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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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娘言重了,此番是我求助于人,豈能有那種輕視之理,不必加屏風,我只想快些找到干爹的線索?!惫糯釉捅J?,視清白如生命,若非過不下去或者遇人不淑,誰好好的去做女支女?湯媛沒有輕視,只有同情。 她算過日子,兩個月之久,就算陸小六步行也早該到俞州,如何忽然音訊全無?現(xiàn)在比起想要為干爹盡孝的迫切心愿,她更多的是擔心他的安危。 而疑似見過陸小六的是個昆侖奴,中原話說的磕磕巴巴,他的家主在旁邊充當翻譯。 原來半個月前主仆二人在俞州城外狩獵,發(fā)現(xiàn)一輛黑色馬車,車上有奇怪的動靜,突然翻出一個連滾帶爬的老叟,很快又被車里的一個少年人制住。那孩子cao著外地口音,和善的跟他們打聽距離俞州城還有多遠,又解釋家中爺爺?shù)昧耸寞?,見人就咬,聽說俞州城有名醫(yī),這才不惜千里趕來求救。 少年人的話并非作假,因為那個老叟正在咬他的昆侖奴。昆侖奴受驚之下扯掉老叟臉上的黑布,老叟見光更加兇猛,被車夫和少年人合力拖回車廂。 湯媛心頭直打鼓,耐著性子問,“那之后回城你們就沒再見過這輛馬車嗎?” 昆侖奴的家主一聽,晦氣道,“此番若非命大,別說那輛馬車,我們主仆二人就連第二天的太陽都差點見不到。” 當時少年人賠了他一兩銀子作為昆侖奴的傷藥費,大家就各奔東西。結(jié)果沒走兩步忽然下起暴雨,他們只顧尋地方躲雨,雙腿卻不知怎地直打滑,以至滾落懸崖,幸好前面就是驛站,很多人看見,若非二人在半山腰抓住濃密的芒草和驛丞救助及時,此番早已化成白骨埋沒山野。 聽了這主仆二人險象環(huán)生的經(jīng)歷,眾人一陣唏噓,湯媛轉(zhuǎn)眸看向秋娘,頷首道,“瘦弱駝背的老叟太多,但具體樣貌如何只能先畫出來讓這位昆侖奴辨認?!?/br> 最終昆侖奴指著栩栩如生的畫像一個勁點頭。湯媛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不妙的預感。 順娘道,“娘子不必多慮,有了畫像,只要這個人在俞州城,奴婢就一定能翻出來?!?/br> 湯媛毫不懷疑賀綸手底下的人辦事能力,她鄭重的與順娘道謝,順娘卻笑嘻嘻側(cè)過身,不敢受她的禮。 事情發(fā)展到這里,也算有了盼頭。不料一陣鬧哄哄的吆喝忽然打破了這里的凝重。 原來海船靠岸,又有一大批珠寶香料和奴隸來到了俞州城。茶樓一群等候多時的中年人似是嗅到臭味的蒼蠅,三五成群冒出來,擋住了湯媛一行人離去的通道。 每逢這日,這群中年大叔就會帶上足夠的金銀前來選購女.奴,其中最受歡迎的要數(shù)天竺和大食的女孩,買一個回家不但有面子還能招待來往的貴客,而天竺的男孩也飽受各種變態(tài)青睞。 湯媛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竟是賀纓從前的掌寢海棠。 時隔半年,若非海棠額頭那顆標志性的紅色美人痣,她幾乎不敢認。眼前這個頭發(fā)枯燥,面容暗淡無光的女子像個木偶似的的跟在一個丑陋的中年人身后。 此人應是牛大人。比起女人,他更喜歡男孩,如今又折磨夠了海棠,遂對眾人道,“你們看我這奴婢如何?今年才十八歲,沒生過孩子,回去養(yǎng)胖一些絕對是一等一的美人,只要一百兩,誰想要???”