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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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里說著話,手里的動作卻一點也不慢,左旋右轉(zhuǎn),在賀維前前后后施針,拍打,一個眼看就要死了的人,竟又給他整治出了一點狀若游絲的氣息。 卻說福寧館那邊,戴新月離開以后,湯媛左思右想,太嬪娘娘的話當(dāng)然得聽,可不知為何,心里總是跳突突的,不知所措,她得跟賀綸商量下,順便聽聽他的意思,此外也能讓他派個得力的人手去京師打聽打聽,到底有沒有太嬪娘娘千秋節(jié)后回浙江楓葉庵修行的事。 如若是真的,胸口擰緊的心才能落地,也就不用再為無法孝敬她老人家而發(fā)愁。 她重新梳洗一番,勻了一層淡淡的胭脂。女兒家見自己喜歡的人,總會有意無意的打扮些許,她也不例外,把自己弄的香噴噴,干凈凈,換上新裁的春裝,攜著婢女前去閑逸堂。 結(jié)果半路就被張錄截住,“娘娘,郡王請您去梧桐樓敘話?!?/br> 去那里做甚么?湯媛不明所以,見張錄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心知此事不好當(dāng)眾分說,也就不再追問。 王府重地梧桐樓,除了賀綸親信,閑雜人等無召皆不準入內(nèi),包括湯媛身邊兒的人。張錄代替婢女的職責(zé),微微躬身,虛扶她往里走,穿過一道暗門,拾階而下。 暗室內(nèi),為了迎接郡王妃,早已被人重新打掃過,不見半分痕跡,也沒有遺留血腥味兒,賀維雙目被一塊黑布遮住,一動不動癱在座椅中。 黑布是賀綸吩咐下屬所為。旁人見了郡王妃不管驚艷也好,好奇也罷,都會在第一時間移開視線,謹守本分的避嫌,偏賀維,想看哪兒就看哪兒,神情亦算不得友好,每每見了都令賀綸極其不舒服。 “阿蘊?!睖伦哌M來,就看見屋子里三個人,離自己最近的賀綸,一個黑衣老頭,還有椅子里的賀維。 賀綸上前將她護在安全范圍內(nèi),“別怕,他是唐先生。” “娘娘金安?!焙谝吕项^看起來很兇,語氣倒還算溫和。 “唐先生免禮?!睖挛⑽㈩h首,又看向賀綸。 賀綸小聲道,“老四中了蠱毒,怕是不等審問就要斷氣,他說只有你能救他?!?/br> 嗯?湯媛?lián)P眉,“我,不會醫(yī)術(shù)的,而且……而且我為何要救他?” 這個人三番五次要殺她,她憑什么要救他? 只要想起前世他做的好事,湯媛咬了咬下唇,沒沖過去打破他的腦袋,已經(jīng)算相當(dāng)大度。 救他,門都沒有! 賀維撲哧一聲笑了,“早說了不要喊她過來,她不會救我的,救了我也不一定說實話。你們看著點兒,別讓她打我?!?/br> 這話多少有點兒戲謔的意味,賀綸擰了擰眉,將湯媛?lián)踉谏砗?,“你以為我想救?憑你做的事,死一萬次都不足惜。我且問你,為何要勾結(jié)苗疆亂黨,這身蠱毒是不是俞州城救你的怪人所為?你們做的那些事就是為了傷害阿媛?對你有什么好處?” 賀維一個人并不足為懼,但他周身的謎團就像雪球,越滾越大,又勾結(jié)了一群神出鬼沒之人,委實令人寢食難安。當(dāng)然,這些東西只要細細推敲,佐以時間,早晚就能順藤摸瓜,可有一樣?xùn)|西現(xiàn)在賀綸就需要。 他要賀維的易容術(shù)。 “事情我已經(jīng)跟你說過,只要你將我的人,□□無縫的扮成阿媛,順利進京,我便饒你不死?!辟R綸別的不怕,唯獨不愿帶阿媛進京。 不是沒能力保護她,而是壓根就不想給賀緘一絲一毫觸碰她的機會,那只會令他如鯁在喉。 賀維低低的咳嗽數(shù)聲,以耳尋到了湯媛所在的方向,“不用你饒我不死,我活不過今晚?!?/br> 湯媛這會子總算琢磨出賀綸的用意,當(dāng)即出了層冷汗,媽蛋的,賀維還真不能死。 她怎么把他的易容術(shù)給忘了! 有了那玩意,只要扮成她的人不說話,就算賀緘把她臉皮揪起來也發(fā)現(xiàn)不了破綻! 她從賀綸身后走出,“你不是說我能救你嗎?那我救你一回,你幫我瞞天過海進京?!?/br> 賀綸看了她一眼,并未出言阻止,這讓湯媛信心倍增,大著膽子走上前,對五花大綁的賀維道,“這筆買賣很劃算,你自己掂量掂量。再說,你要是真想死,干嘛還告訴他們我能救你?!?/br> 分明就是欲擒故縱。 賀維懶洋洋道,“也許是為了見你一面?!?/br> 見你妹!湯媛笑道,“那你見完了,可以去死了吧。” 黑衣老頭驚悚的瞅了瞅湯媛,又瞅瞅賀綸,這是郡王妃??! 賀維搖搖頭,“我沒見到,眼睛蒙著布。” 湯媛一把撕開他的布,“看完了嗎,去死啊。今天你要是真敢自尋了斷,我倒也敬佩你是條漢子!” 這種人,拿捏住你有所求,就會得寸進尺的要求,不斷的威脅。倘若真想死,哪還會有這么多廢話。她下頜微揚,冷聲道,“你的易容術(shù)確實獨一無二,但不該作為要挾我與郡王的籌碼。聰明的話,就把姿態(tài)放低點兒,拿出求人做事的樣子,求我們饒你不死才是。” 賀維定定的瞅著她,眨了眨眼,“完全被你看穿了?!?/br> 看穿了你還這么拽!湯媛看向賀綸,拿這種瘋子無可奈何。 賀綸的神情忽然凜住,“阿媛,離他遠點兒?!?/br> 湯媛的大腦還沒判斷出這句話的意思,雙腿已經(jīng)聽話的往后退。 按住賀維肩膀的唐先生也是一怔,只見半條命都擱在閻王殿的家伙,分明已經(jīng)沒有內(nèi)力,身形卻倏地往下一滑,速度之快,真?zhèn)€兒是言語所不能形容,那些緊緊纏繞的鎖鏈稀里嘩啦作響,也不知是鎖鏈的空隙變大,還是他的人變小,猶如戲法般,前一秒還坐在椅子里的他,下一刻就立在了湯媛跟前,抓住了須發(fā)根根倒立的人兒,傾身堵住她放聲慘叫的小嘴。 世間剎那變得安靜。 賀綸一劍貫穿他胸口。 誰說我不敢自尋了斷的?賀維得意的看了湯媛一眼,口鼻流血,仰面倒下。 雖然更新晚了點,但字數(shù)多啊 第209章 作者有話要說: 天!殺!的!賀!維! 湯媛的五官揪成一團,拼命擦嘴,眼眶很快就泛上了水光,“你自己想死,干嘛非要踩著我找死啊,去死吧!” 原來他是真的不想活了,也知道賀綸和唐先生不會令他如愿,可有一點例外,那就是她,再沒有比當(dāng)著賀綸的面兒羞辱她死的更快了! 她又羞又惱,臉頰都被火焰燒出了一層薄紅,淚雨紛落,扯著賀維頭發(fā)就要打,卻被賀綸一把抱住,按在懷中。 “沒事了沒事了?!辟R綸抱著她安撫,“是我不好,一時大意,別氣?!?/br> 湯媛委屈的哽咽起來。 只因從頭到腳精心打扮一番,芳心雀躍的見夫君,到頭來竟被這該死的混蛋當(dāng)著夫君的面兒羞辱,還有個圍觀的老頭,登時不啻于被人扯下臉面踩個稀巴爛。 賀綸閉了閉目,生生按下心口那段咆哮的戾氣,俯身將湯媛橫抱起,陰著臉徑自離去。 暗室的火光竄了竄,留著山羊胡子的唐先生使勁揉了揉眼,如夢初醒,活了幾十年,頭一回目睹如此奇事,以至于他整個人還沒太回轉(zhuǎn)過來。 