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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潛邸在線閱讀 - 第125節(jié)

第125節(jié)

    沒意思,一點意思都沒有。一滴淚從賀緘沉痛的眼角滑落。

    作者有話要說:  祝閱讀愉快!<( ̄v ̄)/

    第161章

    眼淚滑落那一瞬,賀緘問,“所以,你,究竟,愛的是誰?”

    前世今生,他求證了無數(shù)遍的問題,將在此刻得到答案。

    “當(dāng)然是阿蘊(yùn)?!睖虑逦幕卮?。

    其實他未嘗不知答案,只是不敢相信罷了。

    是呀,換成從前的湯媛,也不會相信,這是一件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的事。

    “那老四呢,又是怎么回事?”賀緘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緒。

    湯媛收起視線,看向遠(yuǎn)方的層巒疊翠,白皙而剔透的側(cè)臉那一刻灼傷了他眼眸。

    “您說睿王啊,”她幽幽的呢喃,嬌嫩而軟媚的音色無端的曖昧,“他長得那般好看,天生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又對我一往情深,是個女人都很難不心動吧?!?/br>
    一往情深個毛。

    她熟練的往自己臉上貼金。

    也熟練的給賀維扣鍋。

    “你!”賀緘的眸光與身形同時僵硬,怒不可遏的瞪著她。這,這個小賤人!

    他幾欲嘔血,好半天才顫聲道,“你,是不是非要氣死我才肯罷休?老四不是那種人,是你,勾引他!”

    就算賀維最后與她有了首尾,多半也是被她撩撥的。

    他相信賀維沒那個膽子。

    “那又如何,反正他喜歡我是真的呀。是了,不知你還記不記得你登基的第三年,那年中秋,蘇州進(jìn)貢的金爪蟹特別好吃,你一定很驚訝吧,我在冷宮蹲著,怎會知道金爪蟹好不好吃?”湯媛笑瞇瞇的,仿佛在回味,“是睿王給我的呢,離開筵席,冒著生命危險只為去冷宮送我兩只螃蟹,你說他夠不夠愛我?”

    抱歉啊,又給賀維加了頂鍋。那年他給她送螃蟹是真,目的卻是為了求和,他是真怕了她,求她不要再造謠。還笑她一個女子怎生得這么無恥,沒見過這么上趕著倒貼的,且還倒貼的不合格。

    她餓極了,騙了賀維的吃的,卻把這個當(dāng)成把柄不斷的威脅他,逼他幫賀綸盡快離京,不然,她就告訴賀緘中秋夜有人跑去冷宮非禮她。這種事,只要起個頭,賀緘就能順藤摸瓜將賀維連根扯出來。

    可想而知那之后賀維有多賣命的幫她。

    多么神奇,她竟真的一點一點的想起了前世,卻再無從前的激動,只余疲憊。

    賀緘捂住胸口,面色白的愈發(fā)駭人,“你,滾!”

    “遵命?!睖麻L嘆一聲,轉(zhuǎn)過身,步履輕快的含笑而去,那笑容在她坐進(jìn)了馬車以后又漸漸的消褪,仿佛不曾來過。

    嬌彤不著痕跡的目光在湯媛身上漫漫掠過,只見她,始終垂著鴉翅般濃密的睫毛,一動不動的擁著懷里的黒木匣。

    是夜,賀綸風(fēng)塵仆仆回府。也就短短的五六日沒見,他竟清瘦的這么明顯,湯媛捏緊帕子邁入時就被他的模樣震住。

    她本不欲來朗月堂打攪他的。

    但空白圣旨的事……不是小事。

    “阿蘊(yùn),我得跟你說件重要的事,并不耽誤你什么時間,主要這事可能會威脅到你,你趕緊跟你家幕僚……”后面的話兒突然沒了音,她怔怔的安靜下來。

    賀綸傾身一臂擁住她,下巴擱在她頭頂,如絹如絲的月光籠罩在兩個人身上,窗外寂靜,有只蟈蟈在歡唱。

    “你要跟我說什么?”他抱著她,緊了緊。

    這久違的懷抱,湯媛閉上了眼,溫順的抱著他脖頸,如囈語的講述了空白圣旨的事。

    賀綸聽的認(rèn)真,從頭到尾不曾打斷她說話。

    講完了,她才微微后傾,仰起臉,想要仔細(xì)的看清他模樣,聽他說話兒。

    他也默默看著她,許久,才低低的說,“原來我阿公是如此的冤枉?!?/br>
    明宗竟為了一張莫須有的圣旨懷疑章閣老,只因那份意圖擁立忠王世子的奏折乃章閣老親筆。最終逼得這位兩朝元老以死證忠心。