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就開始賣人! 有人哄笑,諷刺道,“都給你糟.踐成這樣了還要一百兩,你瘋了吧?” “三十兩,你愛賣不賣!” 更有人毫不避諱的上前查看,像打量牲口那樣的打量海棠。 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霎時從湯媛心□□裂。 那不是牲口,那是個活生生的女孩呀!只因多說了句想要自由,就被主子無情舍棄,落入豬狗不如之輩手中! 不管是物傷其類還是路見不平,她委實無法忍受這種殘酷的野蠻的交易披著合法的外皮存在眼前。 但跟這種把女人當成牲口似的敗類也沒啥道理好講,總之人販子該死,不管是買還是賣都該死! 話說牛大人剛要接過同好遞來的三十兩白銀就被橫空冒出的一個丫頭劈頭蓋臉猛揍。 人都打懵圈了還不知到底發(fā)生了啥? 而方才還臭烘烘擠成一堆的同好們皆一哄而散。 那出三十兩買人的大叔一看勢頭不對,拉著麻木的海棠就要跑,卻被另一個陌生女人堵住,也是劈頭蓋臉一陣揍。 這家普通的茶樓登時人仰馬翻,有好事不怕死的居然還躲在角落吃瓜圍觀二樓的精彩打斗。 “來人吶,快報官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毆打朝廷命宮!”那中年人鬼哭狼嚎。 湯媛將三十兩銀票塞并一團臟抹布進他的大嘴巴,又搶了牛大人還未來得及掏出的賣身契,當著海棠的面撕碎。 海棠怔怔望著紛飛的碎紙片兒,又怔怔的看向湯媛,仿佛花了許多的力氣才想起眼前這個白嫩的女子是誰。 她是裕王的掌寢。 兩個人從前并無什么交集,偶爾會遇到,只記得裕王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令人耳朵發(fā)熱。 而湯媛,泄憤般撕碎那張蓋了宮印的賣身契,垂著手往后退一步,目光與海棠相觸,一樣的呆怔。 海棠嘴角動了動,囁嚅道,“謝謝?!闭麄€人明顯不如從前靈動,反應更是遲鈍。 為了不進府衙做筆錄,打完人的枇杷和順娘將呆怔的二人迅速拖走。 不多時一群帶刀官差烏壓壓緊追而去。 這日傍晚,陸韜在外院與佟知府高聲談笑,又連連致歉,“我那遠房表妹是個直性子,見不得老弱婦孺受欺負,還請佟大人念在我的薄面上從輕發(fā)落吧,就是您不發(fā)落,我也不會饒過她?!?/br> 佟知府連忙擺手,“舍不得啊舍不得,陸大人莫要折煞老朽。牛昌這幾年是越來越糊涂,身為朝廷命宮竟毫無節(jié)制的買賣女.奴,委實有辱讀書人體面,令妹這么做也不失為女俠本色?!?/br>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氣氛親切的恰如春風拂面。殊不知笑吟吟的佟知府背地里已經(jīng)快氣暈過去。牛昌是他的小舅子,而他的小舅子被人打成狗,他還得在這里給人賠笑臉。 卻說此刻的內(nèi)宅,順娘跪在外面的廊下,湯媛則垂著臉,筆直的跪在屋內(nèi)賀綸的腳邊。 賀綸道,“佟知府是正二品刑部尚書李莽的親表兄,牛昌則是佟知府的小舅子,內(nèi)里裙帶關(guān)系更是你所不能想。就是我想打殺也得要個合情合理的名目,你卻不顧順娘勸阻,唆使枇杷將人打的折胳膊折腿,甚至親手砸掉人家兩顆門牙。” 湯媛依舊垂著頭,木木的跪著。 “怎么,說你兩句還不服氣?”賀綸偏過頭打量她,“佟知府還沒走呢,我覺得他應該很樂意帶你去牢里坐坐?!?/br> 湯媛:“……” 他一見女孩那看似恭順實則一身反骨的模樣就頭疼。賀綸俯身摸了摸她腦袋,“我知道你一肚子怨恨,怨我不給你賣身契,可你本來就是我的,我為何要委屈自己如了你的愿?