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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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習(xí)慣失去的她,有些東西還是希望能長久一點的。 賀綸只覺得好笑,“我怎么會不愛你?” 湯媛趴在他肩上滿足的瞇著眼。 明宗十五年十一月廿二,已故貴妃徐氏被追封為文慈皇后,謚號昭憲,緊接著明宗不顧章皇后阻撓,冊立賀緘為太子,正式入主東宮。 大康的儲位疑云就此塵埃落定。 前世的記憶與今生的隱忍以及步步為營,賀緘如愿以償?shù)玫搅颂又唬瑲J天監(jiān)那群馬后炮立時跟著大肆追捧,曰太和街的庚王府有祥瑞之像,且這樣的瑞像是在庚王入駐以后才發(fā)生的改變,潛臺詞便是庚王乃天生的帝星。 此番太子之位確立的毫不拖泥帶水,帝師的功勞不可小覷。 帝師任不移雖然久不問政事,但他在朝中的威信乃至在明宗心中的形象皆不容小覷,這樣的人要么不說話,要么說的擲地有聲。他讓自己的嫡孫迎娶章家的女兒,卻不偏不倚的進言推舉賀緘為太子,如此不避親疏、剛正不阿,一瞬間就俘虜了昏聵的明宗。 原來任不移才是賀緘在京師最大的依仗,這事連徐太嬪也不知道。 賀維總算搞清楚了來龍去脈,不管任茂星與章蓉蓉的婚事成不成,任不移都達到了想要的效果,賀緘是最后的贏家,但任不移唯一沒算到的地方就是他的嫡孫任茂星對章蓉蓉動了真情。 由捉老鼠的貓轉(zhuǎn)為被老鼠戲弄的角色。 此前就說過,章蓉蓉并非一個好掌控的女子,別的姑娘家學(xué)繡花學(xué)管家那會子她學(xué)的是深宮厚黑學(xué),格局遠甚宅斗,看起來被一幫大老爺們耍的團團轉(zhuǎn),但也未必不是她在耍大老爺們??伤烤固澰谀昙o(jì)上,縱然百密總有一疏,低估了男人的自控力。男人不同于女人,為了愛情可以犧牲一切,他們卻往往為了一切可以犧牲愛情。 任茂星利用她的婚事成功的堵住質(zhì)疑帝師推舉賀緘的聲音,卻遲遲沒有兌現(xiàn)力保章保春重新上任的承諾,到了這一刻,章蓉蓉才發(fā)現(xiàn)自己拋出的那點誘餌完全打水漂,白白讓任茂星插手了章家的生意,但做生意豈有虧本的道理,她不顧章家阻撓繼續(xù)拋出更多的誘餌,將任茂星騙到曲江,炸了整條船。 所有跟五哥哥作對的人,都該死! 船爆炸那一刻,也不知任茂星是怎么想的,竟反手將她推入滾滾江濤中,章蓉蓉墜入水中的最后一眼便是任茂星被火舌吞沒的場景。 偽裝成水寇的章家人大驚失色,說好的劫持任茂星,揍他一頓出氣,結(jié)果怎么變成炸船?可他們管不了那么多,先救小姐?。?/br> 任茂星的死可以推到水寇身上,但如果章蓉蓉還活著一切就難以解釋,所以她也必須“死”。 馨寧得知章蓉蓉拉著未婚夫出門顯擺,在曲江被炸個尸骨無存,愣了半晌,口中微微泛苦,她原是高興的,關(guān)鍵時刻卻忽然笑不出來,只得悻悻然關(guān)緊門,繼續(xù)“哀思”死鬼賀纓。 賀維對這個結(jié)果很滿意。 他并未違背賀綸所托,既查證了任茂星與賀緘暗中勾結(jié),也將實情告知了章蓉蓉,那之后再發(fā)生什么皆與他無關(guān)。 但他萬萬沒想到入主東宮的賀緘不急著收拾賀綸,將迫不及待的將矛頭對準(zhǔn)了他。 賀維不可謂不狼狽。 也幸虧賀緘著急收拾賀維,才讓遼東的賀綸有了喘息之機。 此時的湯媛還沉浸在教養(yǎng)女兒的甜蜜中,大姨媽結(jié)束的第二日,她泡了個花瓣澡,對鏡仔細(xì)的撲粉描眉,再勻開一層淡淡的胭脂,總覺得鏡子里的那張臉太瘦。 此前是她不對,拒絕人的話兒說的一點都不委婉。 現(xiàn)在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被賀綸拒絕,心中該是何滋味? 湯媛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錯了就得認(rèn),對自己的夫君低個頭又不會少塊rou。 