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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一聽,罵道:“胡說八道!我一向待你不薄,你怎敢這般誣陷我?我打死你個王八羔子!” 兩人瘋狗一樣廝打, 為了成為免罪的那一個, 互相揭對方老底,趙泠越聽臉色越黑。一直聽到掌柜說,武陵侯府王夫人經(jīng)常帶人過來挑古玩, 一拍桌面,呵道:“大膽!” “郡……郡主饒命??!”掌柜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哭訴,“武陵侯府可是郡主的祖母家,小人怎么有膽子得罪?王夫人三天兩頭過來一趟,看中什么古玩,就全部拿走了。小人人微力薄,當(dāng)真不敢多言!郡主饒命?。 ?/br> 趙泠冷笑:“你既然這么聽王夫人的話,那即日起滾去武陵侯府做事。還敢喊什么冤枉,只怕從中跟著撈了不少油水罷!” 她此前倒是不知,王氏居然把長公主府的鋪子,當(dāng)自己家的了。想拿什么拿什么,若不是她閑來無事查了賬,恐怕這間古玩鋪子都要被掏空了不可。也許其余的鋪子也未能幸免。 區(qū)區(qū)幾間鋪子,幾樣古玩,她的確不放在心上??赏跏锨Р辉?,萬不該趁著她母親過世,驟然下嫁的空檔,明目張膽地?fù)屗臇|西。這些都是母親留給她的。 “來人,將他們扭送去官府,堵了他們的嘴,再要掙扎,直接打斷腿!” 趙泠又吩咐了幾句,讓人下去清查鋪子里的東西,缺了什么,少了什么,都細(xì)細(xì)擬一份單子,她好一一向王氏討回來。 沈非離聽了半天,不禁莞爾,這才知曉,為何謝明儀此前會說那番話了。武陵侯府怕是把郡主當(dāng)棵搖錢樹。 郡主倒也聰明,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提,看似在人前偏袒了自己人,可實際上保全了長公主的顏面。賞那姑娘一錠銀子,堵住了圍觀百姓的嘴,還博了一個美名。 就算背后打罰懲治下人,也都是關(guān)起門來的事了。 “此前我還以為郡主自小嬌寵,不懂這些日?,嵥橹?,現(xiàn)如今才見識到了郡主的另外一面?!?/br> 他著重念著最后幾個字眼,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著趙泠的神態(tài),想要從中察覺到任何一絲異樣??哨w泠神態(tài)自若,仿佛沒聽見似的。 “熱鬧也看夠了,沈小公爺還請回吧?!壁w泠起身,將帷帽重新戴好,這才扶著阿瑤的手往外走。 “閑來無事,還想在外頭轉(zhuǎn)一轉(zhuǎn),郡主可否賞臉出去喝茶?” “失禮了,我還真沒那閑工夫?!?/br> 趙泠一腳已經(jīng)踏出了門檻,外面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也不知從何處刮開一陣風(fēng),險些將帷帽吹開。 沈非離恰好站在她的身旁,目光一轉(zhuǎn),不偏不倚將郡主的美貌盡收眼底。她今日妝容格外精致,睫毛濃密卷翹,眼尾處仿佛水墨畫勾勒出最濃厚的一筆,唇上也不知涂抹了什么口脂,顯得氣色極好。 舉手投足間的貴氣,遠(yuǎn)非那些小戶人家的姑娘可以相比。僅僅一眼,他心臟猛縮了一下,仿佛被錘子敲中,下意識就抬腿邁前一步,清風(fēng)便從他袖間穿過。似乎隱隱嗅到了郡主發(fā)間幽香。 趙泠偏頭瞧他一眼,輕頜首,道了聲謝。隨后便上了馬車,從始至終沒同他多說半句話。 沈非離知曉她這句謝,原不過是謝他擋著了穿堂風(fēng),可他卻下意識地想再說幾句什么??神R夫已經(jīng)駕著車沿著街道緩緩行去。直到完全看不見了,這才悵然若失地收回目光。 余光一瞥,卻見地上遺落了一方手帕,他彎腰將之撿起,心道定是郡主方才不小心遺落的。上面還繡著一朵精致的牡丹,郡主應(yīng)該是把這帕子一直收在衣袖中,湊近鼻尖一聞,香氣四溢。 不知道為什么,沈非離突然羨慕起謝明儀來,若是自己能早一點遇見郡主,以他追求姑娘的手段,以及那顆毫無節(jié)cao的心,也許,郡主能看上他,也未可知。 偏偏造化弄人。 若是謝明儀真的不喜歡郡主,也許自己和她…… 待趙泠把其余幾間鋪子逛了,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馬車又晃,阿瑤累了一下午,抱著盒點心就沉沉睡了過去。她沒阿瑤那么心大,單手支著下巴閉目養(yǎng)神。 正暗暗揣摩該派哪些人掌管那幾間鋪子,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頭請示道:“郡主,前面有人攔馬車?!?/br> 趙泠應(yīng)聲睜開眼睛,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天子腳下,還真沒幾個人敢阻攔她的馬車。伸手一掀車簾,就見白日里那位云芽姑娘跪在地上,旁邊還立著個中年男子,還有一個約莫七歲的小男孩畏畏縮縮地躲在他身后。 “郡主,草民知道錯了,求郡主高抬貴手,放過草民一家老小罷!草民給您跪下了!” 這男子應(yīng)該是云芽的父親,看起來倒像個文弱書生,穿著一身半舊的長衫,臉色青白,拉著一雙子女跪地求饒,“郡主開恩,草民的女兒年紀(jì)小,不知輕重,得罪了郡主,都是草民管教不嚴(yán),求郡主高抬貴手,放過她罷!” 趙泠聽得一頭霧水,她事前都沒為難人,事后就更加沒必要了。于是便道:“饒你們了,退下罷,若再攔路,兩罪并罰?!?/br> 這男子似乎不敢置信,可見趙泠神態(tài)不似作假,立馬大松口氣,叩謝郡主的大恩大德。之后才將云芽推了出來,求道:“郡主大恩草民無以為報,這丫頭今日冒犯了郡主,犯了大錯,郡主能高抬貴手饒她一命,那是郡主的仁慈。草民斗膽請郡主把她收在身邊,當(dāng)個粗使丫鬟,便是她三世修來的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