    可惜白證了,明宗的疑心半點兒都未打消,反倒更重。

    氣量之小也真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湯媛慢慢睜圓了水眸,這是賀綸頭一回在她跟前說如此“大不敬”的話。

    “怎么,被嚇到了?”賀綸往后退了一步,坐進(jìn)寬大的扶手椅中,目光幽幽,打量著垂手而立的小女子,“空白圣旨說嚴(yán)重確實也嚴(yán)重,但現(xiàn)在天下是姓賀的,旁人拿去并不能服眾,于是這個東西最終還是要落在姓賀的人手里才管用。老大,不太可能,甄家若是有了這個東西,哪里還用得著這么拼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老四,到現(xiàn)在都沒進(jìn)京,王府那個替身也在龜縮著,可以先排除。倒是老三,什么時候他也開始敬鬼神,還往大慈寺跑的如此勤快?”

    “你的意思是,是他!”湯媛心口咯噔一聲。

    事情忽然變得明朗。

    其實她也奇怪賀緘何時開始信佛了,但當(dāng)時心念卻為其他牽絆,來不及往這方面聯(lián)想。

    此刻賀綸提醒的這般明白,她若還不懂就是真傻了。

    也對,還真有可能是他,不,是特別可能。

    因為,他有前世的記憶。

    這么重要的東西必定在當(dāng)年驚動過他,那么此生他只要循跡而去,或許從兩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循跡,如今落在他手里,真是一點都不奇怪!

    “那他,他如果自封為太子怎么辦?”湯媛多少有點兒懊悔,早知道就先不得罪他。

    “他沒那么傻?!辟R綸淡淡道,“我想他可能會用在父皇駕崩以后,擬假詔封自己的生母為后,如此他就是堂堂正正的嫡子,再與山西的徐子厚里應(yīng)外合,以年長為由登基,倒也能堵住悠悠眾口?!?/br>
    何止堵住啊,這分明就是最完美的絕殺!湯媛捂住心口。

    “不對啊!”她醒過神,“倘若先帝駕崩,皇后娘娘就是太后,執(zhí)掌鳳印,只要太后反對,怎可能讓他輕易立后,比起他,你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順。”

    “他既然要這么做,定然就不會讓母后做太后?!辟R綸暗暗地攥緊了扶手的一塊凸起,幾欲捏碎。

    他沉吟道,“三日前,有人刺殺我,一共二十個,武功之高,連我都甚少見識。十二星宿,現(xiàn)在只剩下了三個……別緊張,我沒事?!?/br>
    誰說他沒事,他的眉眼間都是沉痛。

    原來他也是有心的,也會為自己的奴才而難過。

    并不是她以為的那樣高高在上,不識人間疾苦。

    湯媛唇角微翕,走上前,不知如何安慰他,那些徘徊在喉間的話語最終化成了一句,“我是你的妻子,永遠(yuǎn)站在你這邊?!?/br>
    怨不得他忙,那些都是章家的心血啊,為他鋪墊了十幾年的心血,關(guān)鍵時刻更是救他命的心血。他必須用誰也抓不到把柄的方式,完全的抹去。不給甄閣老和明宗一點機(jī)會。

    他每天都在思量,這一撥人不可信,先散掉,那一撥人可信,又該如何安排。

    可現(xiàn)在,十二個星宿,只剩下三個,另外十二個二等暗衛(wèi)就不得不現(xiàn)身。

    如此明宗才放了大半的心,原來章家的二等暗衛(wèi)也不過如此。

    那么一等暗衛(wèi)又是什么樣?據(jù)說是四個江湖絕頂高手,這樣看來倒也不足為懼,世間的高手再多還能多過帝王的錦衣衛(wèi)?

    明宗幾乎沒有經(jīng)歷過奪嫡的風(fēng)險,哪里知曉某些灰色勢力對皇子而言有多重要,只一味的剪除,剪除,既想栽培優(yōu)秀的繼承人,又不愿讓繼承人比自己優(yōu)秀。

    可他本就不算多么優(yōu)秀,再不準(zhǔn)旁人優(yōu)過他,結(jié)果可想而知。

    最終連甄閣老都隱隱察覺,明宗的所作所為越來越出人意料,目前是好事,但長此以往,他娘的,他這不是在給庚王做嫁衣?!