忙活半天,她親自把賀綸的絲被鋪開,又彈彈枕頭,坐在燈下耐心的等。 等了半天不見人影。 湯媛也表示理解,被拒絕太多次的男人大概已經(jīng)興趣寡淡。 那就等他有興趣了再配合吧,當(dāng)然,配合之前她一定誠懇的道歉,仔細(xì)的解釋為何拒絕那個吻。 結(jié)果腹稿還沒打完,賀綸就來了。 “阿蘊,快過來坐?!彼先?,將尚帶著水汽的賀綸邀至床沿坐下。 燭火溫柔,光亮映動著女子粲然的星眸,賀綸一時失語。 湯媛端端正正的立在丈夫?qū)γ妫拖骂^,“對不起,我錯了?!?/br> 在大康二十一歲的女人并不算小,已經(jīng)不適合撒嬌,但她懵懵懂懂的樣子以及清澈的眼睛,總有種溫婉的稚嫩,一直給賀綸造成“她比我小”的錯覺。 其實不然,她一點兒也不比他小。 賀綸錯愕片刻,沒想到阿媛這種人還會道歉! 錯愕之后,他有些哭笑不得,問,“你對不起我的事兒那么多,這為的是哪一樁?” “我對不起你的事兒就一樁,沒開玩笑,是認(rèn)真的?!睖抡V劬Γ瑖?yán)肅道,“那天晚上是我不好,其實,其實我不是嫌棄你……我是這里不舒服?!彼噶酥缸约旱男乜?。 當(dāng)時漲的難受,卻不好再去請教盧嬤嬤,因為她不聽盧嬤嬤勸阻,非要給阿蜜喂奶。有時候湯媛也覺得自己欠揍,既想要孩子又擔(dān)心冷落夫君,結(jié)果打掉牙和血吞。 可是賀綸沒漲過奶,為此傷心也情有可原。 湯媛垂著眼睛干巴巴的解釋。 原來是為這事。賀綸嗯了聲,“我理解。” “你真不怪我?”湯媛欣喜的問。 “不怪。”賀綸看著她,“你做的再過分我也不怪你,因為我一旦想要計較的時候,那定然是打算放棄你了。” 湯媛茫然的望著他。 賀綸笑著將她拉至身前,“那我現(xiàn)在可以碰你了嗎?” 這天晚上湯媛“享受”了一個男人一年多的積蓄。 然而她終歸只是個弱女子,賀綸卻是練過內(nèi)家功夫的,那方面本就比普通男人持久,起初還能控制,尚算溫柔,當(dāng)他覺得湯媛足以適應(yīng)時,就漸漸放開自己,著重發(fā)泄…… 湯媛頭昏腦漲,眼冒星星,然而進行到一半再說“不要”是個人都會覺得特掃興吧,只能咬著牙堅持,含淚死死抓住他肩膀。 舒服的時候她覺得賀綸是愛她的,然而痛的那一瞬,她忽然又有點兒討厭他,尤其他讓她趴著的時候??刹还苁菒圻€是討厭,折磨結(jié)束,他又仿佛變了個人,從魔鬼化為天使,對她極盡的疼寵呵護,讓她不禁沉迷,縮在他的羽翼下。 仿佛這世上再不會有人像他這樣的對她好。 湯媛偷偷擦了擦眼淚,伏在他懷中睡去。 晨起的時候他又要了一遍,湯媛整個人都傻了,這下是真的有點疼,她也真的哭出了聲,這是她的錯嗎?她究竟做錯了什么?但賀綸大概已經(jīng)忍無可忍,中途停了下來,一眨不眨望著她,將她拉起身,“你不要便不要,哭什么?” 湯媛嚇得闔緊了嘴。 一整天,她走路都在打飄,臘月的時候又開始咳嗽。 盧嬤嬤作為燕喜嬤嬤,一眼即看出湯媛被賀綸折騰了一晚。暗笑道,病秧子一個,連個男人都伺候不好,哪來的膽魄要求郡王爺一生一世一雙人。大康幾百年來也就出了這么一個臉大的。 湯媛也是心中有愧,漸漸的分不清方向,只一味的責(zé)怪自己。 世上夫妻那么多,緣何就她的床笫之事這么難? 怨不得賀綸不耐煩。 那她為何只責(zé)怪自己而不怪賀綸呢?因為她想起前世,跟賀緘在一塊兒的時候也是這樣。盡管現(xiàn)在每憶起一絲兒,于她而言都是難以啟齒的恥辱,可是……可是為了想明白自己究竟什么毛病,就只能硬著頭皮去回憶。 回憶飛螢館的那段往事。 賀緘的第一次很倉促,幾乎是狼狽的,幾十秒兒的事兒,不提也罷。后來漸漸和諧,卻苦了她,不過賀緘比較能忍,時常抱著她安撫,待她適應(yīng)才開始,偶爾低笑一句“你那里真是太小了……”。 所以不是男人的問題,是她有毛病。 湯媛低著頭一點一點攥緊了衣角,聽見阿蜜哭聲才回轉(zhuǎn),連忙將小嬰兒抱進懷中。 事實證明,如果一個男人不行,那么他在家庭關(guān)系中就會不自覺的矮人一頭。這種現(xiàn)象同樣適用于女人。 作為一個“不行”的女人,湯媛漸漸的覺得自己矮人一頭,也失去了在年輕時獨占丈夫的自信。