐遠橋?qū)徱暤难凵癯瘜Ψ近c了點頭:“外公?!?/br> “不要叫我外公,我們徐家不需要你這樣的外孫。” 徐遠橋重重的一拍桌子,茶杯被震起來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徐君蕊剛才在車上已經(jīng)平復了一些心情, 此時看到震怒的徐遠橋心里有些發(fā)慌。 明明她是瞞著徐遠橋跟徐君復出去找黎儼的,怎么現(xiàn)在他也知道了? 來不及思考這些, 徐君蕊連忙對徐遠橋道:“爸, 小孩子不懂事, 您別跟他較真, 還好我們發(fā)現(xiàn)的早,讓他斷了聯(lián)系就好了。” 接著轉(zhuǎn)頭拉了一把黎儼的衣袖:“快給你外公道歉!” 黎儼不氣反笑:“我為什么要道歉?” 徐寧然這才覺察出與平時不一樣的緊張氛圍,徐君復使了個眼色,保姆上前將不明所以的徐寧然抱回樓上。 徐遠橋凜聲道:“徐氏集團不能你這樣的繼承人, 要是你堅持死不悔改, 那我也不能再把我辛辛苦苦做到現(xiàn)在的企業(yè)交到你手上,這是對公司的不負責, 也是對你手下員工們的不負責!” 黎儼揚了揚眉:“您能不能不把我的情感生活跟公事混為一談?我實在不明白我交一個男朋友還是女朋友跟公司和員工有什么關系?!?/br> “輿論!你知不知道社會輿論會毀了我們的企業(yè), 會有多少員工對你說三道四、指指點點,你這個總經(jīng)理還有什么威信可言?!?/br> 徐遠橋像是氣極了, 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徐君復上前為他撫著胸口:“您別生氣, 黎儼他還小, 不懂您的用心良苦?!?/br> 徐遠橋這口氣緩過來, 看著黎儼臉色依舊嚴厲:“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斷還是不斷?!?/br> 黎儼反倒平靜了心,字字清晰:“徐氏您拿回去吧,本來就不是我的東西,我只是暫時為您照管而已?!?/br> “至于我的私事也不用你們cao心了,明天我就讓秘書官宣,退出徐氏集團,股份也會全部轉(zhuǎn)到您的名下?!?/br> 在場的人心里全都“咯噔”一聲,之后就是冗長的寂靜。 每個人心中都各有所想。 徐君復眼中閃過一絲濃重的狂喜,黎儼撂了挑子,老爺子老了,身體日益變差,徐君蕊又整天只會彈彈鋼琴搞文藝。 接下來徐氏會交到誰的手里用腳趾頭想都會知道。 隨之而來的則是澎湃成一片的心潮起伏,他苦苦籌謀的不正是這個局面嗎? 沒想到一個霍止翊,就把他原本求之不得的東西變得唾手可得了! 另一邊,徐遠橋霎時變了臉色,眼里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 “好,好......” 手里的拐杖指著徐君蕊,徐遠橋大發(fā)雷霆:“不愧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翅膀硬了,連我都不放在眼里了?!?/br> 徐君蕊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臉上血色盡失。 “爸你先別說了,”她偏頭輕輕對黎儼說:“你跟我過來?!?/br> 說完,腳下有些虛浮的率先走進自己的房間。 黎儼跟徐君蕊走了進來。房門關上,外面的聲音被阻隔。 徐君蕊指著桌上黎思明的遺像,聲音雖輕但很堅定:“跪下?!?/br> 黎儼看了一眼照片上黎思明嚴正的臉龐,還有眼中又重新盈滿淚水的徐君蕊,佇立在原地未動。 “我為什么要跪?我沒有做錯什么?!?/br> 徐君蕊眉目間都是不可置信,眼淚順著兩頰流下來,嘴唇微顫道:“你......你真要死不悔改?” 黎儼按捺住想要替她拭去淚珠的手,直言道:“為什么要為了你們所謂的臉面,而忽略我自己的感受?!?/br> 徐君蕊開口就是控制不住的低泣:“你就不能為mama考慮,為徐家、為公司考慮考慮嗎?” “黎儼,mama從小就教你,做人不能這么自私,尤其是我們這種地位的人,更要隨時準備為家族犧牲......” 黎儼打斷對方:“所以你嫁給我爸是為了徐家而自我犧牲?” 徐君蕊似乎被戳中了心事,臉色頓時十分難看。 見她這副表情,黎儼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總是用自私和不尊重你們來攻擊我,逼人放棄自我、向徐家去無私奉獻,只為了換取你們的認可。最后讓人失去自尊和獨立的人格,以此換取不自私的虛假光環(huán)?!?