逼仄的空間,空氣并不算通常,當(dāng)腳下的血越積越多,周遭的溫度仿佛都隨之降低,墜進了一張腥甜的蛛網(wǎng)。唐先生皺眉嗅嗅鼻子,“這下應(yīng)該是死透氣了,可惜我還沒弄明白那究竟是個什么東西?!?/br> 因為郡王既沒有下令醫(yī)治也沒有命人挖坑埋尸,是以賀維就這樣仰面躺在平地上,一動不動。 唐先生圍著他慢慢踱步,踱了兩圈,發(fā)現(xiàn)從男子身子底下涌出的血跡越來越慢,竟是有凝固的趨向。也該他命大,這一劍竟沒有割斷最粗的血管。 唐先生捋著山羊胡子嘿嘿笑,“沒死成呀,那我可有得玩了,只要你還能開口,還能寫字,我就能把你嘴里的東西一點一點挖出來。你要真想死的痛快,就該把一切老實交代,弄成這個樣子,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故意一親芳澤啊,臭小子……”毫不客氣的踹了賀維肋下一腳。 這一腳既是懲罰,也起到了迅速止血的功效。 賀維面色蒼白,不剩一點兒血色,繼續(xù)要透明了,挨了一腳之后,胸口一震,開始劇烈的咳嗽,大口的喘息。片刻之后,他才找回了知覺,下意識的舔了舔唇,有胭脂的甜香…… 原來女人的胭脂吃到嘴里……是這個味兒。 …… 今年的千秋節(jié),因為龍體有恙的緣故,太后本不欲舉辦,然大康以孝治天下,太后貴為天子的生母,皇后和眾官員怎能沒有一點表示,就連皇上,有幾分清醒時也是贊同為太后慶賀慶賀的。左右推卻不了,太后只好叮囑禮部萬事從簡,免去所有鼓樂煙花,只邀請了三品以上外命婦入宮吃酒。 乾清宮東暖閣,皇上已經(jīng)暈倒數(shù)日,章皇后衣不解帶伺候,不準閑雜人等踏足半步,連孫耀中都只能打個下手,這般伉儷情深,不辭辛勞,令六宮感動的抹了把眼淚,太后更是贊許有加。 高玲玉端來一碗燕窩參湯,輕輕置于章皇后身旁的案幾,福了福身,“娘娘,您多少喝一點兒,總要保重自己的身子?!?/br> 章皇后比從前憔悴許多,兩鬢竟有了幾縷銀光,隱在鴉黑的青絲之間,平添滄桑。聽聞高玲玉的聲音,這才微微抬了下眼皮,茫然而視,轉(zhuǎn)而又看向龍榻上靜臥的中年男人。 她在等他清醒,哪怕只有半天功夫也好。 這幾日,章皇后總是做噩夢,夢見明宗就這么睡著,再也睜不開眼,賀緘順理成章的繼位。 章皇后呢喃道,“那日喬大人為火器局的事兒面圣,翌日卻忽然稱病不上朝,而皇上在養(yǎng)心殿召見了老三,還把孫耀中趕到了外面,但打簾子的宮婢聽的一清二楚,皇上在里面發(fā)火,摔了茶盞,此后就一直坐在養(yǎng)心殿,悶悶不樂,連晚膳都沒吃,孫耀中進去添茶時他已經(jīng)暈迷不醒,太醫(yī)說是急火攻心,引發(fā)的舊疾?!闭f到這里,她的神情變得愈發(fā)凝重,美麗的眼睛卻克制不住溢出了幾分恐懼,“皇上暈迷不醒一定是被老三氣的,這要是真被氣死了,本宮和孩子們就完了。” 皇上一清醒就得請?zhí)t(yī),太醫(yī)們像蒼蠅似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圍著,不多一會兒皇上又會暈迷,章皇后至今還沒等到一個與皇上單獨說話的機會。然而心里有個聲音,一直在警告她,必須等皇上醒來。 就算明宗要死,也得給她娘幾個留道保命的圣旨再死! 高玲玉聽得心驚rou跳,連忙上前立起手掌,提醒章皇后小心隔墻有耳,“娘娘慎言。