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許佳柔已經(jīng)抱著路航的外套在干洗店大廳里杵了十分鐘了，仍舊一臉癡癡傻傻的笑。

    “顧客？您是要洗衣服嗎？”店員小心翼翼地問道，許佳柔這才恢復(fù)了神智，非常窮酸地和人家店員一頓討價還價，最后終于得償所愿，喜滋滋地拿著單據(jù)往家走。

    雖然才六點半，但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了，許佳柔溜達到單元門口，幾個老太太正湊在一起，有些心驚膽戰(zhàn)地在聊什么，許佳柔和她們打了個招呼就要鉆進去，卻被其中一個大娘拉住了。

    “怎么了宋奶奶？”許佳柔順手拿出了路邊買的橘子，遞給了宋奶奶。

    老太太擺擺手，卻靠近了許佳柔一些，溝壑縱橫的臉在路燈下顯出一點點猙獰來，“你最近睡覺，都關(guān)好了門窗?！?/br>
    許佳柔立刻警惕起來，“是小區(qū)最近出什么事兒了嗎？”

    “喲，你沒看到啊，小區(qū)門口貼的大告示，說有一伙兒入室搶劫的，到處踩點兒呢，讓大家都注意鎖門關(guān)窗的，你和小吳兩個小姑娘住，可得小心點，現(xiàn)在壞人太多了！”

    許佳柔聽完了之后，點點頭，“謝謝奶奶，我會注意的，您拿個橘子吃！”言罷便給老太太手里塞了兩個橘子，上樓去了。

    剛進了家門鞋子都沒換就趕忙反鎖上了大門哆哆嗦嗦地連門燈都沒敢開，摸出個手機來看也沒看地就撥了置頂?shù)奈⑿烹娫?，對方幾乎是秒接通，許佳柔便抖著一顆漏風的嗓子慘兮兮地吼道：“寶貝兒，你快回來啊！咱家進賊了??！”

    “什么？”對方是一把溫潤地男聲，話語里帶了急切。

    許佳柔一聽便是一愣，把手機從耳邊拿到眼前，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屏幕，恨不得用那個手機把自己當場砸暈。她手忙腳亂的竟然拿錯了手機，這是專門存著路航微信的那個！

    她一共有三只手機，一只是公司發(fā)的用來聯(lián)系客戶的，一只是自己常用的，還有一只就是有些破爛的那個智能機，她昨天忘了給自己常用的手機充電了，早上就拿了專門用來聯(lián)系路航的這只，電話簿是通用的，微信可以同時掛兩個。她常用的那只微信i一直是自己正常的微信號，可她忘了，這只手機的微信i是專門聯(lián)系路航用的那個微信號……

    這怎么自從給路航發(fā)了一條消息之后，他倆就莫名其妙地“關(guān)系密切”起來了呢？

    許佳柔忍不住在心中怒吼，老天爺！你故意整我嗎？

    “許佳柔，你現(xiàn)在怎么樣？受傷了嗎？我這就去找你?！甭泛侥沁叺穆曇粲行┻h，那邊似乎有衣服的摩擦聲音傳了過來。

    “別別別！路航，我沒事兒！我真的沒事兒！”許佳柔隔著電話，莫名地伸出了爾康手，轉(zhuǎn)而意識到他看不見才悻悻的收了起來，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釋起來，“我們樓下的奶奶剛剛說我們小區(qū)這邊兒有一伙兒入室盜竊的團伙，我本來想打給我合租的舍友的，結(jié)果……撥錯了，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真的沒事兒？”路航還是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

    “真的沒事兒?！?/br>
    “……那你方便開視頻嗎？我確認一下。”路航那邊衣服的摩擦聲停了，但是語氣里仍然有一絲緊張。

    許佳柔沒由來地有點開心，抿著嘴把手機拿到眼前，有些嬌羞地把鬢角的頭發(fā)往耳后一塞，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一下切換鍵，可還沒接通，對方便“嘟”一聲掛斷了。

    許佳柔看著黑掉的屏幕，眨了眨眼，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還是感覺胸口塞塞的。

    “嗨，無所謂啦，人家就是客氣一下而已，誰愿意看卸了妝的你??！神經(jīng)病，喪個臉干什么，給朕笑！”許佳柔抬眼看了看玄關(guān)上的鏡子，沒好氣地罵了一句，接著便高唱著“打喝向動流哇，天傷滴星星參被都啊——”進浴室去了。

    路航懊惱至極地看著黑屏的手機，有點抓狂地滿屋子找充電器，卻一無所獲，恍然想起這個手機的充電器似乎被自己的外甥女兒拿到學校去了，他瞬間就想砸墻。

    “喂？姐？謝菲琳是不是又帶手機回學校了？”路航用自己常用的另一只手機撥通了他外甥女的親媽的手機，有些顯而易見的暴躁。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才道：“sorry？”

    路航皺著眉確認了一下?lián)艿碾娫挍]錯，這才又用英語問道：“你是誰？”

    可下一秒便換成了熟悉的自家jiejie的聲音，她有些慌亂，顯出一些語無倫次來，“菲琳又給你惹麻煩了？”

    路航：“……那倒沒有，菲琳似乎又帶手機去學校了，我晚上去一趟，把手機拿回來。”

    路淼那邊傳來了高跟鞋聲，她壓低了聲音，“不著急的，明天再拿回來就來得及。”

    路航皺著眉頭，顯出一些關(guān)心的神色來，“又在應(yīng)酬嗎？少喝點，那我先去接你，送你回家?！?/br>
    “你別折騰了，我叫了代駕了，明天你去趟她的學校吧，替我給她買個香蕉船送過去，我這里談一個大單子，幫我跟孩子道個歉?！甭讽登溉坏貒诟雷约旱牡艿?。

