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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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廂,孕中女郎,慵懶地起來吃完朝食,覺得有些飽膩,于是喚來丫鬟,扶她出去院中走走。 一葉落而知秋,院子中的花謝得七七八八,矮灌木的葉子也開始變黃,倒有幾分蕭瑟。 秦嫀心下正涌起悲秋之感,卻忽聞郎君喚她:“笑笑?!?/br> 這一聲讓秦嫀好不詫異,回頭見果真是趙允承,她立即面露驚喜地笑道:“郎君怎么回來了?不是說今日要去辦事嗎?” “已是辦妥了?!苯裉旖K于換了一身白的郎君,步履匆匆地走上前來,對半個月不見的妻子上下端詳一番,見其臉色紅潤,笑容明艷,一時感到既放心又酸心,最終郎君伸出雙臂,將秦嫀抱?。骸昂苁窍肽??!?/br> 秦嫀依偎在他肩膀上,好笑,只不過是一夜不見,郎君為何這般思念? 但是丈夫向自己傾訴思念之情,秦嫀豈有嫌棄的道理,自然是禮尚往來,抬起下巴親了趙允承的臉頰一口:“我亦想你?!?/br> 得到妻子撫慰的郎君,思緒復(fù)雜,過了許久,才慢慢平靜下來,萬分珍視地在女郎的額角上,落下一吻。 他二人的溫情脈脈,沖散滿院蕭瑟。 溫存一番,秦嫀拉著丈夫陪同自己在院子中散步,順便閑談,說著說著,她眼中閃現(xiàn)八卦的光芒,問道:“夫君,你在外行走,應(yīng)是聽說過攝政王有一寵妾?” “……” 秦嫀一臉感嘆:“那定然是個當(dāng)世無雙的美人,才能得攝政王的青睞?!?/br> 趙允承睇著她,不著痕跡地點點頭。 第68章 受現(xiàn)代影視劇影響,提到性情暴虐的反派攝政王,首先出現(xiàn)在秦嫀腦海里的形象,便是滿臉橫rou,粗眉大眼,或許還會有道刀疤什么的中年男性。 她不可能想到,那位在自己榻上滿臉羞憤地叫她住手的郎君,便是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攝政王本尊。 “夫人從何處聽到的消息?”趙允承皺眉問,鐵鷹竟然讓這種消息傳進(jìn)來,讓他心中有些不滿。 秦嫀說道:“偶然聽說的,怎么了?” 其實是二jiejie秦娉在信中提及的,對方知曉她孕期在家中無聊,便與她說些外邊的事,權(quán)當(dāng)解悶。 趙允承搖搖頭,握住夫人白凈的柔荑:“但我怎么聽說,那都是謠言,攝政王根本就沒有什么寵妾,因為……”他欲言又止。 “哦?”秦嫀登時被勾起了好奇心,也緊握了一下丈夫的手掌,滿眼疑惑:“你聽說了什么?” 趙允承順著她的問話,臉上流露出幾分背著人說是非的慚愧,道:“我聽說那攝政王其實身患隱疾,于人道上有大礙?!鳖D了頓,不無唏噓地說:“所以其王府后院的一妻十九妾,均無所出?!?/br> “一妻十九妾?”秦嫀登時倒吸了口涼氣,漂亮的杏眼瞪得老大:“乖乖,他也不怕鐵杵磨成針。” 趙允承:“……” “如此說來,卻是謠言了?”秦嫀感嘆,沒想到自己沾了丈夫的光,還能聽到這等皇家秘辛:“郎君放心,我不會外傳的?!?/br> “倒也無妨?!壁w允承攬著愛妻圓潤的肩膀,眼中閃過一絲快意,道:“恐怕外邊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了。” 