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別嗆著?！背虧少t的目光從這人嘴唇上挪開，那原本紅潤的唇瓣沾上奶茶了，真想伸手給他拭去。

    橙子的奶奶身體健朗，早已經(jīng)在家里蒸好了米飯，還用裴裕拿的玉米棒切段和胡蘿卜、豬筒骨一起燉了湯。這樣燉煮出來的湯水特別甜，味道很清甜，又有營養(yǎng)。

    “你們倆多吃點，長身體呢。”奶奶的發(fā)絲半是灰白，笑起來也有皺紋，但裴裕卻很喜歡和敬重奶奶。

    橙子沒有爹娘，是奶奶獨身一人把他養(yǎng)大的，奶奶是個很厲害很好的人。

    “特別是你，阿裕多吃排骨?！蹦棠套趯γ妫瑳]法兒給他夾排骨，一旁的程澤賢見狀，很是自然地就伸筷子夾了兩塊排骨送到身邊人的碗里。平時他們家rou吃的不多，今天為了招待裴裕，奶奶一大早就去買了好些rou菜回來。

    “哎，好，奶奶您也多吃點兒?！迸嵩３粤藘纱笸腼垼瘸酝觑埶胍獛兔ο赐耄捅荒棠腾s著去樓上歇著。

    “乖，和橙子上樓說會兒話，奶奶收拾就好?！蹦棠虖牟淮咚麄儗懽鳂I(yè)，反倒是希望裴裕多多陪著程澤賢玩兒。

    “奶奶，我晚點洗，您不是要去公園么？”程澤賢說服了奶奶，這才帶著裴?；匚?。

    程澤賢的房間靠墻是一張大床，周圍是小櫥柜，里面一半放衣服、一半放書本，裴裕從小來他家里，早就對橙子家每一處熟悉，閉著眼都能走。

    兩人閑談了一會，就攤開作業(yè)本開始解題。他們倆寫起數(shù)學(xué)題都是沉浸其中的，一不小心就過了十點了。

    “啊！該回家了。”裴裕收拾東西。

    “不急，我送你回去。”

    “沒事兒，三條街，走走就到了?！?/br>
    程澤賢也不聲響，等著他把書包收拾好，跟著他一起下樓，和奶奶說了一聲，直接送人回家了。

    裴裕很不好意思：“從小走了這么多遍，我認(rèn)得路?！?/br>
    程澤賢在他身邊說：“今天太晚了，前邊的路燈壞了?！?/br>
    等走到那路燈壞了半個多月沒修的巷道，月亮和星星的光芒都灑落不了，暗洞洞、黑乎乎一片，只有遠(yuǎn)處人家的窗玻璃透著一絲橘光，裴裕還沒適應(yīng)這黑暗，就感覺身邊的人伸手輕輕握著他的手腕，牽著他走。

    程澤賢的右手虎口上有繭，那本不該是他們這個年紀(jì)的人有的，裴裕被他的手牽著，感受著他手掌的粗糙和溫?zé)?，卻瞬間充滿了安全感。明明已經(jīng)走出了這條黑洞洞的路，他們倆還靠得緊。

    等把人送到家門口，程澤賢才開口說：“早點睡覺，晚安好夢?！?/br>
    “你也是，回去的路上小心些?！迸嵩Ｐ睦锵?，原來前幾天橙子是自己一人默默走過黑暗的巷道的，雖然是從小走到大的路，但是自己獨自走還會有點瘆人啊。

    裴裕因為初次喝了奶茶，當(dāng)晚深夜依舊沒有睡意，他走進(jìn)小農(nóng)場，給作物澆水、掐頂、松土，回到床鋪上后，好不容易才睡著。臨近天亮?xí)r，他迷迷糊糊地做了個夢，夢里他好像是坐在了程澤賢的自行車后座上，他手里拿著奶茶，橙子踩著車，帶著他穿過一片緋紅綺麗的桃花林，又俯沖進(jìn)玉米地中央的小道，他感覺他和程澤賢都是在大聲笑著的，做著夢的他也不覺彎了唇角。

    第十五章

    裴裕三天兩頭地就往家里送小農(nóng)場里的玉米、燈籠椒和油麥菜，宋英麗起初還覺得王建軍家的對裴裕好，但次數(shù)多了也疑惑，也把自己的心里話和裴裕說了：“建軍叔他們家是靠種地為生的，老是拿玉米回來不太好，你下次想著禮貌地婉拒了，得好好感謝他們。”

    “好，我記著了媽?！迸嵩３灾率盏臒艋\椒，這青綠的燈籠椒甜而不辣，炒rou片、再勾芡，rou汁咸香，拌飯?zhí)睾贸浴?/br>
    “大哥你多吃rou，聽說鋤地很辛苦的。”裴琨很懂事，他在家里最小，平日媽和大哥都給他留好吃的，也最照顧他。

    裴裕心里想，剩下的作物只能在小商鋪出售了。等這批植株變老了，他打算換上一批果樹，購置小小樹苗的計劃也被他安排上了。

    月底時，裴裕就得回去果園里幫忙給一個個碩大青綠的柚子套袋了。四畝地兩三百棵樹，兩個人慢慢弄了四天半才全部搞定。在密林間穿梭來回，待得久了，裴裕穿著長衫長褲也被蚊蟲叮咬了好多個紅腫的包，奇癢無比。這段時間的太陽最毒辣，他的臉龐、脖頸等裸露在外的肌膚都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了。

    這天中午前，他們總算是把所有柚子都套好袋了。裴裕換下濕透的衣衫出來，王建軍媳婦還在做飯，王建軍招呼他過來，然后從兜里拿出了一疊折卷起來的一百塊紅紙幣。

    當(dāng)著裴裕的面，他點了六張嶄新的紅紙幣和一張五十紙幣，遞給裴裕說：“這個月的工錢先算給你?！边€多給裴裕二十塊。

    “謝謝建軍叔。”裴裕眼睛睜得大大，他雙手把錢接下來，指腹輕輕拂過，小心翼翼地疊好了放進(jìn)自己口袋里。

    “這幾天辛苦了，下午你回家里歇著吧?！?/br>
    “不會，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迸嵩２慌驴啵螞r王建軍給他支付的工錢可不少。

    “你把家里的電話留下，到時候有活兒再叫你?！苯诓恍枰埲藥兔α?，但如果這天氣再這么曬下去，可能還得把人叫回來一起澆灌補(bǔ)水。

    裴裕把家里的座機(jī)電話留下，又吃了頓午飯，這才和他們一家道別，揣著他的工錢乘公交奔回家去。

    這還是他第一次掙這么多錢，裴裕一回家就把錢給宋英麗，交由她存起來。兄弟倆九月初開學(xué)，現(xiàn)在是義務(wù)教育免學(xué)雜費，裴琨不用繳費，但裴裕上高中需要在八月底前繳費，還有兄弟倆上學(xué)的各種費用如紙筆、教輔費用等等，一點兒都不便宜。

    宋英麗看著兒子，又心酸又欣慰，抽了張五十遞給他：“這你自己拿著花，和橙子去吃點雪糕、點心也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