您別擔(dān)心,五殿下很快就會回來與您團聚,這世上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 想起老五,章皇后眼眶微微濕潤,“老五又不是神,哪能事事都指望他。為了我和老六,他已經(jīng)把九個暗衛(wèi)留在宮中,自己卻只帶著那么點人去遼東,被多少狼子野心之輩盯著,各個都想趁他大意的時候咬一口。如今的京師狼環(huán)虎伺,本宮寧愿他不回來。圣旨的事,就算拼出性命,本宮也會為他求一道?!北M管心里對濫情的丈夫恨之入骨,卻也很清楚一件事,賀陽濫情的同時對她確實是真的,至少比別的女人真實許多。如果她豁出一切的哀求他,未必不能達成所愿。 她引袖擦拭眼角淚珠。 高玲玉道,“娘娘,可別再傷心,咱得把氣色養(yǎng)的白里透紅,萬不能透出半分憔悴,要不然,五殿下又該寢食難安了。為了他,您可得把自己照顧的好好的。再說太后的千秋節(jié)非同兒戲,一旦圣諭下達,豈是常人所能推卻,既然推卻不了,奴婢就希望您多往好處想,想著此番至少還能母子團聚?!?/br> 這話確實開解到了點子,章皇后旁的不怕,就怕老五分心,當(dāng)下便止住眼淚,又想到馬上就能見到闊別多年的兒子,內(nèi)心的期盼與欣喜自不必言說,一時間,諸多情緒縈繞心頭,酸甜苦辣。 卻聽一道喘息飄過來,不同于平時,略略粗重,若有若無的,章皇后和高玲玉怔了怔,驟然轉(zhuǎn)首看向龍榻。 明宗的手正緩緩探出絲被。 “皇上。”章皇后心口一個激靈。 皇上醒了! 她眸光大亮,提著裙擺急忙忙奔至明宗榻前,雙膝跪在厚重的楠木踏板上,滿臉閃爍著希望的亮光,緊緊盯著嘴唇牽動的丈夫。 明宗張了張嘴,“麗……卿……” 他在喊她的名字,似乎用光了所有力氣,好長時間不再有動靜。高玲玉早已悄然的退下,警惕的守在第一道簾子外面。 “皇上,臣妾在呢!”章皇后渾身顫抖,死死握住他的手,早已說不清此刻的自己究竟是在為何而激動,就連手心都被緊張的冷汗?jié)餐浮?/br> “麗……卿……”明宗又喃喃了一聲,“逆子,朕的孩子怎么都是逆子?只有老六是個好的,可是,可是他太小了……” 他最喜愛的孩子是老六,而老六之所以好又正是因為年紀小,一旦長大了,明宗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喜歡嗎? 章皇后懶得揭穿他,現(xiàn)下還要更重要的事要說,一刻也不能等。 她死死拉住明宗的手,努力的湊近,睜大了柔弱的眼,哀哀道,“皇上,先別睡,別睡,沒有你,麗卿該怎么辦???你就那么肯定老三會善待我和我們的孩子嗎?” 明宗的身體冰涼,手心更涼,額頭卻不停的冒汗。他睜了睜眼,想要伸手安撫心愛的女人,卻又沒有一絲力氣,只能喃喃道,“他不敢,他不敢?!?/br> “他還有什么不敢的,火器局的事就跟他脫不了關(guān)系!皇上,他還趁您昏睡的時候召老五進京,您說他安的什么心?”章皇后嚶嚶的哭泣。 明宗努力看向她,在女人的哭泣聲中似乎想起了什么,空白一片的腦子漸漸有了模糊的影像,是了,火器局,老三居然敢把手伸到火器局,他就是為這事氣暈的。 這就是他親手選定的太子,逆子! 明宗猛然張大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啊啊,臉色越來越紫,最終發(fā)青。 “太醫(yī),快傳太醫(yī)!!”偌大的寢殿響起章皇后的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