果真如郎君所言,繼全東京城都在謠傳攝政王寵妾滅妻后,各府邸后院又開始流傳攝政王秘辛2.0,這回是身患隱疾,說得有板有眼,好像親自看見過似的。 賊希望攝政王斷子絕孫的朝臣眾:這個版本絕對是真的! 你等不信之人,速速放干腦子里的水好生想想,按照攝政王那窮兇極惡的性子,他,寵妾? 放屁。 倒是身患隱疾一事似乎鐵證如山。 攝政王因何喜怒無常,牛心古怪? 因為他不行。 攝政王因何冷酷無情,手段殘忍? 因為他不行。 一時間曾經(jīng)很懼怕攝政王的人們,雖然眼下仍是懼怕,但是不可避免,他們對攝政王的印象已經(jīng)有了點點改觀。 恐懼之余還夾雜著一絲絲怯生生的同情。 那準(zhǔn)備派人打探攝政王在何處養(yǎng)外室的安氏母女,得到消息,紛紛傻了眼,趙允承,身患隱疾? 真的假的? 安氏感覺自己那一直愛著趙允承的心,咔嚓一聲裂開,碎了一地。 她心心念念的郎君,俊美英武,偉岸非凡,眼下卻告訴她,郎君其實是個不舉。 那她這些年來的等待,算什么? 小李氏聞得消息,在信中口吻小心翼翼,詢問女兒:“是否還要打探攝政王在外面的侍妾?!?/br> 安氏在府中,歇斯底里地哭鬧道:“郎君不舉,我還管他什么侍妾!” 眼下她只想脫離這王府深院,可是,那性情扭曲的攝政王表哥,輕易不會放過她的。 除非那人解了恨,從此不再怨恨姨母。 安氏思來想去,起來擦干眼淚,給小李氏寫信:“阿娘,您知曉表哥怨恨您,因此才將兒囚在攝政王府,兒年華正好,實在不想繼續(xù)蹉跎,您心疼心疼我,去與表哥賠個不是,好叫他愿意放我離開,不然兒還要熬到何時?” 小李氏收到女兒的信,心被刺得哧哧痛,這還是她第一次被女兒直接怨怪。 思及最近的傳言,小李氏心知,女兒是覺得沒有盼頭了,這才動了離開王府的念頭。 沒有傳出攝政王有隱疾之前,怎不見她說熬不下去…… 隱疾的傳言一出,便這般急著離開。 小李氏心底也是怪女兒的,當(dāng)初若不是她看上了人家,囔囔著非要要嫁去王府,又怎會有今天的一番局面。 賠不是便能讓那心情乖僻的外甥解恨,小李氏倒也想,但那攝政王肯嗎? 她自回信與女兒說:“你表哥恨我入骨,不會這么輕易原諒的?!庇盅裕骸耙娔阍谕醺芾浯?,為娘也很痛心,但咱們受制于人,除了認(rèn)命還能如何?” 安氏接到信,簡直有些不敢置信,阿娘這是叫她自求多福的意思嗎? 不然為何叫她認(rèn)命? 誠然,攝政王那性子邪謬,不會輕易原諒,但如果肯舍下面子,將賠禮做到極致,又有什么不行? 癥結(jié)在于,她的阿娘愿不愿意為她犧牲罷了。 眼下看來,要叫安氏大失所望,她的阿娘除了嘴里心疼她以外,竟無動于衷。 安氏思索了一晚上,再不想坐以待斃。 她想到一個法子,打扮成未婚少女,與攝政王偶遇一回。 心里打定主意,安氏便這樣做。 王爺去衙門點卯,必然會經(jīng)過御街,安氏定下一間茶樓的雅間,臨窗張望,守株待兔,屆時郎君走馬經(jīng)過,她用帕子包住鮮果朝他擲去,然后下去致歉……一切構(gòu)想得很完美。 安氏在樓上等了三天,才看見身穿白衣的郎君走馬而來,她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見過自己的丈夫,但無一例,每一次見修眉俊眼的趙允承,她都心神具蕩,被郎君勾去魂兒。 此時癡癡張望的安氏心想,若是郎君肯接納她,即便是郎君不舉,她也不在乎的。 打扮嬌嫩的小娘子,拿起早已準(zhǔn)備好的手帕與鮮果,瞄好準(zhǔn)頭朝郎君用力擲去。 