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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府伺候的丫鬟,絕大多數(shù)都是家生子,爹娘都是奴才,若是犯了錯被趕出去或者是發(fā)賣,旁的大戶人家也不敢要,只能淪落街頭討飯。 若是模樣不錯,有些身段的,搞不好就被賣到下九流的地方去了。因此眾人趕緊閉緊了嘴。各個面色發(fā)白,瑟瑟發(fā)抖。 雋娘道:“來人,把這幾個蹄子拖到后院,拿竹板子打,好讓她們知道,咱們這謝府是有規(guī)矩的!把嘴堵住了,莫要污了郡主的耳朵!” 不消片刻,門外漸漸安靜下來,趙泠翻過身,聽見有人輕推房門進來,腳步聲又輕又淺,帶著一股幽香,便知定然是雋娘。 “郡主,您醒了沒有?該用早膳了?!?/br> 雋娘掀起輕紗帳帷,床頭懸著的花枝纏繞的金盞菊香袋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里面微微簇著幾星明火,趙泠心尖隨之一顫,下意識地攥緊了錦被。 圣旨下得太突然,她嫁得匆忙,身旁沒帶幾個貼身侍女,這個雋娘并非陪嫁,而是謝府的下人,據(jù)說是謝明儀的奶娘,在府里很有威望。 若按謝明儀的話說就是,謝府不是公主府,不容他人放肆,但凡趙泠從公主府帶進來的人,都必須把謝府的規(guī)矩熟記于心,也包括郡主。 而這個雋娘就是他打發(fā)過來教趙泠規(guī)矩的,起初以為是個兇神惡煞的老媽子,沒曾想是個風(fēng)韻猶存的美貌婦人。 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雋娘待趙泠還算和氣友好。 “雋娘,妙妙怎么樣了?” 趙泠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問妙妙的傷情。妙妙是晉陽長公主還在世時,特意尋來送給她的,自從公主死后,妙妙陪了趙泠好幾年。 雋娘親自替趙泠梳洗打扮,從箱子里取了套正紅色的衣裙,輕聲道:“郡主放心,奴婢將那貓兒藏了起來,一時半會兒大人不會知道。待無人的時候,奴婢再把貓送來。” 趙泠道了聲謝,待穿戴齊整之后,正好傳膳,卻不曾想下人過來傳喚,說是他們大人請郡主一同去上房用膳食。 她自是不肯去,直接拒絕,那下人便道:“郡主,咱們大人還有句話,他說什么阿瑤在他手上,還說郡主是個聰明人,一聽便明白了。” 趙泠當(dāng)即臉色發(fā)寒,深吸了幾口氣才將胸|膛處翻涌上來的怒火憋下去,雋娘道:“郡主初來謝府,也許還不太習(xí)慣,大人也是好意。” “你是謝家的人,當(dāng)然會這般替謝明儀說話。我倒是要看看,青天白日他能做出什么妖來!真敢拿雞毛當(dāng)令箭,以為本郡主是誰?!” 雋娘面露驚色,還從未見過趙泠這般生氣的時候,剛要再說什么,人已經(jīng)大步邁出房門,鮮紅的衣裙烈烈如焚。 “郡主走慢些,等等奴婢,郡主!” 趙泠擔(dān)心謝明儀那個瘋子對阿瑤下手,提著裙子走得飛快,她記性極佳,昨日由雋娘扶著,走過一遍便記住了府里的路。很快便尋至了上房。 幾個下人見她氣勢洶洶,面沉如水,自是不敢觸她霉頭,紛紛退散開來,趙泠抬腿邁進門檻,怒道:“謝……” 一個“謝”字才出口,剩下的字全部都啞在了喉嚨里,眼前立著一道玉樹般的白影兒,發(fā)間的碧色玉冠成色極好,自兩邊垂下的玉帶綴著瓔珞,同墨發(fā)柔順地垂在兩肩。 這男子緩緩轉(zhuǎn)過身來,面如冠玉,款款溫柔,手里攏著折扇。清濯的眸子倏忽一亮,欲開口說些什么,可終究抿唇未言。兩人誰也沒有率先開口,就這么靜靜地互相望著。 趙泠眼眶漸漸紅了,編貝般的牙齒輕輕咬著下唇,輕聲喚道:“表哥,你怎么來了?” “聽說你要成親了,我便快馬加鞭從西境趕回來,可還是晚了一步?!蹦凶诱f話溫聲細(xì)語,眸色中劃過一絲傷感,“阿泠,表哥過來看看你?!?/br> “看來本官來的不是時候啊!” 謝明儀從外頭緩步行來,穿著一身簇新的朝服,腰上一絲不茍地束著絳帶和魚符。他個子很高,脖頸修長,俊美的面容在朝陽的暖光中若隱若現(xiàn),語氣帶著幾分輕慢的意味,趙泠只覺得烏云蓋頂,雖是初夏,卻猶如置身皚皚白雪之中。 他收回盯著趙泠的目光,淡笑著拱手道:“微臣見過九王,多年未見,九王還是這般英姿煥發(fā),這次從西境回來,打算在京城待多久?” 蕭子安道:“約莫待至年關(guān),此次回來,一是奉了父皇之命,二是慰藉母妃思念之苦,三是……”他望著趙泠,語氣極輕,“看看阿泠過得好不好?!?/br> “西境幸得九王鎮(zhèn)守才保一方百姓安居樂業(yè),實屬朝廷之幸,皇恩浩蕩,定然會嘉獎殿下。至于郡主,那九王就更不必cao心了?!彼呎f邊上前一步,身上簇新的朝服輕輕晃動,隱隱一股幽香,隨意攥住趙泠的手往自己身邊一拉,滿臉關(guān)切道,“元嘉,臉色怎么這般難看,昨晚沒休息好么?” 趙泠怒從心頭起,明知他這是不懷好意,就為了在蕭子安面前刻意看她出丑,當(dāng)即要將手抽回來,誰曾想謝明儀手勁極大,還恬不知恥地環(huán)住她的腰,微笑著說:“無妨,九王又不是外人。趁著我還未走,你若有什么體己話,不如當(dāng)我的面說一說?” “謝明儀,你不要太過分!”趙泠壓低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幾個字。 “這就叫做過分了?”謝明儀笑容未減,手底下力氣加重,似乎要當(dāng)場扭斷趙泠的腰,僅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你好大的膽子,才嫁到謝府第一天,就設(shè)法將蕭子安請來了。怎么,他也是你的裙下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