    可惜甄閣老的反應(yīng)還是慢了一拍。

    七月上旬,明宗采用了賀緘的建議,將鎮(zhèn)守遼東多年的鵬親王調(diào)去甘肅,相當(dāng)于切斷了賀綸最大的依仗,此外嘉獎治理鐵礦有方的章簡明,擢升陜西行都司指揮使,也給拾掇到了甘肅。有了這二人,不過百日,甘肅就呈現(xiàn)了難得一見的溫順。而亂民一少,軍戶又能安安心心的種地養(yǎng)活自己,也就不用再為軍餉不及時而鬧騰。

    明宗龍心大悅,其他幾家也大悅。沒有鵬親王,這才是真正的架空了章家啊。

    所謂伴君如伴虎,這天下,一個人的榮辱還不都在帝王的一念之間。

    徐家和章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明宗十三年十月,深秋,賀綸最擔(dān)心的事終于發(fā)生,前世這件事發(fā)生的比較晚,那時湯媛早被賀緘囚禁庚王府,并不清楚具體過程。

    有個姓丁的民女進(jìn)京告御狀,揭發(fā)章家的殘忍暴行。

    這可真真應(yīng)了句墻倒眾人推,章家再不濟(jì)也還輪不到阿貓阿狗來撕咬。

    明宗當(dāng)然不會搭理。

    可這丁氏直接找了甄閣老,事關(guān)元后甄氏死因,無疑是一捧水濺進(jìn)了油鍋。

    丁氏乃章家當(dāng)年一個茶水房的小丫頭,對章家的布局和規(guī)矩如數(shù)家珍,甚至還能清楚的描述當(dāng)日甄氏的衣著打扮,這些都不是能隨便糊弄過去的,如果她說的沒錯,基本也就能確認(rèn)兩件事,一,她確實在章家長大;二,那日她確實在場。

    禍不單行,就在大理石審案期間,宮里又發(fā)生一件大事。

    七殿下溺水夭折。

    章皇后打殺了五個宮人,最后查出七殿下乘船之前婉貴妃也來坐過。

    那日還在睡午覺的婉貴妃一睜眼就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宮女拿住,押到了翊坤宮正殿,殿內(nèi)立著陰云密布的章皇后,面白如鬼,只問她昨日是否去過柳塢?是否說過“七殿下芝麻大的人就別來湊熱鬧,小心掉水里淹死”?

    婉貴妃當(dāng)然不承認(rèn)。

    但柳塢的一名內(nèi)侍斬釘截鐵,咬定婉貴妃去過也說了這樣的話。

    好吧,她是說過,比這更惡毒的也說過,可老七的死跟她沒關(guān)系,再說不就死了個毛孩子,章皇后有那么多,死一個又怎樣?婉貴妃才挨了一嘴巴就痛的大呼小叫,甚至以下犯上推了章皇后一把。

    這放在從前,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可如今,沒有章閣老,婉貴妃就不信皇上還能為此打殺自己!

    殊不知此時的章皇后已經(jīng)有了兩個月身孕。

    婉貴妃的下場可想而知,一頓杖刑是少不了的,此時她也才意識到厲害,皇上雖不會因為她以下犯上而如何她,同樣也不會因章皇后殺了她而如何章皇后??!她驚出一身冷汗,將要求饒嘴巴卻被人猛然捂住。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一道清亮的“棍下留人”,有人闖進(jìn)了翊坤宮。出現(xiàn)的無比突兀。

    這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十分的貌美,別的小宮人可能一時認(rèn)不出,婉貴妃的貼身大宮女桔梗卻是認(rèn)識的,這不是從五品的掌寢湯媛嗎?

    “湯掌寢救命啊,我家娘娘是冤枉的!”桔梗膝行上前,大哭不止。

    湯媛沒空理她,提著裙擺奔入大殿,一頭跪在盛怒的章皇后腳下?!澳锬锵⑴?,妾身奉王爺之命前來給娘娘問安,還請娘娘顧及大局,饒婉貴妃一死?!彼齺淼挠卸嗉保⒕陀卸嗉?。

    老五!章皇后神色一凜,看向抖若篩糠的婉貴妃,沉痛道,“本宮還要將那賤婢打入慎刑司,怎會用一頓杖刑便宜她。”

    這日,躲在墻角聽動靜的人悄悄溜出宮,回稟主子:“主子息怒,杖刑被一個小宮女?dāng)r下,咱們的人沒法兒下手?!?/br>
    只要湯媛再晚來幾步,今日的新聞就是婉貴妃死于杖刑。

    然而婉貴妃沒死,接下來的很多事就有點偏離計劃。

    更令幕后之人沒想到的是湯媛當(dāng)晚也留在了景仁宮。

    她是從五品的掌寢,此前就因為福運深厚守護(hù)了七殿下的降生。如今欽天監(jiān)的人觀測星象大兇,唯恐皇后腹中的老八也有不測,便建議娘娘將湯掌寢留在身邊,積累福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