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一加一等于幾？”

    “二?！?/br>
    “一乘一呢？”

    “一?！?/br>
    “十三乘十七？”

    “……你有病??！”白許鳴生氣了：“我腦子沒問題，你愛信不信?！?/br>
    許榮鋼見他還能富有邏輯地生氣，便確認(rèn)了他腦子是正常的。

    “你還記得昏迷前發(fā)生過什么嗎？”許榮鋼問

    “發(fā)生過什么嗎？”白許鳴反問。

    許榮鋼一頓，眉頭又深深地皺了起來，感覺問題大了。

    白許鳴哼了一聲，笑道：“我騙你的。沒忘。記得一清二楚。”他記得漆黑的斷層里蚯蚓摩擦泥土的颯颯聲，記得吳稚的軍用手電筒亮得像下午兩點(diǎn)的太陽，記得敖旭平靜的聲音從耳麥里傳來，說的那些冷酷無情的話。

    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白許鳴苦澀地想，還好我還活著。

    許榮鋼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流淚，這個不久前還在電視上紅得發(fā)紫的年輕人，咬著牙，繃著腮幫子，淚如泉涌。許榮鋼見過很多人哭，有的人號啕大哭，有的人抽泣低噎，而白許鳴，他一點(diǎn)聲兒都沒有，那些眼淚就是他的悲傷從體內(nèi)溢出來，液化的實(shí)體。

    他在抗?fàn)帲c悲傷、絕望做抗?fàn)帯?/br>
    許榮鋼不再說話，他甚至覺得再繼續(xù)看著白許鳴是一種失禮。但他還有任務(wù)在身，不能隨隨便便就離開，只好低著頭，心里五味雜陳。

    許久，白許鳴咳了一聲：“麻煩遞我張紙?！彼谋且魸庵?，說話含糊不清：“我鼻涕流出來了。”

    夜晚九點(diǎn)，釣魚臺賓館。

    “這肯定不行，”諶昱站了起來：“就算跟著潛水艇下海，他們也不可能被帶進(jìn)入四維空間?！?/br>
    “那就造一個新空間給他們看?！鄙彺阍沟溃骸拔覀冞€要呆多久？”

    “行不通，”胥己皺眉：“三維空間里光速不會發(fā)生變化，只消做個實(shí)驗(yàn)就會被看出來?！?/br>
    沉默再一次降臨。

    九位龍君里具有行動能力的都來了，他們要在這里協(xié)商出一個結(jié)果，拿出一樣可以被張將軍當(dāng)作把柄卻又不會傷及自身根本的東西。

    但這根本不可能。

    他們高高在上慣了，因此在這方面極為吝嗇，根本受不了一丁點(diǎn)受人牽制的感覺。

    無論怎么討論都會被其他人否決。

    “大哥，您怎么想？”

    采者自從下午從中南海回來就基本沒有說話。他的眼神不再閃爍著睿智清朗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黃河水一般渾濁的疑慮。

    他擺了擺手，尚不愿開口。

    胥己只好又看向侖靈，他最小的弟弟此時魂不守舍，眼神迷茫。早知道就該想辦法隔開他跟白許鳴的，胥己十分后悔。

    許久，采者緩緩開口：“我們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

    眾人抬頭看他。

    “……也許，也許我們的力量也只是自然中的一環(huán)——并沒有超越任何其他的生物，我們的強(qiáng)大跟獅子的強(qiáng)大又有什么分別？”他抬頭望著自己的姊妹：“我們跟人類一樣，跟動物也一樣，存在于規(guī)律之中，注定能夠制衡什么也注定會被什么制衡，我們屬于生物鏈，從來不曾高于一切?！?/br>
    “哥……”胥己像看一個奇怪的生物那樣看著他：“你在說什么呢？我們是龍君啊……幾千年了，妖魔鬼怪無一不臣服于我們，我們是海洋和大陸的領(lǐng)主啊……”

    采者微不可見地?fù)u了搖頭，他嘆了口氣，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長期處于統(tǒng)治地位的龍君不能接受這個觀點(diǎn)采者已有所預(yù)料，甚至連他自己都不能完全接受這個現(xiàn)實(shí)。

    但是這番話卻觸動了在場的另一個人——敖旭。