咱們不是說好了兩年嗎,兩年還沒到你就發(fā)脾氣,這樣可不行?!?/br> “他們根本就不是人!就算是士卿大夫也沒有以虐待奴婢為榮的。海棠從頭到腳都是傷,還要被人當街如牲口般圍著相看?!睖卵瞿樛?/br> “所以,你就要更要珍惜我,纏緊了我,不然誰給你毆打朝廷命官的膽子?!辟R綸微微揚眉,深深看著她。 第102章 干凈的沒有灰塵的房間,新鮮的蔬菜和米粥,溫度適宜散發(fā)著清香的香湯,以及現(xiàn)在身上這柔軟又透氣的天苧棉衣裙,令她那些還未結(jié)疤的傷口都感到溫柔,不再潰爛疼痛。 這里的婢女聲音溫柔而動聽,一如當年在宮中那些喊她姑姑的小宮人。 這里也沒有魁梧而粗鄙的骯臟男人。 海棠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那曾是一雙纖細的嬌嫩的飽受賀纓憐愛的柔荑,如今左手的無名指和小指的指甲早已不翼而飛。 湯媛走進來的時候望見的便是這樣心酸的一幕。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要救無親無故的少女。 如果海棠不在她眼皮底下受罪她還真管不了。 可是她看見了,那群猥瑣的老男人無比惡心。從前她被人猥.褻無人敢伸援手,但現(xiàn)在,她有能力救一個同樣不幸的少女,那為何不救,當時她連殺人的心都有。 海棠似是沒想到此刻會有人進來,立時拘謹?shù)淖苏?,整張臉上唯一還動人的就是那雙秋水般的眼睛,無聲的訴說她這半年多來恥辱的遭遇。 “媛jiejie,因為我,大家都挨罰了嗎?”她輕聲問。 湯媛果斷的搖了搖頭,“不過是跪了片刻跟主子認兩句錯。我們都是心甘情愿的,你無須自責?!?/br> 順娘明知牛昌的身份還出手可見也是恨極了,只不過她下手比較有分寸。 枇杷若是不想相助又怎會那般賣力的暴揍牛昌,還撩陰腿。 其實牛昌左邊的門牙根本就不是湯媛打斷的,而是枇杷。但她主動攬罪可以讓幫兇枇杷少受些罪。 “你今后可有何打算?”湯媛問。 “從前在恒王府時我經(jīng)常去慧妙庵燒香,那里的住持說我有佛緣,當時我還不以為然,如今想來緣分已到?!?/br> “不,你只不過是厭世想要逃避。”湯媛朗聲打斷她,“我若是你,一朝獲得自由身,不好好為自己活一番,那才真是白來世上走一遭。好日子是自己謀劃出來的,你十八歲也不算大,養(yǎng)好身子一切都有可能。而且京師崇尚宮廷禮儀,你在宮中那幾年便是資本,也不要去權(quán)貴世家,那里是非太多,就是普通的富戶足矣,定有不少人愿意出束脩供養(yǎng)你來家中教導女兒。聽說你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真真是羨煞旁人。” 京師天子腳下,確實有一些身世凄涼但在宮中混了些許資歷的女子去富戶地主家教導千金,與私塾先生無異,糊口度日不成問題,運氣好的說不準還能與東家的管家或者賬房先生喜結(jié)良緣。 總之只要有夢想就不是咸魚。湯媛雙眸炯炯有光,嚴肅卻又充滿鼓勵的直視著她,剎那間,一股莫可名狀的勇氣就這樣神奇的灌入了海棠胸臆,她呆板的神情漸漸有了些光彩。 其實湯媛對海棠一直有個疑惑,此刻終于忍不住問道,“恒王雖然不好相與,但你當時畢竟是他身邊最得寵之人,如何因為一句想要離開就對你下這般狠手?” 她懷疑另有隱情,這個只是其中之一。 海棠面容漸漸變得冰冷,目中竟迸射了怨毒的光芒,木然道,“恒王暴虐成性,索求無度,時常輕賤女兒家,對我好也不過是逗貓逗狗罷了,那時他對我已有了厭倦之意,我這才敢請辭,一開始他雖不快倒也答應,可惜命不由我,被他查到我離開的原因是與王府侍衛(wèi)有私情。