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像是被什么擊中了似的,原本已經(jīng)強硬起來的心臟,有酸軟起來的跡象。 算了,別和她計較,她要是肯認個錯,這件事情就這么掀過去吧。 怎么能算了?這件事情要是輕而易舉地就算了,以后她還不得無法無天了? 那難道又要對她兇,讓她哭一整晚嗎? 不能再縱容她了,再讓她在這個圈子里待下去,保不準還會被教唆著做出什么其他匪夷所思的事情來,前車之鑒太多了。 …… 腦子里好像有兩個小人在喋喋不休地爭吵,霍寧辭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 他一時不知道該回復南荇的這些微信,索性退出了對話框,在微博上搜索了一下“向南行”這個名字。 頁面上跳出來了好多用戶,有網(wǎng)文作者、有普通網(wǎng)友,第三個是微博認證過的黃v,點進去一看,果然寫著“麗睿出版人”的簡介,粉絲接近兩萬人,微博下面的轉贊評幾百條,看起來還挺熱鬧的。 從上往下一條條地往下看,霍寧辭忽然感到了一陣陌生。 [開季刊破女星封面記錄,感謝支持,送上一則我偷藏的獨家拍攝小花絮。] 底下粉絲的評論一溜兒都喊著,“女王威武”、“南南的這幾張照片拍得太有感覺了,不愧是時尚女王!”、“爆個照吧,覺得你一定是個特別漂亮特別帥氣的女王。” [今天sprimrose系列的小視頻殺青,幸好我有這么棒的團隊。][貓貓賣萌.jpg] 這一條下面熱門都是幾個認證過的麗睿編輯,熱熱鬧鬧地捧場,“都是老板帶隊有方。”“斗膽要求年終紅包厚一點,女王大人?!薄?/br> [鄭重申明,不是女王,是女生。] 這一條則是那些編輯和粉絲們輪番出現(xiàn)在了熱門,“是是是,十八歲的女王大人。”“不叫你女生是不是要扣年終獎?”…… 無論是發(fā)的微博,還是下面的回復,都勾勒出了一個聰慧干練的女性形象,那一聲聲的“女王”也好像顯示著她作為麗睿最高控制人的權威。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南荇嗎? 霍寧辭面無表情地看了片刻,目光在一個名字上停住了。 賀毓然。 他忽然想了起來,這個人就是王麗蕓說的那個副主編,他曾經(jīng)見到過。 尋找楊念娣的那個夜晚,他在火車站的廣場上,親眼看到這個人把圍巾解下來給南荇取暖。 原來,這個男人不僅是南荇的朋友,還是她一力提拔上來的得力下屬。 門被敲了兩下,程余山進來了,提醒道:“霍總,時間不早了……” 霍寧辭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好半天才關掉了屏幕站了起來:“走。” 霍寧辭坐在后座,程余山開著車,從后視鏡偷窺了兩眼,一時看不出他的喜怒來。 跟著霍寧辭這么多年了,程余山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居然有人這么膽大妄為騙了霍寧辭這么久,還是那個看起來嬌怯柔弱的南荇。 他有點替南荇擔心。 以他對霍寧辭的了解,現(xiàn)在的霍寧辭應該是處于盛怒的狀態(tài),雖然霍寧辭對南荇很特殊,為她打破了很多慣例,但是能不能撐過這一回,很難說。 “霍總,去哪里?”程余山試探著問。 “望江閣。” 程余山稍稍放心了一點。 霍寧辭還愿意去赴約,說明這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 “霍總,這事情會不會有什么誤會,”程余山硬著頭皮幫南荇說了一句好話,“霍太太她應該有什么苦衷吧,飛機上那個女人不懷好意,你還是要提防著點,不要中了圈套?!?/br> 霍寧辭沒有說話,程余山不敢多嘴了,專心往前開去。 望江閣就在新塘江邊,是一座三層樓的小洋房,掩映在一片綠樹叢中。馬路距離飯店有段距離,需要步行一段距離,霍寧辭剛下了車,就看到有人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從路邊花園的小徑中走過來。 他的眼神不由得一滯。 居然是景遲日。 景遲日也看到了他,腳下一頓。 一股怒意從霍寧辭的胸口升起,他停下腳步,冷冷地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景遲日挑了挑眉:“霍總這是什么意思?這花園也不是你們家的,我怎么就不能來了?” 霍寧辭往望江閣看了看,南荇就在里面。 他不愿意相信景遲日出現(xiàn)在這里是和南荇有關的,但這巧合,卻讓他原本糟糕的心情越發(fā)雪上加霜。 “景遲日,我警告你,從今天開始,離南荇遠一點,不要再來sao擾她,”他一字一頓地道,“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br> 景遲日氣樂了:“霍寧辭,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南荇是你的私有物嗎?她難道沒有交友的自由?” “有,但不是你這樣居心叵測的人,”霍寧辭的目光凌厲,語聲陰冷,“她買下麗睿集團的股權,是不是你慫恿的?” 他思來想去,也找不到南荇這么膽大的原因,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位在雜志投了廣告的景遲日用時尚圈的光鮮亮麗來誘惑了南荇。 景遲日愣了一下,驚疑不定地問:“你……你知道了?” 心臟那里好像被人揉捏住了,用力地撕扯了起來,一陣陣地疼;耳邊仿佛有金屬在錚鳴,“嗡嗡”作響,一時之間聽不到別的聲音。 幾秒之后,霍寧辭才清醒了過來。 他難以置信,景遲日居然真的知道南荇入股了麗睿集團。作為南荇最親密的枕邊人,對此一無所知,反倒是一個所謂的“朋友”一清二楚,這里面的親疏有別,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她是我的太太,我當然會知道,”霍寧辭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自己表面上的平靜,“以后你不用再把她往你這個圈子里帶,她和你不是一路人,別逼我用一些我不想用的手段?!?