盡管賀綸并沒有苛責(zé)她,也不再提那天早晨的事??墒遣惶岵淮頉]往心里去,也可能是顧忌她的咳疾。 臘月底,該死的薄荷賤人將發(fā)著高燒的章蓉蓉送來遼東,隨行的還有表嫂彭氏。湯媛平靜的安排下人打掃房間,接待女眷,卻不由自主為薄荷賤人安排了一間有老鼠的客院。 第194章 作者有話要說: 卻說彭氏滿面倦色,朝湯媛深深的福了福身,妯娌二人攜手來到宴息室說話。 湯媛淡定的傾聽章蓉蓉在京師的“壯舉”,原想設(shè)計利用旁人,不料中途被人反利用,惱羞成怒之下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人給炸了!又順便作“死”了自己。如此狠厲如此果決,卻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當(dāng)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但章家那么多地方不選,偏把她送來遼東,其用意不言而明。 彭氏訕訕而笑,也覺得把人送遼東,簡直就是明晃晃的給郡王妃添堵。 倘若湯媛當(dāng)場給她個沒臉,也只能捏鼻子認(rèn)下。 不料湯媛眉頭皺都未皺,依舊客客氣氣,壓根不似皇后形容的“容不下人”,反倒透出一股極好的涵養(yǎng)。當(dāng)然,也可能是暫且隱忍不發(fā),待會子見了郡王爺再作也不遲。早知如此,來的路上她也就不用那么忐忑。彭氏胡思亂想一通,卻聽湯媛問,“這事郡王知道嗎?” “事發(fā)突然,老爺好不容易才捂下來,又擔(dān)憂露出馬腳,哪里敢讓人傳信,我們只帶了幾個仆婦家丁匆匆上路。” 這倒是實話,行程又趕又急,但凡有好一點的條件也不會讓章蓉蓉病成那樣,先頭郎中來回過話,病勢之兇險,只要再耽擱一天,眼睛就廢了。 幸虧沒廢,不然賀綸還真得養(yǎng)她一輩子。 此番章蓉蓉著實吃了大苦頭,寒冬臘月跌入江心,邪涼入體,一旦落下病根后果不堪設(shè)想。所以聰明到剛愎自用的地步,也不見得會比傻子過得好。湯媛一點兒也不同情她,不過更沒必要幸災(zāi)樂禍,本就不是同一條船上的。 她做事遵從本心亦不會給人留下把柄,溫聲安慰彭氏幾句,又命人開庫房,挑選好藥材給章蓉蓉送去。 這廂彭氏自然是感激不盡,連連向湯媛福身。 “你我本就是一家人,無須客套?!睖路銎鹚L热裟苓x擇,相信章家沒有一個希望章蓉蓉以這種方式來到賀綸身邊,包括章蓉蓉本人。可惜架不住有人推波助瀾??! 現(xiàn)在,她就要去會一會推波助瀾的王八蛋! 安排完女眷,湯媛攜著貼身婢女并“打手”張錄氣勢洶洶的來到了閑逸堂,賀維正坐在花廳津津有味的飲茶,余光瞥見她,起身微微點頭。 湯媛懶得跟他豬鼻孔插大蔥裝象,直言道,“京師的事兒我已聽了大半,你不必與我說什么危言聳聽的話。” “我沒跟你說話呀。”賀維道。 “我知道。這只是一句提前警告。因為我要找你說話?!?/br> 賀維哦了聲,“請便?!?/br> “我且不跟你掰扯郡王爺‘請’你去查任茂星的具體細(xì)節(jié),就問你——炸船的事你清不清楚?” 他敢搖頭,湯媛就敢在他碗里下□□。 小刁婦,還以為自己是王妃么?賀維揚了揚眉,“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br> “你也好像忘了這是誰的地盤!”湯媛套上護甲,與張錄相視一笑,轉(zhuǎn)眸繼續(xù)道,“你以為單憑章蓉蓉,我與郡王就會離心離德,家宅不寧?你做夢!” 賀維大驚失色,啞然看著湯媛半晌,失笑道,“你才是做夢吧,我為何要這么做?你怎么這么喜歡自作多……” 結(jié)果“情”字還未落地,就聽她火箭炮似的轟過來,“做夢的是你!”湯媛咬著每一個字音兒,“別以為我不知你與賀緘的勾當(dāng)!” 賀緘既然開始收拾他,又怎會允他毫發(fā)無損的離開?他會全須全尾的站在遼東,除了賀緘默許,湯媛不作他想! 那么賀緘無緣無故的憑什么“格外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