/br> “我不會像你一樣的。如果逼我娶妻生子都只是為了你們,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憶,黎儼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想走出房間。 身后的徐君蕊劇烈的抽泣一聲,悲切道:“你連命都是我給的!” 她看著黎儼的背影,淚水爭先恐后的滑出眼眶,眼神里都是無聲的懇求,仿佛黎儼只要走出這個房間就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黎儼微微側臉,輕聲說:“我是被迫接受生命的,如果可以我也想還給你?!?/br> “出生在誰的家庭我不能選擇,可是選擇喜歡誰愛誰是我的權利,你們誰都無權干涉?!?/br> 徐君蕊沒想到黎儼會這么說,呆愣的立在那,瘦削的身形有些站不穩(wěn),像秋風中掛在枝頭的蕭瑟枯葉。 她追著黎儼出了房間,大廳里兩父子還在低低地議論著什么,黎儼徑直走了過去,對身后眾人的吵鬧聲仿若未聞。 徐君復大步上前叫他:“小儼,先別走!一家人有什么話是說不開的?回來給外公道個歉,別讓我們?yōu)槟銈?。?/br> 黎儼瞟了一眼對方拉住自己的手,毫不客氣的拂去。 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眼中盡是涼薄。 他以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低低道:“為了讓舅舅多高興一陣我還是走吧。珍惜這段日子,再過幾天,您就該哭了?!?/br> 徐君復表情古怪的看他,黎儼勾起唇,嘴角浮起一絲冷意。 說完最后一句話,他毫無留戀的走出徐家,將眾人留在身后。 ...... 不知道徐遠橋是不是被氣昏了頭,居然沒有讓人攔住黎儼,任由他出了小區(qū)。 現(xiàn)下心緒有些紛雜,黎儼并沒有回去找霍止翊,給對方發(fā)消息報了個平安,轉(zhuǎn)而去了大院。 神思不屬的從徐家出來,走了半個多鐘頭黎儼才想起來叫車,不然光靠他一雙腿兩個小時也走不到目的地。 徐君蕊到底是他母親,黎思明去世后也沒有改嫁,專心撫養(yǎng)自己,黎儼對徐家唯一的心軟也是因為她。 他父親死后黎儼在心里發(fā)過誓,要代替黎思明保護徐君蕊。 所以,為了不讓徐氏衰落,上輩子加這輩子他已經(jīng)犧牲了很多。 但這次觸及到底線,他真的不會再對徐家讓步了。 外面簌簌的下了一場雨,雨點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碩大的水花。 出租車進不來院子,從門口到黎家這段距離足夠黎儼全身濕透。 手機在兜里震了震,霍止翊回了消息——明天我去接你。 黎儼心頭一暖,對方想來應該知道他現(xiàn)在情緒不佳,但卻沒有追問他發(fā)生了什么,這種理解讓他舒了一口氣。 黎儼身上的戾氣都在路上消磨盡了,現(xiàn)在倒是比剛從徐家出來的時候輕松了些。 但自己剛把跟徐家的聯(lián)系親手斬斷,各中緣由他還是想跟黎向南說清楚,以防徐遠橋找上門來。 順便跟黎向南交代清楚,弄明白對方的意見。 黎老爺子沒想到這么晚黎儼還會過來,聽到保姆的聲音抱著貓下樓在門口迎他。 明明在路上黎儼邏輯清晰、條理分明,做好了自己孤軍奮戰(zhàn)的準備,但在看到老人在玄關處模糊佝僂的身影時,他眼眶還是不可避免的泛了酸。 一顆心瞬間被砸的稀軟。 “爺爺?!崩鑳皢≈ぷ咏辛艘宦?。 一綹綹濕發(fā)末端的雨水滴落在睫毛上,隨著眨眼被抖落在地,看起來有些狼狽。 黎向南懷里的黎小坎伸出爪子,試圖去夠他身上落下的水珠。 黎向南把貓放下,皺眉道:“怎么這樣就回來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讓人去接你?!?/br> 接過保姆拿來的毛巾給黎儼擦臉。 黎儼不避不閃任由對方動作,看著腳下正朝他翻肚皮的肥貓輕聲說:“爺爺,我真的、真的很喜歡霍止翊?!?/br> 黎向南手里的動作頓了頓,淡淡道:“我知道了?!?/br> 黎儼判斷不出黎向南現(xiàn)在在想什么,對方表現(xiàn)過于平靜。 黎向南讓保姆回房間后對黎儼說:“先上樓洗個澡換衣服,等會兒來我書房?!?/br> 半個小時后,黎儼收拾好自己,敲了敲書房的門。 黎向南正站在落地窗前,黎儼走了進去。 對方轉(zhuǎn)回身,面色沉穩(wěn):“你都想好了?不后悔?” 