/br> 這樣獨斷專行的口氣,讓人氣得胸口發(fā)悶。 景遲日自幼接受寬松自由的教育,最看不慣霍寧辭這種說一不二大家長式的武斷。 南荇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完全不應該和這個霍寧辭在一起。 一絲陰暗的念頭在景遲日的心頭升起,忽然一發(fā)不可收拾。他和霍寧辭在商場上交手多次,幾乎都是平分秋色,可在感情上卻不得不遺憾,霍寧辭比他先走一步,有了南荇這樣幾近完美的妻子。 他忍不住想要讓霍寧辭嘗一嘗被打擊的滋味。 心念電轉之間,景遲日輕笑了起來:“很好,霍寧辭,你有本事就讓南荇不要再干這份工作了,有本事就讓南荇和我絕交,我看看你這樣再大男子主義下去,會不會失去小荇。” 霍寧辭冷冷地看著他:“你在激我?” “算是吧,”景遲日聳了聳肩,“實話說吧,你也就是運氣好,陰差陽錯和她結了婚,要是放在現(xiàn)在,我和你之間她會選擇誰,還真不一定呢?!?/br> 霍寧辭的臉色鐵青:“你說什么?” “沒什么,”景遲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最后好心再和你說一句,雖然我很樂意看到你們倆吵架分開,但還是要替小荇澄清一句,她入不入股麗睿,和我沒關系,她的初衷只是想要做出一本好的時尚雜志罷了,至于sprimrose為什么會在麗睿投放廣告,是麗睿和我們品牌雙向選擇的結果,你愛信不信。如果你以為這個懷疑小荇和我之間有什么問題,那我不得不說,你根本不值得南荇愛你?!?/br> 他后退一步,瀟灑地打了個響指:“不好意思,失陪了。” 景遲日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視線里,霍寧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江邊汽輪的鳴笛聲忽然響起,這才清醒了過來。 他拿起手機給程余山發(fā)了個消息:你回來一下,我不去吃飯了。 夕陽西下,夜幕低垂,新塘江兩岸的燈光亮了,蜿蜒曲折,宛如一條長龍。 南荇坐在露臺上,欣賞了大半天的夜景,一看時間,已經(jīng)七點多了,可是霍寧辭卻還不見人影。她納悶了,打電話過去,霍寧辭的手機關機。 她心里隱隱覺得不太對勁,正要打電話問問程余山,手機震動了一下,景遲日的電話進來了。 “你沒事吧?”景遲日擔心地問。 “我沒事啊,”南荇莫名其妙地問,“怎么了?” 景遲日倒是愣了一下,他一直惦記著這件事,剛才他一時沖動刺激了霍寧辭,冷靜下來后又有點后悔,忍不住打電話來問問情況。 “霍寧辭還沒有和你說?”他沉聲問,“他知道你入股麗睿的事情了?!?/br> 南荇呆住了,手機“啪”的一聲掉在了餐桌上。 心跳一下子加速,南荇霍地站了起來,又手忙腳亂地撿起了手機,急急地道:“遲日,我先不和你說了,我去找他?!?/br> 飛一樣地跑出了望江閣,南荇氣喘吁吁地茫然四顧。 她多希望景遲日是在開玩笑,此時此刻霍寧辭會忽然從馬路對面走來,像以前責怪地揉揉她的頭發(fā),問她怎么不在飯店里等著。 明明她今晚就打算和霍寧辭坦誠這件事情,明明她已經(jīng)想好了各種對策,可偏偏這樣冒出來了一個意外。 無論霍寧辭是從別人口中知道還是自己發(fā)現(xiàn)了她的欺騙,和她主動坦誠這件事情,兩件情況的意義完全不一樣。 她不應該心存僥幸,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真想被揭穿的這一天。 霍寧辭的手機還是關機,南荇只好給他發(fā)了一條消息:寧辭,你別生氣,告訴我你在哪里?我和你解釋。 尖銳的剎車聲在耳邊響起,南荇抬頭一看,老周從車上急匆匆地下來了:“太太,邵管家說先生已經(jīng)在家了,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太好,讓我趕緊來接你回去。” 一跨進客廳,南荇就看到了霍寧辭。 他穿著家居服,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電視里放著一個名家講堂,一個有名的歷史學家正在講述宋朝朱熹文化。 預想中的狂風暴雨并沒有來臨的跡象,南荇按捺住狂跳的心臟,心里忍不住升起了幾分希冀。 “寧辭……”她輕柔地叫了一聲,“我今天約你吃飯,就是為了麗睿的事情,我……” “我不想聽到這兩個字,”霍寧辭抬起眼來看著她,眼神淡漠,“以后也別提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br> 南荇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已經(jīng)和你哥說過了,東行傳媒立刻轉讓,連同你在麗睿娛樂的股份,”他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還有,這周你和麗睿的人交接一下,下周開始就不要再去上班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是站南荇,還是站霍少? **本章紅包50個,20前二十,30隨機~~ 第44章 蔓菁(十三) 南荇呆立在原地, 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忽然感到了一絲好笑。 原來,她為之奮斗了這么久的事業(yè), 在霍寧辭的眼里就好像一塊隨時可以丟棄的抹布, 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那么多次殫精竭慮的策劃、那么漂亮的銷售額、那么多被人夸贊的封面照……都不值一提。 也是, 香悅集團每年的營業(yè)收入,是她這一本雜志無法仰望的存在, 霍寧辭當然不可能會有心情去了解、去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