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琊捏了一個圓鼓鼓的大餃子，“這是葉釗。”

    葉釗只是笑笑，見她又捏一個餡兒填得更滿當(dāng)?shù)模婀值溃骸斑@是你？”

    李琊輕笑說：“這是我們?！?/br>
    等餃子煮熟的功夫，葉釗做了幾道李琊愛吃的川菜。杯碟碗筷悉數(shù)擺上桌，看過去竟有些鋪張。許是節(jié)日氣氛濃郁，六人圍坐在一起隱隱有有大家庭的樣子。

    飲酒自是免不了的，顧襄淺酌幾杯便告辭，任誰挽留都不行。

    門砰地關(guān)上，李琊皺眉說：“她最近怎么了？”

    唐季飛敷

    衍過去，轉(zhuǎn)移話題說：“春節(jié)跟我去利物浦。”

    “?。俊?/br>
    “寶璐結(jié)婚。”

    李琊頗有些驚訝，想了想說：“還有一陣兒，到時候再說，我還想回重慶。”

    唐季飛立即說：“不行。”

    “為什么不行？”李琊看了葉釗一眼，對于唐季飛說，“我和他一起回去?！?/br>
    葉釗與唐季飛對視一眼，也說：“不行?！?/br>
    作者有話要說：[20]參考資料：《俄羅斯文學(xué)講稿》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

    第六十八章

    李琊不愿破壞氣氛, 沒有立即追問“不行”的緣由。將客人送走, 公寓里只剩二人的時候, 她才說：“有事瞞著我？”

    葉釗將盤子放進(jìn)水槽, 平淡地說：“過來洗碗。”

    李琊慢吞吞走過去, 戴上塑膠手套，擰開水龍頭，在水里淌下來的那瞬間, 她的情緒繃不住了，大嚷道：“你們達(dá)成了什么協(xié)議！”

    葉釗按住她的肩膀, 示意她冷靜，“不是協(xié)議，唐季飛只是告訴我了一些事情?！?/br>
    李琊關(guān)了水龍頭, 平復(fù)下來說：“嗯你說，為什么不能回去？”

    “當(dāng)初為什么來北京？”

    “不想和唐季飛一起，也不能待在重慶，無處可去。還有找人……我的父母?！崩铉鹂劬o水槽邊緣，毫不回避地看著眼前的人, “不過男的已經(jīng)死了，女的還沒消息?！?/br>
    葉釗不知這是哪兒來的消息, 蹙眉說：“對, 之所以離開就是因為不安全，現(xiàn)在也一樣。”

    “這么久了，唐季飛躲著，憑什么我也要躲著？”

    “趙弘武有個兒子?！?/br>
    李琊驚詫極了, 電光火石間，那些理不清的事件都有了脈絡(luò)。她不解地說：“可是唐季飛為什么不給我說？”

    “或許李鈴蘭不想讓你知道這些?！?/br>
    “很好。所有人都騙我?！?/br>
    葉釗試圖寬慰她，“有時候不是騙……”

    “欺騙就是欺騙！不要講什么善意的謊言。”李琊繃緊下頜線，“你出去。”

    “山茶?！?/br>
    “出去好不好？我冷靜一會兒?！?/br>
    葉釗清楚現(xiàn)在講蔣柯的事無疑是雪上加霜，拍了拍她的肩膀，默然走了出去。

    水池表面浮著泡沫，人造柑橘的洗滌劑氣味刺鼻，李琊機(jī)械式地洗著碗。她有點兒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她也想笑，沒由來的。她的生活果然處處都是謊言，荒謬而空洞。

    李鈴蘭不知道說過多少謊、隱瞞了多少事情，其實可以理解，無非是為了讓她盡量過得平常些，像同齡的女孩那樣單純。她也的確擁有了那么一點兒不幸的天真，足夠去相信愛的天真。

    “真實”對她來說好像成了奢侈品，或許更是嘔吐物。

    什么癮君子、妓女、皮條客及別的，都見鬼去吧，她不需要真相了，她徹底厭倦了。

    *

    此后一段時間，李琊依舊認(rèn)真工作、縱情玩樂，沒有過量飲酒，反而還減少了煙量。葉釗察覺出反常，幾度想與她討論，她不是嘻嘻哈哈敷衍過去，就是笑他太緊張，還說：“至于么，我好得很?！?/br>
    冬月，戶外冰場開放，他們?nèi)チ祟U和園，同行的還有龐景汶與一位女孩。那女孩生得秀氣，令人不由得想起楊嵐。

    李琊再清楚不過了，都說著忘卻，可很少有人能過那道坎。

    新年鐘聲敲響時，所有人相聚在虹膜的小院，比巴卜攜男朋友也到場。李琊得知這位是獨(dú)立廣告導(dǎo)演，打趣道：“留張名片？”

    比巴卜笑說：“他收費(fèi)不低，不過給你們拍MV，倒是可以給友情價?！?/br>
    李琊同他們閑聊片刻，端著酒杯尋自己的男朋友去了。一眼望去，葉釗身旁圍了一票大蜜，夸張程度毫不亞于人氣樂手。她遠(yuǎn)遠(yuǎn)做了個鬼臉，懶得上前了。

    波落落卡確是“炙手可熱”，正同龐景汶交談的女孩又是另一位，季超與業(yè)余樂隊的女孩玩賭酒游戲，顧襄加入了即興演奏隊伍。

    歡欣氛圍里，唯有唐季飛形單影只，盤腿坐在矮墻下吸煙。

    李琊扔

    了罐啤酒給他，“就你不合群?！?/br>
    唐季飛打開拉罐，喝了一口酒，“離世界末日又近了一步?！?/br>
    “你相信瑪雅預(yù)言？”

    “我的新年愿望是世界末日?！?/br>
    李琊睨了他一眼，“反社會啊，該把你逮起來?！?/br>
    “這職業(yè)經(jīng)紀(jì)人確實容易出反社會人格?！碧萍撅w笑了笑，“不過說真的，這幾年我過得舒坦多了，謝謝啊。”

    “謝什么謝，你要是真想謝我，就讓我回去。”

    “你也知道了，趙弘武有個兒子，他現(xiàn)在風(fēng)生水起，原來那班人出來了的都投靠他了。以前得罪過他爹的人都遭殃了，好在他夠不到這邊兒。遲早得回去的，目前還有點棘手，我們在想辦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