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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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經(jīng)過一道關(guān)卡就少一撥人,現(xiàn)在就剩她和懷里的六皇子了。 哦不,對面還有個抱著胳膊的賀綸。 十七八歲的少年人,俊美的近乎邪氣,穿一身寶藍柿蒂暗紋的家常袍子,束發(fā)的白玉簪通體瑩潤,在微黃的燭光中泛著冷月的清輝,他神情不溫不火,從下至上掃了她一遍。 事情緣由賀綸已經(jīng)從秦氏口中得知。他收起視線,掏出帕子掩了掩鼻端,不耐煩的催了聲,“還愣著干嘛,趕緊給他換啊,動作利索點,把那褲子扔……算了,你揣著吧,別弄臟我地毯。” “奴婢遵旨?!?/br> 太好了,他好像沒認出我。湯媛松了口氣,繼續(xù)低著臉縮著肩,誰知賀純倒扭捏起來,“哥哥,她是女人,你幫我好不好?” 賀綸無動于衷,“不是你要她來的么?” “那是緩兵之計?!辟R純大聲道。 “趕緊換你的吧。你已經(jīng)被她看見,換不換都一樣?!辟R綸指著湯媛笑,“今晚,你會被妖怪吃掉的……” 賀純哇的一聲哭了,“你胡說!姑姑剛才告訴我了,妖怪不會吃我小雞子,要吃也吃你的!” 賀綸笑意凝固。 “啊,啊,那個,我啥時候說過這話?!睖率缚诜裾J,就差給這小孫子跪下了! “姑姑,你說過的!你快告訴哥哥,妖怪要吃他的小……” 湯媛冒死一把捂住火上澆油的賀純。 暖閣的氣氛也僵到了極點。 她汗如雨下,腦子嗡嗡亂響,后背都要被賀綸的兩道視線戳穿,卻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靜默片刻,身后才傳來賀綸幽幽的聲音,“看來上次那一腳是踹輕了,你再亂說話信不信本皇子弄死你?!?/br> 信信,你怎么死我都信!湯媛胡亂點頭,恨不能捏死手里的包子,哪里還管賀純反不反抗,三下五除二就幫他換好,然后揣著氤氳了淡淡sao氣的褲子給賀綸跪安。 “你且等一下?!?/br> 湯媛只好硬著頭皮等。 賀綸打個響指,有人掀簾而入,伺候賀純飲姜湯,完了又抱去隔壁的暖閣請平安脈。 “怎么哪哪兒都有你呀?”賀綸微微后仰,聲音憊懶,一只胳膊閑適的搭在扶手,另一手敲了敲桌面。 是呀,怎么哪哪兒都能碰見你。湯媛幾欲抹額上的冷汗,又想起手上有尿,只好作罷。 賀綸道,“別緊張。你救了老六,本皇子在想……賞你點什么好呢?!?/br> 這個還用想么,隨便來一盤金元寶就可以了。湯媛訕笑,“奴婢愧不敢受,愧不敢受,這些都是奴婢應(yīng)該做的,也是奴婢的榮幸!” 諂媚之言似乎取悅了賀綸,他踱至她對面,笑著蹲下/身,湯媛嚇一跳,鏡頭太近,除了他似笑非笑的臉啥也看不見。 原來她長得也不難看。 怪不得賀緘喜歡。 但她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sao氣,賀綸不禁又掏出帕子掩住鼻端,“離我遠點兒?!?/br> 求之不得呢。湯媛連忙往后挪,賀綸道,“可以了,這個距離還不錯。說吧,想要我賞你什么?” “奴婢不敢?!睖履母艺嬉麞|西呀。 賀綸的笑意卻愈發(fā)慈祥。 “沒關(guān)系的,你可以對我提任何符合你身份的要求。”他抬起她的下巴,忽然想起她身上有尿,又縮了回去,暗暗的用帕子擦拭,面不改色道,“還沒想好?那你回去慢慢想吧?!?