    “大冬天的，吃什么冰淇淋，”路航嘆了口氣，但是聽著jiejie那邊傳來的吵鬧的聲音，也沒有再糾結(jié)，“早點回家吧，姐。”

    “嗨，傻小子，別擔心了！”路淼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笑意，聽起來確實沒醉。

    “那個……姐？”

    “怎么了？”

    “我可能快要有女……”

    路航話沒說完，姐那邊便有人喊路淼的名字，路淼應(yīng)了一聲，便對著電話囑咐了一句，匆匆掛斷了。

    路航看著手機屏抿了下最，又抓過自己的手機，打開了一個微信號，開始刷起朋友圈來，在備注名為“皎皎月光”的朋友圈里逛了一圈，發(fā)現(xiàn)那人發(fā)了廣告的時間，算是松了一口氣，原地站了一會兒，便苦笑了下，接著收拾了一辦公桌的文件，去公司門口打卡了。

    ……

    許佳柔洗完澡又喝了一罐子酸奶，刷了刷朋友圈，想了想還是碎碎念地發(fā)了個吳莉莉的丑照寫道——小吳不在的第一天，想她！睡之前，看到一個叫“大?！钡牧斜砗糜呀o她贊了一下，便也沒管，有些委屈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白蕊沒有出現(xiàn)在早會上，陳姐資格最老，由她暫代白蕊給大家開了早會。跳完cao之后，陳姐把許佳柔留了下來，“那個李麗娟不是讓你帶嘛，你小心點兒?！?/br>
    許佳柔不明所以，“小心什么？”

    陳姐：“還能是什么？姓白的耳目唄，你別那么實誠，什么話都告訴她！”

    許佳柔了然，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后，便去找自己的新徒弟了。

    她一邊帶著李麗娟往衛(wèi)生區(qū)走，一邊從每天基本要做的工作開始給她講起，如何做一個稱職的門市接待。

    周二依舊不忙，銷售們?nèi)宄扇旱鼐墼谡剢巫狼?，趁著管事兒的不在，便插科打諢起來，聊著聊著，忽然話題就轉(zhuǎn)移到了許佳柔的頭上。

    “你們說小許是不是危險了？”問這話的人姓劉，因為從業(yè)早，已經(jīng)是四十幾歲了，大家都尊稱一聲劉姐。

    劉姐平時業(yè)績比較一般，但是她能言善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地久了，就帶著一種純天然無污染地諂媚感，每次和領(lǐng)導(dǎo)說話，都帶著那么點畢恭畢敬的意思。她也是店里門市當中和白蕊走的最近的，當然，現(xiàn)在也隱隱有了點基層領(lǐng)導(dǎo)的氣勢，時不時會有些陰陽怪氣。

    “不可能，咱們店現(xiàn)在的業(yè)績基本上一半都是小許在扛，姓白的不敢輕易動她，不然指著誰做業(yè)績，咱們仨嗎？”說話的正是剛剛提醒許佳柔的陳姐，她是屬于非常親切的那種長相，大概三十五歲上下，臉上妝容比較精致，只不過有些細紋，是多年從事服務(wù)業(yè)留下的后遺癥——笑紋。

    “陳姐你還是不明白上層的意思，小許當著那么多員工下領(lǐng)導(dǎo)的面子，擱誰誰扛得住勁兒??！反正我要是領(lǐng)導(dǎo)我肯定受不了，就算不給她整走也得找點小鞋穿。我不管啊，到時候她要是真的走了分意向客戶的時候，你倆別跟我搶，我這個月業(yè)績根本沒法看……”這人正是昨天差點把路航撞到的紅發(fā)女人，比許佳柔小兩歲，不過出來社會早，因此比許佳柔看起來還要老練很多，但也更看重利益。

    “薇薇，你這么著可就過分了！”陳姐倒也沒有生氣，只是嗔怪一聲，又瞧了眼許佳柔的方向，這才略帶責備的嘆了口氣。

    三個人聊得熱火朝天，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傳到許佳柔耳朵里，她充耳不聞，一心一意地給“新徒弟”講基礎(chǔ)知識，“咱們的底片的話都是免費贈送給顧客的，所以……”許佳柔抬起頭便看到李麗娟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湊在一邊聊閑天的老門市們，擠眉弄眼地抻著脖子想聽清那邊說的是什么。

    直到許佳柔停了，李麗娟才若有所思地停了下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許佳柔。

    “你這樣，先去那邊坐坐，問問她們聊什么呢，然后有興致了解曼莎的相關(guān)知識了，你再來找我?！痹S佳柔嚴肅地對她點點頭，接著便起身，往吧臺去了。剛一抽身，秦羽便跟一陣風似的刮了過去，捧著手機追著許佳柔問怎么回復(fù)客戶。

    李麗娟大概沒想到昨天和白蕊叫板的許佳柔這么“狂傲”，繼而不屑地撇撇嘴，翻了個白眼冷哼了一聲，接著換了個自以為很親切的笑容，抱著自己的小本子往剛剛聊天的老劉三人處走去?！斑@小姑娘就是不靠譜，教一半不教了，跑了，麻煩你們給我講講？”

    老劉和老陳對視了一眼，打著哈哈去一邊了，只剩下一個薇薇，笑盈盈地接過李麗娟完全空白的本子，“那我給你講一下吧，你哪里不懂……你這什么都沒記啊？”

    李麗娟看了薇薇一眼，拿著本子尷尬笑了笑，又坐回自己剛剛的位置上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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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吶，想不到在下有生之年竟然可以日更，瞬間覺得自己不是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