為了救伍郎,我只好偷竊他的印章,私蓋印戳,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怪不得,原來是給賀纓戴了綠帽子!湯媛委實沒看出海棠還有這膽魄。 海棠冷笑一聲,“媛jiejie是否在心中輕視我覺得我活該?但我從未后悔,唯一的遺憾便是未能救伍郎。這世上,唯他憐我知我,也只有他冒死下跪懇求恒王不要再鞭打我。你可知恒王為何要用鞭子抽我?只因他另一個掌寢誣告我沒喝避子湯,一句捕風捉影的話他就當真,如何將我當人看過?!?/br> “我沒有輕視你。你有自己的人格,又不是他妻子,憑什么要為他從一而終,他自己還不是三妻四妾?!睖虏环薜?。 似是得到了認同,海棠看著她,笑了笑。 湯媛又問,“你方才說的印章是什么意思?” “難道你不知每個王爺都有一枚貼身印章,拇指大小,皆為青田石。此章只要蓋在白紙上,你寫什么都行,譬如臨時戶籍,戶牒,甚至公文,時效最長能達二十年,直至當?shù)氐膽舴咳丝谄詹??!焙L奶裘嫉馈?/br> 這種事情哪里是掌寢能知曉的,估計也只有王爺?shù)馁N身內(nèi)侍明白。但海棠卻知道,不管是因緣巧合還是別的原因,她就是知道了,也為湯媛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直到掌燈時分,湯媛腦子里還在一遍又一遍的翻滾那句話:每個王爺都有,拇指大小的青田石印章,往白紙上一蓋,身份戶牒等等就都有了,甚至還能偽造公文! 然而如此重要的東西,想必賀綸都是隨身攜帶。但她伺候他的時候從未見他身上有什么印章,也是,他見她的時候大多剛剛離開書房,那么重要的東西自然要鎖在書房的柜子里。 就算偶爾戴在身上定然也是放在荷包中,稍不注意還以為是錠銀子。湯媛心口嘭嘭嘭直跳。 從前那些她不敢亂動的主意此刻已然開始蠢蠢欲動。 當然,她不會傻到這樣逃走。 可若真有幸逃走卻不見得有機會蓋章,運氣不好似海棠那樣被抓個現(xiàn)行,那可就生不如死。 但湯媛既然敢打印章的主意,自是因為她有一項隱藏屬性。 這個屬性除了干爹至今無人知曉,主要是太不光彩,講出來沒得辱沒了自己,說不定還令人心生防備。 這項屬性就是溜門撬鎖。那些質(zhì)地上乘,壯漢都砸不開的銅鎖在湯媛手中皆是開合自如,至于作案工具,兩根針即可,或者一對小號的挑心。 別看她神技了得,但從未偷過東西。當然此技能也僅限于古代的鎖,畢竟工藝有限,放在現(xiàn)代就不一定百發(fā)百中。 當她還在這里思考那枚印章之時,卻不知白日打人的英勇行徑已經(jīng)完全落入賀維眼中。 沒想到湯媛也在俞州。是了,她是老五的掌寢,理應隨駕伺候。是夜,賀維一身黑色披風,帽兜遮了半張臉,負手在血腥濃郁的一戶人家來回踱著步。 男主人渾身是血,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嘶啞道,“賊子,你敢傷我妻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噓!安靜點!賀維一腳將他踩暈,轉(zhuǎn)眸看向嚇傻眼的女人,可惜是個婦人,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喝到處子的血。 愛徒一家,如果再加上一個干女兒,賀維歪著頭思索片刻,陸小六就算還不說心神也該受損,再對他用致幻的曼陀羅花露,說不定就能老實回答,左不過多死一個人。 可是賀綸也在俞州,而且那個枇杷很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