/br> “求殿下派個有臉面的送奴婢一程?!彼Y聲甕氣道。 此刻所有宮門都已落鎖,但總理六宮的皇后總會給親兒子一枚暢行內(nèi)廷的令牌。她知道賀綸有這個權(quán)利,于情于理也該他遣人送自己回去。 “這樣不太好吧?!彼酒鹕怼?/br> 沒想到他一口回絕。 湯媛不解道,“不是殿下說要賞奴婢的么,就賞這個吧?!?/br> 賀綸眸色一沉,用腳尖抬起她柔嫩的下巴,“放肆,有這么求主子的嗎?” “不敢不敢,是奴婢妄言了,奴婢知錯,殿下您息怒,奴婢這就滾。” “我讓你滾了嗎?” 沒,沒。 “瞧你嚇得,跟你開玩笑呢?!辟R綸這個神經(jīng)病又恢復(fù)了一臉慈祥。丟給她一只拇指大的翡翠小葫蘆,就跟人逗畜生時丟塊rou的動作差不多。 “賞你的,拿去玩吧?!?/br> 如此堵住了她要回壽安宮的請求。 很快湯媛就知道他打的什么壞主意。 賀綸命人將她帶下去清洗干凈,換上不知從哪兒弄來的一等宮女衣裙,便要送她去西所,還美其名曰她與賀緘最熟,徐太嬪又是賀緘生母的親姑姑,親姑祖母的人借宿一宿怎么說也不為過。 真是日了狗了,她上輩子一定是xx了他全家,才會被他這樣恩將仇報! 湯媛大驚失色,掙開馮鑫,死死拉住賀綸錦袍一角,“殿下三思啊,饒了奴婢吧!奴婢是太嬪娘娘的貼身宮女,怎能……夜宿三殿下那里……” 沒名沒分的,就讓她在西所過一夜,一夜之后她的名聲就完了,賀緘的也完了,少不得被人冠一頂“褻/玩長輩貼身宮女”的帽子,以后誰家的貴女還敢嫁給他! 賀綸哦了聲,“難道你想睡我這兒?” 使不得呀!我選擇去死!她頭搖的更快,“殿下是金玉一般尊貴的人,奴婢是塵土,在您這兒多待一息都覺得罪大惡極!請您快些讓奴婢滾~吧!” 南三所的東面還有個御前侍衛(wèi)所,她腦子轉(zhuǎn)的飛快,倒不如去那里,在人來人往的值房門口坐一夜,翌日再去宮正司稟明緣由。 看來她并不中意賀緘。 拒絕的干脆利落,不存猶疑。 連一丁點兒的猶疑都沒有,這下有趣了。 賀綸若有所思的目光微閃。 他低低地笑,俯身攙起她,“好,不去,行了吧?” 湯媛受寵若驚,滿腹狐疑,仰臉望向他。 他亦垂眸端詳她,唇角微勾。 遣人送湯媛離開以后,賀綸召來馮鑫,淡聲道,“那丫頭膽小怕死,溜須拍馬倒是信手拈來,”頓了頓,又補上一條,“還貪財。這種小魚小蝦成不了大氣候,你且稟明母后,不必浪費心神?!?/br> 他擰了擰眉,“不過可以考慮將她安排給賀維?!?/br> 其實安排給賀纓才有意思,不過賀纓已經(jīng)有掌寢。 但若真想送去也不是不行,他壞笑一聲。 馮鑫很是贊同,“殿下英明,奴婢也覺得這樣極好?!辟R纓性烈如火,賀緘卻陰沉如水,這兩個撕咬起來,那可真真兒的精彩。 賀綸含笑思忖,馬屁精連親嘴兒都不會,是別指望她會伺候男人了,落進賀纓的掌心,不死也得殘,那賀纓素來又愛折騰這種小雛兒。 心底,竟起了一點惻隱。 他道,“先緊著賀維吧。萬一被賀纓玩死了,以后還怎么惡心賀緘?!?/br> 玩死了才有好戲看呀。馮鑫還想再勸,卻見殿下俊美逼人的側(cè)臉微沉,便將到嘴的話又咽回腹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淚在燃燒投了一枚火箭炮,嗷嗚~~~~~作者菌感覺好星湖(^o^)/~ 關(guān)于男主,就是那個能讓女主做皇后的?。?/br> 女主做皇后聽起來有點瑪麗蘇,但人衛(wèi)子夫都能做,憑啥咱女主不行?蘇就蘇吧,倘若男主連這點能力都沒有還做啥男主,是吧? 