黎儼笑笑:“不跟他在一起我才會后悔?!?/br> 黎向南點了點頭:“那就好,我也沒什么好說的,霍止翊是個好孩子,我從小看他長大,彼此都知根知底?!?/br> “可是mama不同意?!?/br> 黎儼把今晚的事告訴黎向南。 黎向南嘆了口氣:“君蕊啊,她太犟了,還不如我這個老頭子看得透?!?/br> 黎儼擺弄著書桌上的軍用水壺,默然無話。 “不過,”黎向南斟酌著開口,“要是你爸爸還活著,他應該會支持你的?!?/br> 黎儼聳了聳肩,難得再黎向南面前有了一絲孩子氣:“就算他們都不同意我也不怕,我就想叛逆這一次?!?/br> 黎向南笑著,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他的頭:“偶爾叛逆一次也不是壞事,我們小儼已經(jīng)夠懂事了。一晃二十多年,我都忘記你上一次跟家里人鬧脾氣是什么時候了,也忘了你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是什么時候了?!?/br> “我跟霍止翊在一起的時候都是真心實意的開心?!辈恢老肫鹆耸裁?,黎儼面容忽然變得柔和了。 “不管什么時候,只要見到他就會變得溫柔。” 他骨子里就是一個冷淡的人,重生前他沒有什么特別摯愛的東西,沒有什么一定要得到的人,除了想要超越霍止翊之外也沒有非做不可的事。 心意相通并相愛的人,是很難遇到的,百年孤寂才是常態(tài)。 他的生命里除了事業(yè),幾乎沒有什么濃墨重彩、可以讓他回想起來都會眉眼帶笑的事。 但現(xiàn)在不同了。 他第一次知道活著的珍貴是因為霍止翊,第一次覺得人生圓滿是因為霍止翊,第一次對除了事業(yè)以外的東西有了執(zhí)念。 黎小坎悄悄擠進書房,過于肥碩的身軀跳上書桌,祖孫倆有一搭無一搭的擼著貓。 “您不知道。”黎儼卸下偽裝出的強大,露出不為人知脆弱的一面:“我一直過得很累,為了我媽,為了公司......” “如果不是霍止翊在前面讓我想要超過他,我可能都走不到今天。” 黎向南第一次聽到黎儼對他說這些,放在桌子上的手用力攥緊拳頭。 他眉頭微皺,看向黎儼的目光中有心疼,有歉疚。 黎儼倒覺得坦然了許多。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自愈能力很強的人,所有決定都是他自己選的,他心甘情愿自負盈虧。 而且講過往像是在賣慘,他也早就習慣了摸黑生存,直到感受到今天對黎向南傾訴出一切后的如釋重負。 他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對這些耿耿于懷。 黎向南大手拍了拍黎儼的肩,滿腹的話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起。 他又拍了拍黎儼的肩,捏了捏,老態(tài)渾濁的雙眸多了一層水霧。 這么多年過去,這比起黎思明還要略顯單薄的肩終究還是擔下了這么多不為人知的委屈。 黎向南放下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抱住黎儼。 黎小坎撓了撓黎向南的褲腳,細細的“喵”了一聲。 黎儼有意緩解氣氛,給黎老爺子倒了杯茶,玩笑道:“趕明兒我把您‘孫媳婦’帶過來,讓他正式給您見一面?!?/br> 黎向南哈哈大笑:“那我也不算虧,把霍止翊拐過來,你們都來我這住,氣死霍成那個倔老頭?!?/br> 還有一件事黎儼有些納悶。 “您什么時候知道我和霍止翊的事的?在醫(yī)院里您還那樣說?!?/br> 黎向南沉思片刻,從書桌的抽屜里拿出一部智能手機。 “之前你回來看我,在家里住了一晚,霍家小子也在隔壁......” 黎向南戴上老花鏡,在手機屏幕上點開了攝像機云服務。 黎儼眼皮一跳,自覺這不是什么好兆頭。 果然。 那天晚上他在露臺上朝霍止翊雙手比心還有飛吻的傻逼cao作全被攝像頭錄了下來,這老爺子還特意保存了這一段視頻。 誰能想到不僅僅霍家裝了監(jiān)控,他家也有! 飛快跑回自己房間,黎儼立刻去露臺仔細搜查了一番,房檐內(nèi)部那個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一個攝像頭正對著露臺。 黎儼:“......” 姜還是老的辣,防不勝防! ※※※※※※※※※※※※※※※※※※※※ 接下來要開始虐渣了qwq 謝謝觀賞,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