路上慢馬經(jīng)過的白衣郎君,的確是趙允承,他每次走到這一段都會放慢馬速,直到過了百姓們活動的地段才跑起來。 郎君五感敏銳,忽而聽到有物破空而來,他想也不想地斜身躲避,烏黑的墨發(fā)在空中蕩開一個半圓,又回到原地。 “……”誰這么缺德? 尊貴的皇室郎君皺著眉,滿眼慍怒地朝二樓看去,頓時看到一個滿臉窘迫的小丫鬟,憋紅著臉朝他喊:“郎君對不住,我家小娘子不是故意的,她眼下已下去了,還請郎君稍等?!?/br> 性情稍比黑衣溫和些的郎君,看清楚那落在地上的閨中物件,當(dāng)真以為是女郎們鬧著玩時,不小心失手?jǐn)S了出來罷了。 “不必了?!壁w允承說了句,也不管那丫鬟聽見不曾,便繃著臉催馬向前。 就在這時,一襲鮮嫩的羅裙出現(xiàn),沖著趙允承喊:“郎君?!?/br> 趙允承從未跟安氏接觸過,自然沒認(rèn)出安氏的聲音,他回了一下頭,只看了一眼,然后波瀾不驚地催馬遠(yuǎn)去。 “……”安氏一愣,怎會如此? 難道表哥沒有認(rèn)出她的面容嗎? 那真是太可笑了,他們當(dāng)了五年夫妻,而對方到最后卻連她的面容都忘得一干二凈。 一路到了衙門,馬背上的郎君下了馬,才明悟剛才那位女郎的醉翁之意,原來是故意擲他。 郎君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心虛,雖然他沒有做什么,只是在街上打馬而過的時候被人瞧上了而已…… 為免再生事端,趙允承決定,以后再出門便乘坐馬車。 自污的事在京中鬧開,十分關(guān)切他的太皇太后召他入宮,聽他說這樣可以保護(hù)沈府的時候,太皇太后一愣,險些落下淚來。 沒錯,那群臣子生怕她的允承有子嗣,巴不得她的允承斷子絕孫。 還好,沈府里住著的小娘子爭氣,成婚月余便懷上了。 太皇太后想起這事,才笑起來:“小娘子現(xiàn)在好嗎?可顯懷了?” 這般著急,聽得趙允承好笑,娘子八月才懷上的,眼下才將將十一月不到,不過,他有心寬慰皇祖母:“稍稍有一些兒,可能是因為娘子最近吃得好?!?/br> 太皇太后笑得更開心了:“那就好那就好?!惫芩膺呍趺磦?,自家人好好地就夠了。 今日里聊了許多話,因著秋高氣爽天氣宜人,趙允承還扶太皇太后在御花園里逛了良久。 “那是景暄的兔子?!碧侍笾钢粋€成色很新的小住所笑了:“還是你送給他的呢,這孩子寶貝得緊,逢人便說你送他小兔子?!?/br> 趙允承扶著祖母走過去,看見那三只白毛紅眼的兔子,再想想自己家院子里那三只灰撲撲的……呵,領(lǐng)教了。 鑒于黑衣諸如此類小動作頻頻,但凡對方提及的事情,趙允承都謹(jǐn)慎地留了個心眼。 逛完御花園,將太皇太后送回去,他考慮良久,終究還是去了一趟福寧宮。 多年來第一次,白衣打破了自己和黑衣的默契約定,不過他有種預(yù)感,以后這種界限會越來越模糊。 不管是他,亦或者是黑衣。 他們終究不能完全分清你我。 小皇帝趙景暄也是第一次見到穿白衣的九皇叔,很新鮮,原來傳聞竟然是真的嗎?九皇叔不上朝的時候,真的只穿白衣。 趙允承過來,跟皇侄聊起兔子,他這皇侄性格憨厚謙遜,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許是平日里被黑衣那廝嚇得不輕,在他面前總是目光忐忑,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