此外再跟大家求評論啊,新文這么嬌嫩,只能麻煩小天使們澆澆水施施肥啦,評論隨便給個標(biāo)點符號都o(jì)k啦,然而別忘記打兩分,這才是最重要的,么么扎扎!以及大家也可以告訴我你們比較萌哪只皇子~ 第5章 綠意 回去之后湯媛跪在太嬪的寢殿外象征性的磕了個頭,一表請安之意。 沒想到太嬪還未就寢,香蕊披著件小襖從錦簾后露出個腦袋,“媛媛,太嬪宣你進見?!?/br> 于是湯媛便陪她老人家在暖閣說了會子話。 直到完全確認賀緘不會落下病根,這個年近花甲的老人才幽幽的松了口氣,兩鬢已是雪白,看上去比大五歲的太后還要蒼老。 湯媛的心也像吸飽了水的海綿,沉甸甸的酸澀,不由起身跪坐徐太嬪腿邊,嫻熟的為她按捏。她統(tǒng)共就兩個特長,針線和捏腿,一有機會便拿出來顯擺。 她一顯擺太嬪就會笑。 現(xiàn)在她就想讓太嬪笑一笑。 “傻孩子,忙了一天不累么,坐著吧,本宮今天腿不疼?!?/br> “這個您就不懂了,按摩呀是一種循序漸進的積累,剛開始您可能不覺著,但經(jīng)年累月下去效果很驚人的。從前奴婢一有功夫便幫干爹按,前前后后大概按了三年,現(xiàn)在下雨天他老人家的腿都沒那么疼了?!?/br> 實在不忍滿臉疲態(tài)的老人今夜難眠。湯媛再三考慮,最終還是將賀綸的事咽了咽,改日再說吧。 反正她又不是應(yīng)付不了,主要是賀綸也沒把她怎樣,誰還能為一個婢子指摘皇子不成?至于親她那回,她都把他惡心吐了,也算扳回一局,總不能再親回來吧。況且這事若是鬧開了被人拿去作伐子,一個不好把她弄給賀綸侍寢,那她和賀綸真要一起吐了。 湯媛一雙小手修長纖細,柔若無骨,捏在身上又暖又軟,就像她的人一樣。 在后宮掙扎了大半生的太嬪,從沒想到暮年因為寂寞,便收了這么一個活寶。 活寶笑起來的時候與妞妞幾乎一模一樣。 剛開始徐太嬪是又歡喜又揪心,唯恐湯媛腦筋不好使在外面闖禍,便將她關(guān)在壽安宮悉心教導(dǎo),這一教導(dǎo)才發(fā)現(xiàn)小傻子不傻呢。 這真是關(guān)心則亂,也不想想能從浣衣局活著出來的哪個最后不是人物。 雖然宮里的人一向信奉各掃門前雪,但重情重義的小傻子卻讓她覺得死氣沉沉的生活又有了一絲人味兒。很多時候徐太嬪并不忍心磨滅這點人味,便一半放縱一半守護的看著湯媛,看她在情義、善良與圓滑間游刃有余的游走,全須全尾的活著,即便是運氣又怎樣,要知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按捏了一會兒,徐太嬪果然渾身舒暢,身子骨仿佛都輕了許多。湯媛手腳麻利的服侍她就寢,掖被熏香。 “娘娘,殿下心里頭最在乎的便是您了,您心情舒暢,吃好喝好,殿下呀也就跟吃了蜜一樣的寬心。奴婢雖然人小勢微,但還是有一把力氣和忠心,而且已經(jīng)跟司苑局的搭上話,耐心經(jīng)營幾年少不得就能結(jié)交一兩個知己,到時候就算奴婢出了宮,也能時不時的跟您老人家遞上話兒,也好讓您知道殿下在外面過的好不好?!?/br> 賀緘早晚得出宮開府,那時再想相見可就比現(xiàn)在復(fù)雜多了,光是遞折子等批復(fù)就不知要多久,再一個見面還不能頻繁,否則就要落人話柄。 都說做太子不易,其實做藩王更不易。去封地吧,背井離鄉(xiāng),將來還得把親生骨rou送給天家美其名曰陪皇子念書;不去封地吧,終日活在皇上和太子的眼皮底下,如履薄冰,稍不留神就要引起猜忌,總之,累啊。 徐太嬪嘆息一聲閉上眼。 難為湯媛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